“快什麽?”劉遠有點明知故問地說。
剛才那兩個嫌劉遠身上有銅臭,刻意無視他的兩個才子也催促道:“劉兄,這事,看來揚州的面子,還得放在你身上。”
“對,請你務必爲我們揚州的士子争一口氣啊。”
劉遠擡頭一看,心裏一個無言,明明是一個詩會,這麽多人,可是一個個都這樣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就是他們的救世主一樣,這讓原來打算在這裏做做廣告,打打醬油的劉遠倍感覺無奈。 滿唐春41
唉,想低調一點都不行,連一州的最高的長官刺史大人也這樣看着自己了,不站出不行啊。
劉遠站起來,向四周行了一個禮,然後淡定地說:“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邊。”
“好!對得好。”己經把劉遠引爲知己的秦朗,聞言大喝一聲,率先接着鼓起掌來。
“對得妙。”
“沒想到,可以這樣對的,妙,妙啊。”
衆人一邊贊歎,一邊鼓起掌來。
連崔刺史也面『露』微笑,蘇老先生說了二句“孺子可教也~~”也不知是不是動了收徒之心。
徐鴻濟心裏也暗暗叫了一聲好,不過他的鬥志更高昂了起來。
“刷”的一聲,徐鴻濟把下子把白玉扇打開,低着頭,輕輕踱着步子,很快,他又有新上聯了:
“翠翠紅紅,處處莺莺燕燕”
“風風雨雨,年年暮暮朝朝”劉遠馬上對了出來。
真是好運到了極點,劉遠心裏暗暗慶幸,這不是唐伯虎點秋香裏面出現鬥詩嗎?剛好有這麽一句,星爺的表演誇張又搞笑,那部電影劉遠少說也看了十多次,在讀書的時候,還和宿舍裏的同學一起背這些台詞呢。
衆人又哄然叫好,掌聲大作,而那老管家又屁颠屁颠地跑到船頭大聲誦讀二人對子,不光船樓上,就是外面的遊船還有岸邊的圍觀者,不時掌聲雷動,好評如『潮』。
劉遠也很佩服這個徐鴻濟,這丫雖說孤高自傲,但的确有這樣的本錢,剛才那些對子,都是他臨場發揮,簡直就是神了,而自己,憑的就是剽竊加運氣。
眼看這這個“才高九鬥”的家夥又在低頭苦思,劉遠急了,要是他弄一個自己沒見過的對子,那自己絕對是對不上的,不行,得主動出擊才行,既然想低調都代調不了,幹脆一棍子就把他“打倒”算了。
“徐公子,如果還沒有想好,我也剛剛想了一個對子,不如我來出上聯,你來破下聯,如何?”劉遠面帶笑容地說。
“這個,當然,當然,劉兄請~~”徐鴻濟一想也是,自己一邊出了三個,都是自己問,劉遠答,理所當然,也該到他問,自己答了。
不過好像想到什麽,徐鴻濟補充道:“那個,劉兄,我們對的,都是新出的對子,以前出的,那就别問了,怎麽樣?”
就是對對子,可是徐鴻濟生怕劉遠拿挂在金玉世家的兩副自己現在還沒對得上的對子來問自己,那可答不出,雖說這是示弱的一種表現,不地也是沒有辦法的了。 滿唐春41
說這話的時候,徐鴻濟也感到自己的臉有點發燒。
果然,他的話一出,場上響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用說,十有八九說自己膽怯的事了,徐鴻濟咬咬牙,就當沒聽見吧。
劉遠楞了一下,馬上笑着同意了:“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就依徐公子的好了。”
怕什麽,唐以後,還宋、元、明、清幾個朝代呢,人才輩出,創立了無比燦爛的文化,随意拈來就行。
劉遠回憶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自己最喜歡一種詩體,微笑了一下,走到文案前,拿起筆“唰唰”的寫了起來,衆人都有點奇怪:不就是出一個對子嗎,念出來不就行了嗎?何必故弄玄虛呢?
蘇老先生則是笑而不語,微笑着看着劉遠。
這個小家夥己經帶給自己太多的驚喜,不知道,在他身上,還有多少驚喜呢?
劉遠要寫的東西不多,很快寫完,向一個在一旁侍候的婢女過來,雙手拿着自己寫好的上聯,然後笑着對徐鴻濟笑着說:“徐兄,請看,我的上聯在此!”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這是什麽?”有個才子忍不住誦讀了起來,有點不大理解。
這十個字包涵的信息很多,可是在意境上,有點冗餘的感覺。
一衆才子也有點疑『惑』,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
對于這些議論,劉遠都裝着聽不見,笑着對大家行了一個禮,自顧坐回自己的位置,挾起一塊糕點扔進自己嘴裏,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徐鴻濟剛開始的表情和衆人一樣,有點疑『惑』,很快,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看了一會,輕輕地搖了搖頭,苦笑着向劉遠行了一個禮:
“劉兄大才,慚愧,徐某對這種詩沒有研究,請~~~請劉兄另出他題。”說完這話,徐鴻濟的臉都紅了。
先是被劉遠壓了一頭,然後又提出人家創的兩個絕對不能出,現在出了,又說自己不精通這個體裁,一二再,再二三處于下風,自己都臉紅了。
“咦,怎麽回事?”
“是啊,怎麽認輸了?”
“張兄,我看你一臉贊歎的,你看出什麽?”
“啪、啪、啪啪~~”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蘇老先生站起來,連連用力拍了幾下手掌,然後對劉遠伸出了一個大拇指:“本來我就覺得小子了不起,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你了。”
“蘇老先生,怎麽回事?能說一下嗎?”
“對,我等愚頑,未能看出個中深意,還請蘇老爲我等解『惑』”
“正是,正是,老師,你就講一下吧。” 滿唐春41
不少才子對蘇老先生行禮,請他解釋,蘇老先生也不推遲,揚了揚手示意衆人靜下來,笑着說:“其實很多人都看出其中的奧妙了,不過我還是唠叨一下,再說一次吧。”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其實不是一個對子,别看它隻有十個字,其實是一首詩,這是我們文體中最爲玄妙的回文體,大家請看,我們可以這樣讀:
莺啼岸柳弄春情,柳弄春情夜月明。
明月夜情春弄柳,情春弄柳岸啼莺。
這是七言絕句,若僅從回文角度來讀,也可各自成五言一首,可讀成: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岸啼莺。”
蘇老先生忍不住贊歎道:“厲害,厲害,區區十個字,可以演化成一首七言一首五絕,把文字玩得爐火純青,簡直得到了字中之三昧,老夫也甘拜下風啊。”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回文是漢語特有的一種使用詞序回環往複的修辭方法,文體上稱之爲“回文體”。
而回文詩是一種按一定法則将字詞排列成文,回環往複都能誦讀的詩。這種詩的形式變化無窮,非常活潑。能上下颠倒讀,能順讀倒讀,能斜讀,能交互讀。隻要循着規律讀,都能讀成優美的詩篇。
史上最高的回文體是以西晉初期蘇伯玉妻《盤中詩》爲最早,而前秦才女蘇惠所創的璇玑圖更是号稱回文詩中之千古絕作。
用現在的話來形容,回文體,可以說是現在數學中的奧林匹克了。
衆人聞言,一片嘩然,看着劉遠的目光,充滿了火熱、祟敬。
據說仲永五歲能詩、甘羅十二羅位居宰相,難道這個還沒成年、稚氣未脫的劉遠,也是那種少年成才的妖孽級人物?
都說我們揚州人傑地靈,難不成,這份靈氣降到劉遠身上,我們揚州也能出這麽一位天才級人物?
幾個跟着來的少女,用那火辣辣的眼光盯着劉遠,好像要把他吃掉一樣,而珠簾後面,也響起了有如雨打芭蕉、泉水叮咚的悅耳琴聲,接着響起了杜三娘有如出谷黃莺的聲音:
“劉公子大才,請允許三娘爲公子彈奏一曲,以示三娘對公子的敬仰。”
什麽,對我敬仰?
那柔柔的聲音一下子劉遠吃了一驚,手一震,剛挾到嘴邊一塊糕一下子掉在新買的衣服上,劉遠連忙用手弄開,以免髒自己的新衣服。
要是别人夾東西掉在衣服上,那叫出洋相,惹人發笑的,可是這是劉遠掉的,衆人反而覺得有趣,幾個少女雙眼含春地想着:
大才子就是大才子,就是吃東西,也這麽有趣,真是帥呆了。ps:有親愛的讀者mm我,說有些詩詞怎麽沒見過的?怕有出入,弄的多數都是唐以後無名氏的詩詞,其中有一首還是炮本搗弄的,你們猜得出嗎?呵,不用說,肯定那首水平最低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