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沒有說話,死死盯着手裏的一張照片,淚如雨下。
文靜把照片拿過來,仔細端詳,這是一張耶魯大學的校園風景寫真,漂亮的哥特式建築與喬治王朝式建築交相互映,把校園點綴得古樸而典雅。夕陽的餘輝斜照在那些黃褐色巨石建成的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上,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美麗和莊嚴。
樓前的石子路上,有兩個年輕人正迎面走來,男的一看就是亞裔人種,儒雅而沉靜,女的金發飛揚,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這—有什麽問題嗎?”文靜納悶極了。
“楓——他還活着!”秋水美麗的眸子裏盈滿了淚水。
“這怎麽可能?”文靜第一個反應是秋水犯病了,要不然,怎麽會說胡話呢?她用手摸摸秋水的額頭,并不發燙,她感到實在難以置信:死而複生?開什麽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我沒病,我很清醒!”秋水見文靜這樣,有點嗔怒了。
見秋水很認真的樣子,文靜低下頭,仔細審視照片中的男孩兒,即使以文靜極爲挑剔的眼光,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青年的确與衆不同:淡淡的微笑,清澈的眸子,飛揚的長發和憂郁的眼神,這個青年身上似乎有一種很獨特的東西,讓你不由自主爲之傾倒,爲之迷醉,怪不得秋水如此的牽腸挂肚,她疑惑道:“你是說——這個男孩兒是韓楓?”
秋水淚流不止,隻是拼命地點頭。
“不會吧?韓楓已經死了,這是千真萬确的事兒。……也許,這個人和他長得很像,或者說他還有一個孿生兄弟?”文靜猜測道。
“不!楓沒有死,他還活着!”秋水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疑。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韓楓,那他爲什麽去了美國,又爲什麽沒有和你聯系?而且,你不是親眼見過他的墓碑嗎?”文靜這連珠炮似的疑問讓秋水張口結舌,難以回答。
“他……他一定有他的苦衷!”秋水輕輕道。
“苦衷?有什麽樣的苦衷非得這樣做呢?”文靜顯然不相信秋水的解釋,然後她盡自己所能百般勸說秋水,試圖使秋水相信眼前這個青年隻是碰巧和韓楓長得酷似而已,韓楓已經死了,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所有關于韓楓還活着的想法都隻是一個美麗而虛幻的夢。
“他還活着,我知道照片上的人就是他!我一定要找到他!小靜,你給我訂一張明天飛往美國的機票,我一刻都等不及了!”秋水的淚已經幹了,堅毅的表情讓文靜爲之心悸不已。她歎了口氣,她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秋水也聽不進去。
秋水的心早已飛到了大洋彼岸——美國康涅狄克州的紐黑文市。
秋水沒有猜錯,照片上的人的确就是韓楓。
在東京的那些血戰中,韓楓獨自阻擋着“櫻花”特種部隊的強攻,爲戰友們的撤退赢得了寶貴的時間。
韓楓一柄軍刺猶如死神黑色的鐮刀,瘋狂地收割着“櫻花”士兵的生命,一個個狂熱的武士道信徒眨眼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倒在他的面前。
韓楓仿佛噬血的修羅,一柄軍刺,神出鬼沒,揮灑之間,帶起漫天血雨。沒有人能夠躲過他淩厲的刺殺,他身如鬼魅,招式變幻莫測,一擊必殺,所向披靡。
終于,一柄通身墨黑的長刀擋住了他的屠殺。
佐佐木雙眼通紅,面色猙獰,他簡直不敢相信,對方僅憑一己之力,幾乎殺光了他耗費無數心血一手打造的“黑鶴”和“武藏”,這對于他自幼深植的“日本劍道天下第一”的信念,絕對是緻命的打擊,所以,他要殺了這個中國兵,否則,就用自己的血來祭奠手中的長刀。
就劍道而論,佐佐木和柳生蒼雲應該在伯仲之間,在日本武術界,柳生蒼雲大名鼎鼎,而佐佐木卻籍籍無名。
其實,真正的殺人機器都是默默無聞的人。
所以,韓楓注定要以命相搏。
長刀如暗夜飛霜,無聲無息,刹那間封住了韓楓妙絕天下的“翩跹步”,在火星流濺之中,韓楓身上被長刀劃開了三道口子,每一刀,都深可見骨,“東瀛第一殺手”的稱号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佐佐木更慘,森寒的軍刺在他身上留下了四個血洞,雖不緻命,卻讓他狂嚎不止,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即便他受了這麽重的傷,依然沒有阻止住韓楓的殺戮,又有兩個士兵被軍刺穿透喉嚨,瞪着茫然的眼光倒下了。
刺影幢幢,刀光霍霍,佐佐木拼死纏住韓楓,其他士兵則乘機沖進了密室。
可是,一個受傷的中國人擋住了他們的路。
楚江天倚牆而坐,神态安詳,看着蜂擁而上的日本軍人,眼睛裏盡是嘲弄和不屑,日本士兵受不了這種充滿挑釁的蔑視,嚎叫着沖了上去。
他們必須活捉這個狂傲的支那人,否則,他們隻有剖腹才能對得起臂上的“櫻花”徽章。
楚江天笑了,高聲叫道:“老大,我先走一步了!”手指輕輕一動,彈開了手雷的保險,櫻花戰士見狀大驚,急忙抽身後退,可是已經晚了,一聲巨響,手雷爆炸了,240枚破片瘋狂地撕咬着它所能碰到任何血肉之軀,直到把他們都撕成碎片,斷臂殘肢七零八落,殷紅的血迹和肉屑塗滿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房間。
這一聲巨響,徹底撕碎了韓楓的心,他的眸子已經變成了萬年的寒冰,身法施展到極限,軍刺如黑色的閃電,擋者立死。
大和民族所有的輝煌和驕傲,在這道“閃電”下蕩然無存。
佐佐木像瘋了似的,一腳踢飛砸過來的士兵屍體,長刀如怪蟒出洞,刺向韓楓的胸膛,哪知韓楓不閃不避,任由長刀透胸而入。聽着刀鋒入骨的聲音,佐佐木露出了得意的獰笑,正在這時,他突然看見一道幽幽的光芒,如冷電般一閃即沒,他僵住了,天下無雙的月刃瞬間削斷了他的脖子,碩大的頭顱飛起老遠,腔子裏的血“嘩“的一下噴起數米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