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對方的這動作,再加上那一大袋子的大餅子,我便感覺有戲。
倉庫的大門是關閉的,不過那邊卻還有敞開的窗戶。
這破廠子的條件不高,倉庫并非中央空調,窗戶盡量地打開着,也是爲了通風,卻便宜了我來。
這個老頭是個修行者,但并不是特别厲害的那種。
當然,特别厲害的老家夥,也不可能發配到這樣一個破爛食品廠裏面來駐點,不是所有的老頭兒都是掃地神僧,以我的一身手段,想要瞞過此人,并不是那麽複雜的事情。
我随手見了一顆石子,潛入倉庫之中,如貓一般落地,人在一卡一卡封裝過的辣條中間不斷跟随,來到了裏面的時候,瞧見他在角落處按動了一個開關。
那開關一動,原本堆放着雜物的區域突然間就裂出了一個向下的口子來。
而這個時候,早就有所準備的我将一直捏在手心的石子朝着遠處猛然一彈,頓時就發出了一陣古怪的動靜來。
“誰?”
老頭兒本來就是小心翼翼,聽到這聲音,頓時就吓了一跳,趕忙端起了強光手電,朝着有聲音的那個方向摸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我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背後,摸到了下面的通道去。
那是一個向下的台階,我走到了地,剛剛準備進裏面去,卻聽到老頭子回來的腳步聲,左右一打量,瞧見旁邊不遠處有一個空隙,正好能夠容納一人,于是便閃身躲了進去。
我這便剛剛一躲好,老頭兒就嘀咕着什麽走了下來。
他來到了台階底,手在某個地方摸了一下,這通道又封閉了去。
随後他掏出了鑰匙,将前面的一扇鐵門給打開了來。
門一開,裏面立刻走來幾人,沖着那老頭兒喊道:“怎麽樣了,外面的情況?”
“你怎麽才來,我們都餓死了……”
“是啊,是啊……”
這幾人七嘴八舌一通說,老頭兒也不着急,等他們抱怨完了之後,方才開口說道:“知道慌了?早幹嘛去了?”
有一個聲音很粗的漢子冷笑了起來,說嘿,怎麽着脾氣見長啊?
老頭兒毫不畏懼,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件事情鬧大了你們知道麽?整個西南局的人都開動了起來,姓王的那家夥真的是好手腕,之前那幫人浮于事的家夥全部都給他借着青城山事件給清退出去了,留下來的這幫家夥,個個都是嗷嗷叫的狼崽子,整個綿陽一片風聲鶴唳,到處都是人你們現在知道不對勁兒了,早幹嘛去了?何必殺那麽多人呢?”
那漢子說道:“哼,何必殺人?那家夥不肯給東西,我們就隻有搶咯;搶奪的時候,他們打傷了我們的兄弟,難道我們還跟他賠禮道歉,嘻嘻哈哈麽?”
老頭兒說那現在呢?給堵在我這兒,你們還有什麽辦法呢?嗯,說來聽聽啊……
有一個人不耐煩了起來,說老子要是有辦法,要你們這幫吃狗屎的有何用?
吃狗屎的?
哼……
老頭兒冷哼一聲,将手中的那一大堆餅子扔在了地上,說好,可以,驕狂不過獵鷹嘛,你們山珍海味,啥都見過,這些大餅子估計是看不上了沒所謂,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了,愛誰誰,餓死得了……
他轉身出了門來,這時我瞧見好幾個人走了過來,有一個體型稍微胖一些的男人攔住了他,賠着笑,說好話:“哎呀,胡老你何必生氣呢,兄弟們這也都是太郁悶了。”
老頭兒正在氣頭上,也惱了,說郁悶?我還郁悶呢,你知道你們那天跑過來找我的時候,我差點兒暴露麽?
胖子賠笑說道:“莫生氣,莫生氣,咱們不都是給荊門黃家做事麽?對了,胡老,你應該能夠跟本家聯系得上,那邊到底是個什麽說法?”
他這人挺識趣的,老頭兒氣消了一些,然後說道:“主家回複了,西南局鬧的動靜很大,讓你們現在這兒待着,别亂動……”
啊?
有人不願相信地大聲叫了一聲,然後說道:“怎麽會?這屁大點兒事,算得了什麽啊?讓大爺那邊疏通一下關系不就行了?”
老頭兒怒氣沖沖地說道:“大爺?太爺都沒用……我跟你們說,自從二爺去世之後,現在好多人都盯着大爺,就等着他出簍子呢,你别看那幫人現如今個個都巴結你,要是大爺出了什麽岔子,鐵定個個撲上來吃湯喝肉瞧瞧你們,真能惹禍啊……”
那人不服氣,說往日還不是……
老頭兒沒有等他們說完,便開口說道:“今時不同往日,知道不?”
胖子在旁邊聽了也心寒,說也就是說,現如今咱荊門黃家走下坡路,不行了呗?
老頭瞪了他一眼,說什麽走下坡路?我跟你們說,隻要大爺還在朝堂之上,隻要主上還有一口氣,這江湖第一世家的名頭,就還是咱荊門黃家的。
最先開口的那漢子這時也說話了:“讓我們待在這個鬼地方沒關系,隻不過那伏羲壁恐怕活不了那麽久呢……”
老頭盯着他,說既然知道,還不把他交出來?
漢子嘿嘿笑了一聲,說兄弟們拼了命争來的東西,我可不想給别人占去了功勞……
他表現得異常堅決,老頭兒怒極反笑,說好,你們就留着吧,等那蟲兒死了,你們就好玩兒了,哈哈……
他笑着,轉身離開。
沒一會兒,那上面的鐵門吱呀一聲,通道再一次的合上。
留在地下室的這幫人忍不住罵了幾聲娘,然後開始聚在一塊兒商量了起來。
這些人并不是死心塌地跟着荊門黃家的,好多人也聽出了老頭兒話語裏面的敷衍,于是就起了異心,開始上亮起了對策,有的說要不然就地散夥,各奔東西,有的說把東西拿去賣了,換了錢平分,有的說整天待在這個鬼地方,又潮濕又悶,蛋兒都長毛了,不如沖出去,怕個甚……
他們紛紛發言,隻有那個胖子和領頭的男人緘默其口。
這兩人似乎很有主意,卻捉摸不定。
而就在他們這幫議論紛紛的時候,卻忘記了在黑暗的角落裏,還有一個人在。
我在他們讨論的時候,其實也在思索着怎麽處理此事。
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将這幫雙手沾滿血腥的家夥給全部弄死,然後将那個什麽伏羲壁給帶走,這事兒就算是齊活兒了。
至于用伏羲壁引出黃門郎這事兒,我想過可能,但覺得希望不大。
想要騙到黃門郎那老狐狸,五彩補天石可以,但這區區伏羲壁卻不行,差得太遠了……
而如果就這麽簡單的将人剿殺滅口,似乎又太簡單了。
這樣的手段,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在幫助荊門黃家清理門戶一樣。
我想了一會兒,決定給荊門黃家埋個雷。
大概在腦子裏構思完了計劃之後,我沒有再藏起來,而是摸出了一副面具來。
這白面曹操的面具并不是特地帶的,而是上一次我擊殺獵鷹那誰的時候,順便兒撈的,沒想到現如今卻是派上了用場來。
戴上了面具之後,我走到了鐵門前,把門緩緩推開。
裏面的那幫人都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狠角色,這動靜自然瞞不過他們,我這邊門一推開,走進了裏面的地下室,就瞧見八個男人,在房間裏或躺或坐,正在就着水啃那大餅呢。
瞧見我進來,領頭那家夥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盯着我,然後說道:“你是誰?”
我用勁力将自己的音調改變了去,然後說道:“伏羲壁,給我。”
那人的臉色一變,開口說道:“你到底是誰?”
我平靜地說道:“你不用想我是誰,把伏羲壁給我,主上急着要用,可不能給你們這幾個混蛋給壞了事。”
旁邊的那胖子突然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你是黃泉聖使?”
黃泉聖使?
那是什麽鬼啊……
我有點兒詫異,不過也知道那個什麽黃泉,應該是黃家三兄弟中最爲神秘的黃若望組建的殺手組織。
我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平靜地說道:“最後一遍,不交出來,所有人,都得死。”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了爲首的那中年漢子去。
而他的臉色卻變得格外難看了起來,憤怒地吼道:“沒想到啊,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們這幫人爲你們荊門黃家出生入死,結果到了最後,竟然要來滅我們的口?兄弟們,跟這王八蛋拼了……”
他一說話,其餘七人一下子就朝着我撲了過來,顯然是早有預謀的。
不愧是獵鷹,每一個的身手,都是如此的矯健。
而瞧見這些人的反應,我的心底裏卻笑了還真的是一幫有肌肉沒腦子的蠢貨啊……
面具後面的我嘴角往上翹了一下,然後足尖一蹬,沖到了那胖子的面前來。
我喜歡蠢的人,太聰明的,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