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拒絕又有什麽卵用?
這客數肉的本體足足有小山一般大,那嘴巴在我面前,根本就是一條大河,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給卷進了裏面去,随即我勉強避開了那牙齒的咀嚼,然後給四面八方傳遞而來的軟肉給頂住。
左右搖晃之下,我最終往下面滑落而去。
大概是因爲這貨的主體意識正在跟蛇仙兒的兒子争鬥,故而進食隻是一種本能,所以我逃過了最開始的咀嚼。
随後我感覺自己開始往下放迅速滑落而去,就在我以爲即将墜入胃袋裏面去的時候,突然間前面出現了一個缺口來。
我的炁場感覺到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猛然抓住了那個缺口,并且往前擠了進去。
我的意識告訴我,這應該是我活下來唯一的機會了。
一番周折,我出現在了一個氣囊之中。
這氣囊就好像是一個透明棺材一樣,将我給緊緊包裹着,随後它居然開始動了,随着血液漂流而走。
我經過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突然間回過神來,伸手撐住了氣囊的表皮處,睜開眼睛,卻突然間發現眼前的這兒并非是什麽巨大的身體,而是無數細碎的光芒,而這些光芒最終彙聚在我眼前的,居然是無數高速移動的景象。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有點兒懵了,過了幾秒鍾,我下意識地将思維擴散了出去,随後我終于明白了——我居然接駁到了那個男子的五感之中去。
不,準确地說,我在這個地方,擁有那個後腦勺有一根臍帶的男子,他的視覺和聽覺。
因爲他正在處于高速運動之中,所以無數的景象如同爆炸一想灌注到了我的面前來。
如果是一般人,估計接受不了這樣的信息,要麽瘋了,要麽崩潰。
但我卻并不一樣。
當我的心沉靜下來的時候,能夠感受到眼前的大部分畫面,也能夠快速處理這些信息。
兩人正在酣戰,這真的是一場曠世大戰,那個叫做混沌,又或者三十四的家夥,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灰白色的骨劍來。
這骨劍比他的身子還要長,瞧那模樣想必也是極重的,但是在他的手中,就好像拿着一根牙簽似的。
他的劍法,簡簡單單,橫劈豎斬,一招一式都很尋常。
然而在我看來,卻怎麽都感覺有一種奇妙到了極點的意思,我說不出到底哪兒妙,但就是有一種五體投地的感覺。
這劍法,簡直是太厲害了。
就算是南海一脈的頂尖劍技,在這樣的手段面前,似乎也差了幾分靈性和磅礴的氣勢。
而作爲三十四的對手,客數肉卻也并不是好惹的。
這個模拟出來的男人有着極爲恐怖的速度和力量,而且他的身體堅韌不催,那骨劍無數次地斬落在了他的身上,最終卻隻有些一絲絲的白色痕迹,讓人爲之心驚。
除了它本身,周遭的觸手也并不閑着,随手都有可能出手,對付三十四。
我感覺這個男人的渾身都在發光,就好像能量積蓄到了極點,随時都可能要爆炸一般。
就在我剛剛适應此時此刻的狀态,突然間兩人驟然一停。
他們隔着五米的空間,懸空而立。
前方的視線一陣模糊,随後那客數肉開口說道:“你、你這個卑鄙的家夥,居然趁着與我交手的時候,利用那東西控制我的身體?”
相比客數肉,三十四顯得平靜許多,這個看上去萌萌哒的小娃娃,有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氣度。
他望着這邊,然後緩聲說道:“你的這具身體,是上天賦予的,你本應該用來抗争,用來重新奪回自己和同伴的權力,然而你卻選擇了苟活,蹲在這裏,畏懼一切施加于我們頭上的恐怖;既然如此,留你有何用……”
客數肉慘然笑道:“你以爲你的抗争會有用?告訴你,天道無情,永遠都不會站在我們的這一邊,倘若是知天命,或許得活,而如你這般,不過是在作死而已。”
三十四哈哈一笑,說是不是死,得做了才知道。
客數肉的身子變得僵硬了起來,而就在此時,三十四也驟然暴起,手中的骨劍迸發出了無數的光芒來。
我這個時候方才發現,那骨劍的材質,應該也是真龍。
轟……
一聲巨大的炸響,那個的男子被劍光絞成了千百塊碎肉,而與此同時,我感覺整個客數肉都在顫抖,我所在的這個氣囊也動蕩不安,仿佛有極爲恐怖的力量在某處爆炸,然後朝着四周傳遞而去。
我心中駭然,而就在此時,突然間有一股強大的神識朝着這邊蔓延過來。
我感覺到有一個聲音在我的心底裏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脫離了這一具移動不得的殘軀,對于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不過混沌,你想要将我身體裏的生命本源給吸收,那真的是癡心妄想了……”
“軀體,軀體,我需要軀體,一個能夠承載我龐大本源的軀體……”
轟!
我感覺腦袋猛然一震,随後有一個狂喜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冒了出來,那聲音欣喜若狂:“對了,就是這個了,太幸運了,居然有這麽不錯的軀體,就是你了!”
如山崩、如海嘯,那意識伴随着一種巨大的本源力量,朝着我這邊沖擊了過來。
我甚至聽到了它的歡呼聲。
而此時此刻的我,也明白了過來,剛才在我耳邊響起的話語,其實就是那個叫做客數肉的偉大生命,它在體内的意識流湧動。
我感覺到一股恐怖之極的氣息籠罩在了我的身體裏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這種痛苦,是我之前所有痛苦放大一萬倍都無法比拟的。
這是一種生命本源的沖擊,而在這樣的漩渦之中,我甚至都不能夠維系住自己的意志存留。
我感覺到一股強大到了極點的意識接管了我的身體,然後一抹紫黑色的氣息将我給團團包裹住,随後有一根觸角伸了過來,将我所在的氣囊給卷住,朝着某一個地方猛然抛去。
我的耳中盡是那家夥狂放的笑聲,在我腦海裏不斷回蕩。
随後我也聽到了三十四的笑聲。
他大聲吼道:“擁有了客數肉的本源之力,給我一些時間,我将會重新站在巅峰之上,任何人都需要屈服于我的腳底之下,臣服億萬年……”
而就在我即将被客數肉的意識所掩蓋的時候,我也祭出了一樣東西來。
龍脈社稷圖。
原本要将我身體給全部充爆的本源之力,給我四兩撥千斤,直接弄到了那龍脈社稷圖裏面去。
這是在洩洪,泛濫的黃河水沖進了大海裏去。
而随後,我用盡了全部的精神和意志,瘋狂運轉起了南海降魔錄來。
而南海降魔錄在運轉的間隙,還有斬魔決在蠢蠢欲動。
我斬過我老弟邪龍魔靈的心魔,此時此刻,我也需要斬去這個試圖操控我的身體,逃離此地的家夥。
它叫做客數肉,又或者叫做克蘇魯,又或者别的爲什麽。
它被稱之爲舊日支配者。
它也有可能是上一個紀元的神,不過那又如何?
此時此刻,它對于我來說,就是魔。
想要借用我的身體給遠遁,你有問過我的意志麽?或許你覺得猛虎從來不會考慮螞蟻的意志,但是你卻不知道,我可不是螞蟻啊。
我是另外一頭虎。
轟……
一聲突如其來地炸響,在我的腦海裏面轟然而動,随後我聽到了一個恐懼的聲音傳來:“啊,這是什麽啊,天啊,不對,我一定是弄錯了,爲什麽會這樣子呢……”
我沒有聽到後面的話語,因爲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是精疲力竭,直接昏死了過去。
……
仿佛彈指一瞬間,又仿佛過了一百年。
我睜開了眼睛,重新醒了過來。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左右打量,感覺原本傷痕累累的身體,此刻卻一點兒傷痕都沒有。
我側耳傾聽,發現沒有什麽威脅之後,後背靠在了山壁上。
随後我開始回想,讓生鏽的腦子開始運轉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終于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也想起了那客數肉被蛇仙兒的兒子不知道用什麽手段給掌控,然後試圖找到替身,帶着它的本源之力逃脫,最終卻找到了誤入它身體之内的我來。
随後沖突發生了,我在千鈞一發之際,将那本源之力導入到了龍脈社稷圖裏面去,而後運行起了南海降魔錄來。
這南海降魔錄對于這些域外天魔,是有着極強克制力的。
而與此同時,斬魔決也在瘋狂運轉。
那麽……
我将客數肉這個心魔給斬殺了麽?
我小心翼翼地将手,按在了心髒處,然後開始深吸了一口氣,進入了内視之中。
随後我瞧見一張猙獰無比的臉,沖着我狂聲吼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這個卑鄙的、無恥的、狡猾的盜賊,你是個肮髒的盜竊犯……”
唔?
我招誰惹誰了,怎麽這麽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