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陵禅師眉頭一皺,反手抓住了我,身子瞬間平移了幾十米,
而即便如此,宛如雷爆一般的沖擊波還是波及到了我們這邊,
我感覺五髒六腑好像給人猛地砸了一拳,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而酒陵禅師的身子卻是化作了虛無,
他過了十幾秒鍾,方才一點兒、一點兒地融如實質來,而不遠處的小沙彌則化作了漫天血肉,我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好恐怖,
我幾口血噴出,胸口舒暢一些,臉色卻越越發難看,看着酒陵禅師,說你沒事吧,
我本以爲我這還算是不錯,酒陵禅師的修爲比我高上許多,應該能夠扛得住這一波襲擊才對,沒想到聽到我的問話,那酒陵禅師露出了發苦的笑容來,
他說萬萬沒想到,鬼仙聽起來多麽威風的名頭,結果卻成了被别人針對的目标,不但那久丹松嘉瑪不畏懼我,連邪靈教的小佛爺也是早有準備,
我聽到這話兒,忍不住一驚,說禅師你沒事吧,
酒陵禅師伸出手來,抓住了我的胳膊,說我受了一些沖擊,一會兒未必能夠拿得住那女人,王明,夢回子跟我說過,你是可以信任的人,請一定,不要讓他們将黑舍利給拿開,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也從他話語裏聽不出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十分錯愕,
而就在我一腦門漿糊的時候,那酒陵禅師卻用雙手劃了一個圈兒,然後結出了法印來,往前方猛然一拍,
他口中一直都在念着古怪的梵文,而此刻卻突然開口說道:“禁锢,”
一聲話語說出,突然間整個空間的炁場都爲之凝固,酒陵禅師對我說道:“在石場那邊,走,我們過去……”
他率先向前飛去,宛如鬼魅一般掠過,而那一丈多的深坑,他一眼都不去瞧,
我緊緊跟着酒陵禅師,快速趕到了那石場跟前來,瞧見這兒到處都是或立着、或躺着的佛像,而在靠近山壁的方向處,則有打鬥聲傳了過來,
我心中一驚,知道那邊的戰鬥估計跟追趕過去的小米兒和黃養鬼有關,
一想到這個,我的腳程飛快,匆匆而走,
我越過了無數的佛像,突然間感覺到不對勁,左右一看,卻發現剛才陪在我身邊的酒陵禅師居然不見了蹤影,
他怎麽了,
若是沒有之前的變故,我根本不會爲一位鬼仙而擔憂,然而經過剛才的事情之後,我終于認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鬼仙雖然修爲十分恐怖,但因爲先天不足的緣故,使得很容易變成被針對的對象,也比尋常人更容易受傷一些,
酒陵禅師難道真的給那個小沙彌的爆炸波給整傷了,
還是他已然趕了過去,
我心中滿是疑惑,而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則握得緊緊,健步如飛,很快就趕到了石場盡頭的一大片開鑿場前來,而這裏也正是那懸崖峭壁,
從這兒往上,有幾百米的高峰,也不知道有什麽宗門在上面開宗立派,
我趕到的時候,戰鬥其實已經結束了,我沒有瞧見小米兒,卻看見了黃養鬼,她跪倒在了地上,而在她面前站着的,則是一個中性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很美,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妖豔,而從我這邊望了過去,感覺對方剪了一個短碎發,卻好像一男子似的,
她站立在黃養鬼的跟前,伸出了右手,
一種瑩瑩的光輝出現在了她的手掌之上,然後化作無數絲線,将她的腦袋給掌控了住,
啊……
黃養鬼發出了一聲痛苦不已的叫聲,而這個時候我已經趕到了現場,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飛出了一記逸仙刀,
唰……
逸仙刀将那絲線給皆數斬斷了去,黃養鬼向後退的力量過大,連滾帶爬,跌落到了旁邊去,而那短發女子搶先幾步,想要将她給控制住,這個時候我的逸仙刀不斷飛舞,将對方給攔住了去,
而我也沖到了場中,三尖兩刃刀前伸,将人給攔住了去,
黃養鬼躲在了我的身後,我有些擔心她可能會被控制,所以側開身子,特意跟她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低聲問道:“小米兒呢,”
黃養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然後說道:“在暗處,”
暗處,
這話語讓我安心幾分,知道小米兒到底還是機靈,見機不對立刻藏了起來,頗有我的風範,
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擡起了頭來,與那個短發女人對視,認出了她便是當初與張波結婚的那個荊門黃家大小姐,而對方顯然也是認出了我來,說王明,我們終于見面了,
我左手掐念劍指,将逸仙刀懸于半空之中,然後平靜地說道:“久丹松嘉瑪,别叫得這麽親熱,弄得我們很熟一般,”
女子走上前兩步,讓遠處的微光照在了她的臉龐之上,
這個時候,我方才發現她跟我之前的印象裏,還是有一些區别的,但具體是什麽,我一時半會兒又說不清楚,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請稱呼我爲,黃養神,”
我冷笑,說你是黃養神麽,
她點頭,說是,
黃養鬼這個時候突然間歇斯底裏地怒吼道:“不對,你不是,你是惡魔,你不是我哥哥……”
那女人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來,使得我再一次打量這張臉的時候,越發覺得是中性的,不男不女,說不出的古怪,而她則一字一句地說道:“鬼鬼,我是你哥哥啊,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帶你去河邊釣魚捉蝦麽,那個時候你好饞……”
她回憶起了兩人小時候之間的事情,而黃養鬼則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她拼命地搖頭,說你隻不過是吞噬了我哥哥記憶的混蛋而已,
女人突然間挺起了身子來,說怎麽會,我的意志,已經完全融合了久丹松嘉瑪,我就是我,我就是黃養神,荊門黃家獨一無二的繼承人,如果不是這樣,你覺得父親會最終接納我麽,
黃養鬼使勁兒揮手,說你若真的是我哥哥,怎麽會在我腦子裏面種下食腦蟲,把我當做木偶、奴隸一般的操控呢,
女人苦口婆心地解釋道:“鬼鬼,我這還不是爲了你好,你的心思太單純、太善良了,這樣對我荊門黃家的大計是很不好的;不過你放心,等到我荊門黃家的大計功成,我會移除你腦子裏面的食腦蟲,讓你過回真正的自己……”
黃養鬼不知道爲什麽,突然間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她盯着面前這個有着自己哥哥影子的女人,一字一句地問道:“如果你是我的哥哥,你會心疼我麽,”
那女人點頭,說當然,
黃養鬼又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後悔和懊惱麽,”
這句話一說出來,那女人頓時就變了臉色,慌忙喊道:“你要幹什麽,别做傻事啊……”
女人的驚慌似乎讓黃養鬼笃定了什麽,她的臉上突然間露出了幾分詭異的微笑,說哈哈,我知道了,我哥哥黃養鬼的意識仍然在,即便是你想吞沒他,但他還是那麽的頑強,那麽的驕傲你可是我畢生的驕傲呢,哥哥,我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在以你爲榮……
聽到這話兒,我有些愣了,不知道黃養鬼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我因爲害怕她的驟然突襲,所以刻意地離開了一段距離,這是出于先前那個小沙彌的經驗和教訓,然而沒想到黃養鬼突然間失控,竟然朝着那短發女人走了過去,
我在旁邊瞧得清楚,能夠感覺得出黃養鬼的神志是情形的,
她沒有之前被種下食腦蟲之後的古怪狀況,
所以我下意識地喊道:“養鬼師姐,你别靠近她,小心……”
黃養鬼扭過頭來,沖着我微微一笑,說你放心,我知道的,不會有事,
盡管她這般說,我還是試圖上前去阻攔,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養鬼突然之間動身,沖向了那短發女子,而短發女子在這驟然的情況之下,下意識地自保,猛然揮掌而落,
我這時方才瞧見黃養鬼袖子下面的手中,居然抓着一把匕首,
她難道要刺殺那久丹松嘉瑪,
我沒有再猶豫,懸空而立的逸仙刀再一次落下,朝着那短發女子的後背陡然射去,
铛,
逸仙刀給某種東西給擋了一下,而下一秒,我感覺到了一股粘稠的血氣将其纏住,不敢久留,立刻将其拉升而起,然後放眼望去,卻瞧見黃養鬼居然已經躺倒在了那短發女子的懷裏,
她的胸口,已經被那短發女子給刺穿了去,
而她剛才行刺的匕首,則早已扔在了一旁,
黃養鬼……
我心頭無數情緒翻滾,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短發女子比我的情緒更加激動,直接跪倒在地,抱住了口?之中不斷冒着血沫子的黃養鬼,痛苦地怒吼道:“爲什麽,你怎麽這麽傻,你這到底是爲什麽啊,”
黃養鬼仰頭,看着面前這個陌生而熟悉的臉孔,說出了人生之中最後的一句話:“哥哥,請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