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将兀突骨移交給了三目巫族的人,而此後處于保密的目的,我并沒有随着這夥大部隊一起行走。
腳程快的一部分人跟随着三目巫族的援兵,押解兀突骨離開,而我則留在了大部隊裏,跟随着窮奇宗一起,和他一起照顧傷員。
這些傷員是在之前的戰鬥中受到了攻擊、但并沒有被撕咬的成員,總共十來人,其中還有象頭族族長窮奇宗的兩個兒子,而照顧這些人,則需要差不多一倍以上的人,所以大部隊差不多有三十多位。
兀突骨事關重大,青丘雁随着三目巫族的援兵一起離開,其餘幾位也都有走。隻剩下窮奇宗、無花道人和冰絲蛛後等人留在了這裏。
冰絲蛛後有四位同族,除了之前的那位箭手之外,還有三人,都是與她一般人首蛛身的模樣。
這五人留在了最後,一路殿後,并不路面。
我留在了大部隊中。而青丘雁一走,無花道人立刻就纏了上來。
這家夥有些傲嬌,而且爲人舉止又有些娘,我不是那種犯花癡的小姑娘,所以之前對他的印象算不得好,至于無花道人。之前鼻孔看人,更是都沒有正眼瞧過我。
不過經過今夜這一戰,他對我另眼相待,所以一下子就熱情了起來。
他湊過來,朝着我自來熟地說道:“青丘兄,倒是忘記問你了。你進入碧月潭中許久,有什麽發現沒?”
我愣了一下,說啊,怎麽了?
無花道人說我現在方才想起來,野象谷象頭族村落遇襲,出面的是青衣魃的手下大将兀突骨。但是青衣魃卻一直都沒有現身,那她到底在哪兒呢?我回想起來,隻怕那個躲入寒潭之中的女子,方才最有可能是青衣魃。
我搖頭,說你錯了,她不是。
無花道人一愣,說哦,青丘兄爲什麽會這麽肯定?
我說那人雖穿青衣,但并不是青衣魃,而是我的一個朋友。
無花道人聽到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仔細打量着我,他的眼神讓我有些發毛,站定身子,說你這是幹嘛?
那家夥的眼神奇怪,說你不會被那青衣魃給咬了吧?
我忍不住笑了,說我若是被青衣魃給咬了,還能夠幫你們拿下兀突骨?
無花道人聳了聳肩膀,說說不定你是準備以此爲投名狀,打入我們内部,赢得信任之後,将我們給一窩端了呢?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也沒有理他,繼續前行。
無花道人瞧見我不理會他,趕忙一路小跑地來到了我的跟前,把我攔住,低聲說道:“其實閣下,并非青丘一族的人吧?”
我一愣,說哦?
無花道人的臉上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的微笑。說如果我猜得沒錯,閣下應該姓王,隔壁老王的王。
我站定腳步,眯着眼睛打量着這個娘們兒一樣的男人,說你這是什麽意思?
無花道人說道:“十天前,三目巫族豢養了五十年的花冠綠鳄蜴被人斬殺。三目俊通告整個蟲原,到處找尋兇手,很快兇手在青丘神女的參與下落了網,而那人便是來自于苗疆萬毒窟的隔壁老王,随後隔壁老王以自己的性命爲賭注,跳入了三目巫族的熔漿祭壇之中,求仁得仁,而他女兒則留在了三目巫族,暫時不死……”
我聽他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忍不住冷哼一聲,說然後呢?
無花道人說此事十分轟動,倘若不是青衣魃的出現,當屬蟲原近來一等一的大事,不過因爲青衣魃的出現,人心浮動,惶恐不安,故而被淹沒了去,但我卻還是了解一些細節的。
他頓了一頓,又說道:“此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青衣魃一出,天下震動,随後瘧鬼河伯易主,而青丘族又出現了一個騎着火焰狻猊的頂級高手這事兒不想還則罷了。仔細一思量,青丘一族到底什麽情況,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突然冒出這麽一位,怎麽看都有些不對勁兒……”
我說你這不過是猜測而已,說明不了什麽的。
無花道人嘻嘻一笑。說你别緊張,我沒有什麽惡意若是有,我就不會過來提點你了不過這事兒我能夠回味過來,别人也不是傻子,所以我覺得肯定有風聲傳到三目俊的耳中,這事兒你可得有一點兒心理準備。
他陳懇的話語讓我心中突然一動。認真打量着這娘娘腔,好一會兒,方才開口問道:“爲什麽要幫我?”
無花道人說我是一個很現實的人,這世間弱肉強食,我從來隻敬佩強者,閣下之前迎戰兀突骨的英姿,我至今不能忘,望着多個朋友多條路,如果能夠與先生結交,當屬一件幸事也。
我并沒有完全信了他的話,點了點頭,說不管怎麽說。此時此刻,我便是青丘一族的人。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是我承認了我是我自己,再有一個,希望無花道人不要當面揭穿。
他是聰明人,一下子就動了,對我豎着拇指。
他說此戰過後,王兄若是有時間,可去我的百花原做客你女兒每隔一段時間,就回去我那裏取蜂蜜,此事無需再耗費精神,到時候我直接派人送來就是了。
我聽到這話兒。問閣下有什麽條件?
無花道人揮了揮手,說千萬别把我看得那麽勢利,我就是看對了眼,覺得王兄是一個可交之人,所以才會如此,要是看不上的人,回頭就找蜜蜂紮你……
呃?
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鼻子,想着這位如此殷勤,又不求回報,這事兒當真讓人有些心中沒底。
他此刻無欲無求,倘若回頭看上了我的菊花,想跟我做好基友。那可怎麽辦?
帶着這樣的煩憂,我們在清晨趕到了三目巫族的聚集地。
趕到這兒,一打聽,方才知道前面的部隊已經抵達了,路上并沒有碰到太多的沖突,一切都很順利。而這邊經過短暫商量,已經将兀突骨押往了熔漿祭壇,等到午時三刻,陽氣最足的時候,将這家夥放置于祭壇之上,先引入烈日灼燒,然後獻祭于天,推入熔漿池子裏去。
作爲僵屍,兀突骨已經抵達了一種十分恐怖的境界,尋常的僵屍懼怕陽光,但它不會,不但如此,而且刀槍不入,不死不滅,唯一的辦法,就是将其扔進熔漿祭壇,祈禱三目巫族的父神動用神力,将其誅殺。
而這個過程有着許多繁複之極的儀式,不過有一點,那就是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或許能夠以此類推,嘗試着将青衣魃也這般處理。
要是真的可以的話,這一場浩劫,也就終于找到了方向。
對于此事三目巫族十分注意。不但嚴格封鎖了祭壇四周,而且還聯合趕到此處的蟲原豪強,将聚集地給封鎖,沒有身份的不明人士,一律不得進入。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兀突骨乃青衣魃的左膀右臂。也是她被解封的直接因素。
青衣魃很有可能會趕到這裏,解救兀突骨。
在這樣的氣氛下,我們這些人也不例外,在聚集地外面的一個營地裏接受了嚴格的審查,好在這個時候有無數人出來幫我證明,再加上青丘神女的招牌。倒也是有驚無險,最終過關。
過了關,我和無花道人便趕往了熔漿祭壇。
這會兒倒是借了無花道人的光,這家夥在蟲原也是一方霸主,他本是百花原的掌控者,妥妥的一方山頭大拿。别看昨夜與兀突骨交手乏力,隻不過是因爲那家夥的一身黑炎太過于克他,若是換一對手,無花道人絕對是三下五除二的事情。
正因爲如此,無花道人不但名氣大,而且受人敬畏。跟他同行,很快我們就進入了三目巫族的腹地。
熔漿祭壇。
這并不是我第一次來,上一次我慷慨激昂地跳入“赴死”,在裏面待了一個星期,讓火焰狻猊吸進精華,補足了精神,而此刻再一次過來,發現來的人當真不少。
除了三目巫族的人之外,還有各個部族前來觀禮的高手。
這些人比我們之前在前鋒營地那兒瞧見的更加?全,高手的數目也更是多。
不過我并沒有瞧見三目俊,也沒有瞧見青丘雁。
兀突骨被五花大綁,各種符箓貼在身上,就好像是聖誕樹一樣,跪倒在祭壇之上,有一個巨大的法陣将其困住,然後半空中有一個巨大的五彩氣泡,太陽光被這五彩氣泡聚集,最後聚焦在了兀突骨的身上。
他的身子灼灼生煙,不斷有膿包泛起。
我們趕到的時候,被分配到了靠前的一處地方,等了沒多一會兒,我的心突然一陣激烈跳動。
我瞧見三目俊的女兒綠葉,牽着小米兒的手從遠處緩緩地走了過來。
瞧見兩人手拉着手,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讓我心頭激動。
隻有經曆了生死,方才能夠溫情到底有多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