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刻,一道劍光陡然冒出,攔在了神秘人的劍繭之前,在一秒鍾之内,叮叮當當,火拼了幾十下,宛如打鐵一般,縱橫的劍氣四處飄散,将周遭的一切濃霧都給切割驅散,露出了小巷原來的樣子。
而随後那巷子的房子被無數平滑的劍痕割裂,轟隆隆地垮塌了下去。
這回出手的,并不是老鬼。
老鬼還沒有這等的實力。
是瘋道人。
神秘人與瘋道人交手之後,從地上一直拼到了房梁之上,又從房梁上殺到了半空之中。
最後,他們居然憑空懸浮了起來。
這等手段,看得人真的是膛目結舌,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是神仙來了。
不過随後我能夠瞧見,瘋道人隻不過是勉力支撐,而那神秘人即便是在空中,也顯得十分的輕松惬意,舉手投足之間,有着一種讓人欽佩的潇灑。
即便是面對着瘋道人那淩厲到了極緻的劍招,他也表現得十分平淡。
這樣的手段,當真是讓人詫異。
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
不過随着周圍房屋的垮塌,這一帶的百姓都從半夜的沉睡中醒了過來,有人從廢墟裏爬出,有人哭哭啼啼,老人的呐喊,嬰兒的啼哭,婦人的嚎啕……諸如此類,不計其數,而更遠的地方,許多人紛紛打開燈光,走出了家門來。
瞧見這動靜,那神秘人拉開了距離,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棟三層小樓之上,冷冷地看了我們一眼。
他冷哼了一聲,說道:“南海一脈,如今終成氣候了王明,你的性命,暫時寄存于此處,日後我再來收取,不信你時時刻刻,都有人在身旁守護……”
說罷,他一轉身,就如如同一隻大鵬,陡然飛向了黑暗之中。
這時老鬼也沖到了我的身邊來,抓着被那十字軍血刀碎片紮得一身傷痕的我,說老王,你沒事吧?
我苦笑着搖頭,說都是些皮外傷,不過你們怎麽來了?
老鬼說這一次的信息得來太過于蹊跷,黃胖子有些擔心,我聽到之後,覺得還是得穩妥一些,于是就叫着石老大過來了剛才那家夥,到底是什麽人,居然這般厲害?
我一股氣血上湧,止都止不住,朝着地上噴了一口鮮血,方才舒緩許多,然後說道:“黃門雙傑,應該是其中一個。”
老鬼詫異,說黃天望,還是黃公望?
我點頭,說對。
老鬼說到底是哪一個?
我說那家夥藏頭遮臉的,又不表明身份,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又如何得知?
這時瘋道人跑了過來,說我們得走了,不然會來好多人。
我們趕緊離開此處,如此走遠了幾裏路,來到了老鬼開來的車前,方才敢停歇下來。
我忍着疼,給瘋道人道謝,他揮了揮手,說舉手之勞,不過剛才那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我打不過他。
他這些日跟我們一起,個人衛生弄好了,整個人仙風道骨,一派高手氣象,我又道謝幾句,瘋道人的本性就露了出來,捂着肚子,說好餓,晚上本來就沒吃飽,這會兒又打了一架,肚子咕噜噜地叫……
老鬼苦笑,說一會兒帶你去吃夜宵,我先給老王處理一下傷勢。
說罷,他從車裏拿出了藥箱來,然後讓我把衣服脫下。
這停車場黑乎乎的,我也沒有太多忌諱,将衣服脫了,露出健碩的身子來,老鬼拿着鑷子,挑我身上的碎片,如此弄了一大盤,又給我處理傷口,裹上紫藥水,又包紮了去。
如此忙碌一番,終于處理妥當,而老王望着那一盤子的碎片,問我說道:“那把刀子沒了?”
我歎了一口氣,點頭說對。
老鬼猶豫了一下,說有無再修複的可能?
我說都碎成這幾把樣了,如何修複?
說着話的時候,我的心疼如刀絞,要曉得這十字軍血刀雖然最開始是我從魔偶手中随意搶來,但被kim幫忙開封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甚至都成爲了我的專屬武器,爲我度過一個個難關立下了汗馬功勞,若說不心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抛開個人感情,這十字軍血刀十分強悍,開封之後,即便是再強大的對手,也無法在力量上面壓制我,而且它還能夠自動吸收死氣,幻化出刀靈來,幫我阻敵。
如此鍾鍾妙處,實在難得,卻沒想到在這陰溝裏翻了船,毀在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老東西手中。
這事兒我越想越恨,老鬼也沒有什麽别的法子,歎了一口氣,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回頭兄弟再幫你尋摸一件趁手的兵器便是了。
我聽見,搖了搖頭,說算了,也許是上天注定,我還是好好煉一下家傳的寶刀吧。
我處置完了傷口之後,回到車中休息,而老鬼則開着車,帶瘋道人去找夜宵吃。
這輛車是借慈元閣的,一輛低調的黑色奧迪。
我感覺慈元閣有點兒拉攏我和老鬼的意思,問老鬼是否有接到什麽信息,他告訴我有,慈元閣的少主方志龍跟他談過,想聘請我們成爲他們慈元閣的供奉。
所謂供奉,其實也就是慈元閣養的高級打手,按月給工資,平日裏也無需你幹嘛,隻是閣内有事的時候,便需要你出手照應。
除此之外,那就是借助你的名氣,威懾江湖宵小。
便比如一字劍黃晨曲君,他便是慈元閣的供奉,這些年他罕有出手,但是憑借着他的威名,無論到哪裏,江湖人物都得給他一份薄面,不敢爲難慈元閣。
不過我們現在的名聲,還有點兒立不住,不但是因爲被荊門黃家給通緝,還因爲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們暫時沒有拿下幾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我們之前滅過的那些人,在江湖上要麽名聲不顯,要麽就是不能服衆,除非拿幾個在當下赫赫有名的強手來開刀,将自己的名頭打出來,方才能夠獲得衆人的認同。
也就是真正的成名戰。
天山派算是我們在江湖上比較有名的一個墊腳石,不過終究還是太遠了。
很多人并不了解事情。
慈元閣那邊的意思,是讓我們暗中與他們簽約,然後有必要的時候,請我們幫忙出手,而對于這事兒,老鬼表示會跟我商量一下,他暫時無法回複。
聽到他的轉告,我沉思了一下,說其實如果成爲慈元閣的供奉挺不錯的,至少解決了我們的後顧之憂,畢竟咱在江湖闖蕩,兜裏總得有錢不是,但問題是我們現在自身難保,未必能夠給人家帶來好處,若是連累到他們,反而不美;所以即便是要答應,也得處理完我們與荊門黃家的關系之後,再作思考。
老鬼同意我的想法,說對,也隻有如此,方才心安。
我換了一身衣服,然後陪瘋道人在城區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火鍋店裏吃夜宵,其間我打開了手機來,沒一會兒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我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戴局長。
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接,當她打來第三遍的時候,我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戴局長開口便問,說七裏橋今夜發生的垮塌事件,是否與你有關?
我說戴局,我現在在吃火鍋呢,什麽垮塌事件啊,我不知道。
戴局長說你現在人在哪裏,我過來找你。
我說不用了,我這人比較怕生,不善于面對面的聊天,有什麽事情,咱電話裏面談就是了。
戴局長說王明,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一聽這話兒,頓時就火了,說戴局,你應該問問荊門黃家到底想怎麽樣。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王明,我就問你一句話,能不能别再在金陵搞事了,你知道麽,我現在整夜整夜睡不着覺,都是給你弄的那些破事兒給整的,你人也殺得差不多了,收手吧,我真的不想親自将你給铐住,送進監獄裏去。”
我聽出了她話語裏的真誠,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戴局,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不過我跟你說一件事情,我明天離開金陵。”
得到了我的承諾,戴局長先是一愣,然後連說了幾個好。
她顯然是有些如釋重負了,又跟我扯了幾句,我突然間問她道:“戴局,你是這行當裏面的資深專家,我問你一件事情,這世間,有誰的成名法器,是一團劍繭?”
戴局長一愣,說你問這個幹嘛?
我說我就問問。
她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了,說原來你遇到了一個用劍繭的高手?
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等待着他的回答,結果她最終還是沒有給出我答案,隻是告訴我,讓我遇到整個人,最好遠遠地離開,不要惹上他。
與戴局長通過電話之後,依舊得不到答案,老鬼告訴我,說回頭找慈元閣問一下,他們的情報信息頗多,或許能夠有突破口。
這邊話剛說完,黃胖子就來了電話。
老鬼接了電話,剛剛聊了幾句話,突然間就臉色大變,說了一句“我們馬上回來”,便挂了電話。
我有些詫異,問怎麽了?
老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道:“一字劍歸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