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山派的人瞧見,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得,原來咱天山派遭受這無妄之災,并非天災,而是人禍,根本就是咱們自己的掌教真人起了貪心,方才會變成如此模樣,
實在是太可惡了,
本來都準備撸袖子上前來幹的天山派衆人都停住了腳步,而更多的人,則朝着蔣千裏的身後移動了過去,想要将他給攔住,
老鬼本來就是蓄勢待發,那扇子一跌落,人便就地一滾,将那扇子拿在手裏,準備撤離,卻不料那蔣千裏對此扇的執念甚深,大聲吼道:“還我仙骨,”
這一聲喊,卻道盡了心頭所想,
他爲了這扇子甘願自己兒子忍受惡名,還讓自己變得衆叛親離,天山受損,現如今誰想把扇子拿開,那便都是他的敵人,
然而老鬼身上傳承着卡帕多西亞的血脈,不但力大,而且矯捷,身子一扭,就避開了對方的追擊,一個翻身,直接跳上了那倒塌了一半的殿宇屋頂上來,将桃花扇扔到了我的手上來,
啪,
我接過來,将扇子猛然一開,那扇子上面浮現出了朵朵桃花,雖然是黑白之色,卻能給人予春光燦爛的感知來,
打開了桃花扇,我感覺到一股暖流從那扇面之中流淌而出,将我身子給定住,
扇子上面傳遞而來的暖流讓我身上的疼痛消減大半,而我則朝着那氣急敗壞的蔣千裏開口說道:“怎樣,我說過,這把扇子,這世間隻有我一人能夠打開,你拿去了,一點用都沒有,又何必這般執着呢,”
蔣千裏此刻也是豁出了去,緊緊抓着那把長劍,朝着我遙遙指來,開口說道:“爲什麽,”
我說沒有爲什麽,因爲它認可我,卻不認可你,
啊……
蔣千裏受了氣,再一次撲将上來,瘋道人上前,與他纏鬥,而這時那華瑩真人則高聲喊道:“蔣千裏,你因爲一己私利,搶奪南海一脈的法器,最終連累我天山派受得如此下場,現如今我長老會合議,決定将你的掌門職位剝奪了去,請你束手就擒,接受長老會的審查……”
這話兒一說出,蔣千裏身子猛然一抖,厲聲喝道:“你們這些叛徒,你們這些别有居心的狗賊,我不認可,”
他情緒宣洩着,而華瑩真人卻沒有理會他,而是帶着大批長老人物朝着他湧去,
蔣千裏被瘋道人牢牢擋住,不得寸進,而身周的天山派衆人又圍了上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居然身子一扭,人如雄鷹一般騰空而起,然後朝着那山下落去,
夜幕漆黑,而他的身子在那山間幾個起落,人便消失在了茫茫黑暗中,
這堂堂天山派的掌教真人,最終居然落得了一個落荒而逃的下場,一時間衆人都爲之唏噓,竟然忘了如何追逐,
蔣千裏的落荒而逃,代表着這一場惡戰的落幕,那華瑩真人臨時執掌了天山派的權柄,朝着前來參加壽宴的衆人拱手道歉,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便開始逐客了,
今天這一遭,對于天山派來說,簡直就是頭上的一塊疥癞,觸目驚心,
這一戰之後,天山派有許多内務要處理,關系好一些的,自然可以留在這兒暫歇一夜,而關系不好的,根本就不想給人看戲的功夫,
而我們這一行人,則屬于關系不好的一夥人,
畢竟此事雖然是因爲蔣千裏昧下了我的桃花扇而引起的,他算是罪魁禍首,但我們剛才一戰,也弄死弄傷了許多天山派的弟子,雖說從道理上來說我們也算是受害者,怪不得我們,但從個人感情上來說,天山派很難接受我們這些人留在此處,
他們能夠忍住心中仇恨,沒有再過來與我們火拼,就已經算是十分克制了,
我們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裏刺激對方,
畢竟我這一招實在是太爲歹毒了,居然引發了龍脈之氣的爆發,使得天山派那千年基業都毀于一旦了去,
要想重建天山派的這些殿宇樓閣,不知道得花多少錢财和精力,
至于黃河大師,在今晚之前,他或許還算是天山派的親密朋友,但今日之後,卻也不太受天山派的衆人歡迎,
不管在哪裏,大聲疾呼、揭露傷疤的人,都會被一部分人恨,
黃河大師也要被趕走,不過有一件事情雙方卻起了争執,
那就是關于蔣濤的處理,
天山派的意見,是此人生是天山派的人,死是天山派的鬼,即便是犯了錯誤,也得天山派的人進行處理,不能由别人來插手,
但黃河大師得了我們的暗示,卻說此人犯下諸多惡事,而且協同西北局内部人員偷盜财物,已經觸犯了國法和紀律,所以這事兒得交給宗教局的人來管,
天山派想要動私刑,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對于蔣濤的争執,一時間差點兒又掀起了一場風波來,黃河大師想着反正都已經翻了臉,此刻也不管太多,就是揪着不放,弄得天山派衆人頭疼不已,
畢竟人現在還在他的手上呢,
這隻是第一點,另外還有一事兒,那就是蔣千裏對蔣濤的喜愛是天山派衆人都知道的,本來他都已經在給蔣濤鋪路,讓他以後能夠接任天山派的道統,沒想到居然出了這件事兒來,
所以隻要拿住蔣濤,說不定就能夠拿捏住蔣千裏的七寸,
争執差不多持續了一刻多鍾,這時一個消失許久的人物站了出來,那就是先前一直站在了蔣千裏身邊的杜政委,
這家夥趨利避害的手段那是一流的,但凡損及自己的時候,消失無蹤,而塵埃落定了,又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他出現之後,說既然如此,那就交給我吧,
杜政委是天山派出來的領導幹部,在西北局裏面,他是除了局長之外的二把手,位高權重,他這般說,天山派的衆人便都認可了,
畢竟自己人,
然而我們這一方卻表示了擔憂,原因不是别的,而是蔣濤内部偷盜案的那同夥,不是别人,正是這一位的公子,
杜老七,
這将惹事的虎崽子交給山大王,豈不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然而天山派退讓到這個地步了,卻不肯再退,
而黃河大師也不想跟天山派徹底翻臉,所以最終提出由我們一起,将蔣濤護送到西北局裏面去,接受處罰,
這事兒得到了衆人的同意,随後杜政委和他的兩個随員、蕭副局長派來的莫梓濠和侯正喬、以及我們這一行人便押着蔣濤離開了去,
押送的任務,因爲不放心那杜政委,所以一直有黃河大師親手拿捏,
而我則因爲一身傷勢,所以由雲陌阡把我給背着,
至于逸仙刀和火焰狻猊,早在事态穩定的時候,被我悄不作聲地收了起來,
畢竟維持它們的存在,需要耗損大量的精力,
天山派因爲法陣的關系,溫度比外面的雪林溫暖許多,然而被龍脈之氣一沖撞,大陣崩潰,與外界倒也一般模樣,所以這後面收拾的事兒也挺繁複的,由不得人家生氣,我有這樣的覺悟,所以一直待在雲陌阡的背上回氣,
我雖然可以通過種種辦法,讓自己稍微變得有精神一些,然而骨頭的斷裂卻并沒有能夠完好如初,
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作爲修行者,身體雖然遠比常人強悍,但是卻也逃脫不了這樣的規律,或許時間上面可能會短上一點兒,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更是郁悶,
桃花扇雖然找回來了,但是受了這一身傷,想要找尋黃養鬼的計劃卻是又落了空,
我該怎麽辦,
而我煩憂的并不是這一方面,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那便是關于此刻的囚犯蔣濤,
荒野大镖客曾經告訴過我,說蔣濤手中,有一本從墓穴之中盜出來的古書,卻是與逸仙刀配套使用的斬魔訣,
那本書他不可能随身攜帶,那麽被他擱在哪兒了呢,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爲如果能夠得到失傳已久的斬魔決,那麽我的戰鬥力就能夠再上一個台階,
逸仙刀,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心中的想法,老鬼看了我一眼,然後走上了前方去,與黃河大師并行,然後開始與蔣濤小聲交流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那杜政委還挺防備我們的,不過這下山的道路十分艱難,處處都是積雪,饑寒交迫,發現老鬼并沒有意圖傷害蔣濤,便也沒有再理會,
我瞧見老鬼跟蔣濤交流,心中頓時間就生出了幾許希望來,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離開了天山派,往着回路趕去,而這個時候,天空之上的烏雲散盡,不知不覺間,頭頂上挂出了一輪圓月來,
我一開始還沒有怎麽介意,後來方才發現如水的月光灑落在了肩頭,
我擡頭看了一眼,突然間心中一動,
不好,今天是十五月圓之夜,
啊,
一陣撕裂的痛楚在瞬間,就充斥了我全部的腦海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