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和尚先前隐藏在暗處,應該是有瞧見過老鬼的厲害,此刻雖然老鬼恢複了正常模樣,卻也是吓得直哆嗦。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死鴨子嘴硬,就是硬着頭皮撐住。
他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惡狠狠地說道:“這裏可是懸空寺,你要殺,便殺,但你可得想好了,是否能夠承受得住我師父的憤怒……”
老鬼上前,準備動手。
我慌忙把他給抱住,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如果想要審問這小妖女的話,就得忍耐一些。”
老鬼這世界上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但卻無法對我說出“不”字。
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心有不甘地說道:“這龜孫子跟法江那吃裏爬外的家夥肯定是一夥兒的,哪裏輪得到他過來耀武揚威?”
我說你剛才沒有瞧見他師父出手?
老鬼搖頭,說他師父是誰?
我說方丈會能。
老鬼搖頭,說黃養鬼剛才跑得太快了,我沒有注意得了其它。
我沒有說太多,隻是講明了兩件事情第一,程程和法江是方丈會能擒住的;第二,剛才那一場暴雨,是他祈禱下來的。
就這簡單兩句話,老鬼終于停住了掙紮。
他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
而即便如此,他依舊是惡狠狠地盯着吳法和尚,遙遙指着他說道:“我在看着你,不要露出自己的馬腳,否者我會親手殺了你,就跟剛才那怪物一樣……”
吳法和尚别的不說,這硬着頭皮撐面子的架勢倒是有的。
他夷然不懼,冷聲哼道:“我等着。”
我們不再在此處糾結,而是過去,與瞎眼老頭兒會面。
雖然無法審問到程程,但瞎眼老頭卻生擒到了一頭長得跟下水道裏面鑽出來的大老鼠,這東西有點兒像是忍者神龜裏面的斯普林特大師,活脫脫一條人形老鼠,有着毛茸茸的外表、詭詐的眼神和強壯的肌肉。
那玩意昏死了過來,不過經我們的要求,瞎眼老頭卻毫不猶豫地将其弄醒了過來。
老鬼這回沒有再客氣,一把揪住了那家夥的胸口,然後拍了一掌。
這一掌,有着老鬼南海降魔錄的九層功力。
老鼠男一陣哆嗦,緊接着有白沫從口中流了出來,而一掌之後,老鬼并沒有停手,而是在老鼠的全身各處要穴一陣點。
瞧着他不斷拍打,我也差不多能夠理解了他的戰略,知道你嘴硬,那就先把你打服了。
人打服了,開口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老鬼大概狂毆了對方三五分鍾,這人形老鼠終于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了去,他方才将對方一把揪住,然後高高舉起,淡然說道:“會說話不?”
那人撩開眼皮來,無力地打量了老鬼一眼,然後說道:“會。w ww.”
老鬼點頭,說姓名。
那人緩緩說道:“占堆。”
聽到這話兒,我的腦子裏莫名就浮現出了一個對應的名詞,叫做降妖除魔,克敵制勝。
啊?
幾秒鍾之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插嘴說道:“你們來自藏區?”
僅僅憑着一個名字,就确定了對方的來曆,那人也是陡然一驚,然後奮力搖頭,說不是,我不是……
他試圖掙紮,結果給老鬼牢牢控制住。
然而這畜生的身體雖然停住了,但體内卻處于不斷變化之中,老鬼感覺有一些把握不住了,對我喊道:“老王,過來幫我鎮壓一下他……”
怎麽回事?
我心中詫異,剛要上前,就瞧見老鬼終于忍耐不住了,慌忙将這畜生往空地上扔了過去。
出手在半空中的時候,那畜生口中大叫了一聲,因爲太過于凄厲,所以我聽得不是很真切,緊接着就瞧見這玩意陡然之間膨脹了起來,而下一秒之後,化作了漫天的血肉,朝着四周擴散而去。
我離得近,下意識地轉身,感覺好像後背被人猛然撞擊了一下,要不是馬步還算是穩,隻怕也得跌落在地了。
噗通!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餘光處瞧見有好幾人都被這爆炸的沖擊波給沖倒在地,哀嚎聲起。
而遠處則傳來了程程的怒吼聲:“占堆,占堆……”
她此刻醒了過來,雖然被捆仙繩束縛住,修爲拘禁,但意志卻沒有泯滅,瞧見自己最爲信任的手下自爆身亡,心中的那股恨意通過他那明亮的雙眸傳遞而出,讓人心中駭然。
我轉過身,瞧見地上一片血肉,有一顆宛如椰子般的心髒憑空懸立。
它無比碩大,表面上盡是墨綠色的漿液,然後有粘稠的細絲垂落下來,仿佛感知到了我們的關注,居然朝着山崖下飛了過去,不過一旁的瞎眼老頭兒早有準備,猛然一陣飛撲,抓住了這碩大心髒。
那玩意就像一個新的生物,拼命抖動,好在瞎眼老頭的手段也高明,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皮囊在,三兩下,将其裝進了裏面去。
我和老鬼跑到跟前來,我低聲問道:“什麽玩意?”
瞎眼老頭說看起來像是妖丹,不過又十分特别,蘊含了很另類的力量,回頭的時候,我仔細弄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秘密來。
我點頭說好,而老鬼則略帶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對方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居然還有這一手。”
剛才我們的搏命相救,讓瞎眼老頭心中充滿好感。
他哪裏會責怪老鬼,反而是一番安慰。
我們在這裏聊了一會兒,這時會空禅師過來招待我們,說現如今懸空寺處處破敗,仿佛廢墟一般,實在無法好生招待各位,若是不嫌棄,便先去我的住處暫歇,回頭審問那小妖女的時候,我再陪你們一起吧?
我心憂千窟壁那邊,說我們還有一個同伴……
會空禅師剛才與滿都拉圖等人交流過了,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一臉誠懇地說道:“方丈一時半會兒,可能弄不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我卻知道各位在這一場劫難中,對我懸空寺有大恩;你們放心,有什麽用得着我的,老衲決不推辭。”
說罷,他叫來了滿都拉圖,引着我們離開,并且承諾回頭将雲陌阡給送回來。
在滿都拉圖的引領下,我們來到一處并沒有被焚毀的小閣樓裏,這兒離大雄寶殿并不算遠,而且居高臨下,視野十分開闊,站在窗邊,能夠看見大半個懸空寺。
而正是這般不錯的視界,卻使得我将懸空寺的破敗整個兒收入了眼中。
此時已是白天,大霧彌漫,朦胧中,能夠瞧見這個千年名刹的大部分建築都已經被損毀了,有的一片廢墟,有的則直接墜落了山崖之下,形成了觸目驚心的斷桓殘壁。
場景看得有些凄慘。
滿都拉圖陪着我們過來,并不是招呼我們的,他在昨天的時候,經受了太多的折磨,如果不是靠着堅強的意志在支撐,恐怕早就垮下去了。
單獨面對他的時候,我的心中充滿了愧疚之意,對他說對不起。
滿都拉圖自然知道我這句話,是對那位墜崖身亡的小沙彌講的,不過他還是擺了擺手,歎了一口氣,說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懸空寺的僧人爲了自己心中的真理死去,寶清也是,死得其所;至于各位,如同會空師叔所說,别人可以抹殺,但更多的人心中明白,是你們救了懸空寺。
會空禅師和滿都拉圖的話語,讓心中本來有些芥蒂的我和老鬼,憑空多出了幾分溫暖。
或許在會能方丈那兒,我們是熱臉碰見了冷屁股,但是終究有人懂我們。
我們之前的奮力厮殺,就不是沒有意義。
滿都拉圖有些撐不住了,聊了兩句,便直接躺在木榻之上睡着,而我和老鬼、瞎眼老頭等人也因爲之前的戰鬥實在是太過于激烈,所以也沒有多言,各自找地方打坐修行。
如此一直等待,會空禅師卻還是沒有回來。
不過雲陌阡倒是沒多久就過來了,然後被老鬼背這種人,将其收入囊中。
我打坐回氣之後,便一直沒有睡着,站在窗邊,一直往外眺望。
到了中午的時候,突然間有一個面熟的小和尚來到了這邊的小閣樓,噔噔噔跑了上來,推開了門,我凝目一瞧,開口說道:“寶善師父?”
來者正是之前棄暗投明,護翼在黃河大師身邊的小和尚寶善,他走進來,瞧見我們之後,使了一個佛禮,然後焦急地說道:“幾位,若是有空,能否跟小僧走一趟?”
我瞧見他這般着急,不由得一愣,說怎麽了?
這小和尚在千窟壁大殿一戰,表現出了強大的内心來,讓我爲之欽佩,瞧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問題可能有些嚴重。
果然,寶善開口說道:“黃河太師叔祖、會空大師等長老現在正在毗盧殿那裏,跟方丈沖突,揚言要另立門戶,各位能否過去幫忙勸一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