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從衣服裏摸出了一封半濕的信封來,遞給了她。
這是之前保羅給我們的行動經費,老鬼這人頂不愛管錢,所以就扔我這兒了,後來也沒有給搜了去。
吳媽瞧了一眼,搖頭說道:“你在巴黎也沒親沒故的,手上得寬綽一點。”
我執意遞給了她,笑了笑,說沒事的,規矩便是規矩,能不破,就不破;再說了,我這一去。是死是活都不一定,拿着錢也沒有啥用,您說是不?
給了錢,我披着衣服走了出來,來到了眼鏡男的門口,敲了敲門,說考小哥,心髒給我,哥得去救人了。
他打開門來。訝異地說道:“這就走?”
我微笑,說我兄弟還關在教堂裏面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哪裏有閑心等待?
眼鏡男折回了屋子裏,把那玩意給拿了出來,他拿了一塑料袋包裹住,又冰凍過了。倒沒有先前的血腥,而我拿着,一轉身。就瞧見甯檬一身行裝,等在我身後,說這是要走?
我點頭微笑,說對,走了。
甯檬眯着眼瞧我,說艾倫-岡格羅-卡帕多西亞,正是你殺的?
我點頭,說對,我殺的。
甯檬說他的本事,可比天大。
我依舊笑,說再厲害的人,總有走背字的時候,我殺他的時候。他已經被巴黎教區宗教裁判所的人弄成了重傷,在塞納河裏逃命,我就順手給宰了,沒怎麽反抗,就跟宰一小雞崽似的。
甯檬聽完,咬着嘴唇說道:“親自動手,殺我父親的人,就是這個卡帕多西亞!”
我一愣,繼而微笑,說得嘞,既然這人已經死了,那你也就甭想太多了,趕明兒你就回國内去,踏踏實實地過小日子,别攙和這些破事了,不值當!
我轉身欲走,甯檬搖頭,說不,我要跟你走。
我一愣,說這可不行,我這回惹到大麻煩了,用老話講,叫做黑白兩道都得罪了,能不能活過明天還兩回事兒呢,這事兒就不帶你玩了。
甯檬被我拒絕,焦急地說道:“我父親雖然死了,但我甯家還是巴黎洪門的當家,我可以幫你的。”
我搖頭,說我活不過這幾天,不想連累你。
甯檬說我可以幫你,你相信我,我們洪門在這地頭,還是有些産業和人手的。
我擺了擺手,轉身離開,而就在這時,Kim卻出現了,攔住了我。
我忍不住笑,說各位,我現在麻煩纏身,待在這兒久了,隻怕會給諸位惹麻煩,走了。
Kim仍然攔住了我,說王大哥,你的十字軍血刀,要解封麽?
我說可以麽?
Kim點頭,說給我半個小時,我将那兇兵給你解開封印,套上缰繩,你以後想幹什麽的時候,都能夠有個助力。
我解下畫筒,扔在了他的面前,說你先研究,我回頭再拿。
Kim堅持,說你就等我半個小時,可以麽?
半個小時?
我回頭看了吳媽一眼,她将頭扭了過去,說你若是不介意,今天就留在這裏歇息一天也沒事的。
我點頭,說謝謝,能夠借電話用一下麽?
吳媽說是給徐先生打電話麽?
我說對,總得給他說一聲,吳媽說好,去我房間吧,安靜。
我随着吳媽來到她一樓的房間,推門而入,卻見内中檀香幽幽,角落處有用來打坐的蒲團,牆壁上挂了陰陽魚,還有兩副字,一副字上面寫着“道”,另外一副字上寫着“忍”,我不由得好奇,說吳媽你也修行?
吳媽平靜地點了點頭,說亡夫以前是練這個的,也就跟着學了點兒皮毛。
我沒有再問,而是拿起了電話座機的話筒,開始撥打号碼。
電話很快就通了,不過接的人并不是徐淡定,而是一個女人,在得知我找徐淡定之後,她告訴我,說徐先生正在跟接替他的趙武官辦交接手續,讓我過一會兒再打過來。
我說我這裏有急事,能不能幫忙通告一下徐先生呢?
那人猶豫了一下,然後答應了。
過了五分鍾,電話打過來了,徐淡定問道:“是王明?”
我并沒有告訴那女人我的姓名,而徐淡定卻能夠猜得到,我說對,他問我現在在哪裏,我告訴他,說我在吳媽這邊,他立刻就急了,說你怎麽能去那兒呢?現在滿世界在找你,你去那裏,教會的人很快就能夠找過去的。
我說對不起,當時一慌張,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我現在正準備離開。
徐淡定這時也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激動,放緩了情緒,對我說道:“你們的遭遇,我已經知道了,在這件事情上面,我愧對你們,沒有給你們做一個正确的參考。”
我苦笑,說您就别給自己身上攬事兒了,誰能夠想到教會那幫人這般無恥?
徐淡定說任何組織,都會有持不同政見者,那個負責此次任務的黑執事叫做菲爾普斯,是教廷之中赫赫有名的左派,也是剛剛調到法國教區的,恐怕在這件事情上面,連跟你們接洽的保羅都做不了主,都被這個家夥給綁架了。
什麽,保羅其實也被蒙在了鼓裏?
對了,對了,他将自己的随從阿裏都調給了我們,按理說是挺有誠意的,隻可惜那幫宗教裁判所的人最終把事情給辦砸了。
我說這都不說了,您能幫我打聽一下,老鬼被他們給押到哪兒了不?
徐淡定苦笑着說道:“我這邊已經在辦理交接手續了,手上的資源基本上都上交了,跟你一樣,都沒有了耳目,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很難打聽到;不過你也别着急,我去溝通一下,盡量幫你打聽清楚,回頭打你電話。”
我說你上次給我的通信器,我掉水裏了。
徐淡定說沒事的,吳媽那裏有備份的通訊器,你跟她拿一個就是了。對了,我聽說你把艾倫給宰了?
我說對,他在過橋的時候,撞翻了車子,掉進河裏,我正好跟他同一個囚車,他打翻了看守想跑,我也跟着跑,後來想着這家夥留着也是個禍害,就順手料理了。
徐淡定說那可是個卡帕多西亞啊?
我說病死的老虎不如貓。
徐淡定說不管怎麽說,你的水性算不錯,若是我再年輕十歲,真忍不住跟你在水中較量一番啊。不說了,我去盤盤道,回頭給你消息。
我說好,挂了電話,這時旁邊的吳媽遞過來一個通訊器,說你拿着吧。
我接了過來,剛想說話,突然間吳媽的臉色就是一變,快步走到了窗子邊緣,朝着外面瞧了一眼。
隻一眼,她便一把拽着我,說道:“跟我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說咋了?
吳媽沒有理會我,而是來到了客廳,朝着門口的甯檬打了一個手勢,然後對着樓上喊道:“進地道,有人來了。”
話音一落,眼鏡男和Kim便從樓上悄無聲息地跑了下來,跟着吳媽進了旁邊的儲物間,我和甯檬也跟着走了進去,這時大門口那兒傳來了敲門聲。
吳媽将門關上,然後朝着外面招呼,而眼鏡男則從櫥櫃裏打開了一個暗道,引着我們通過夾闆處的通道,來到了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并不算大,不過麻雀雖小,一應俱全,不但有兩張高低床,還有大量的幹糧和飲水,眼鏡男關了通道之後,最後一個下來,立刻來到了桌子前面來,對着一個黑匣子一般的儀器擺弄了一下,緊接着将旁邊的耳機給戴上。
甯檬緊張地問道:“怎麽了,怎麽還是?”
眼鏡男不耐煩地說道:“你别着急啊,我這不是正聽着麽?”
原來這個黑匣子,竟然是一個竊聽器。
眼鏡男調試了一會兒,朝我們噓了一聲,方才開口說道:“來的是一個叫做菲爾普斯的老東西,他正在跟吳媽盤道呢。哦,是在找你呢王明。”
我心中一跳,想着這幫家夥怎麽來得那麽快,有些着急了,說怎麽辦?
甯檬在旁邊安慰我,說你别擔心,我們這個地下室修建的十分隐秘,對方絕對不會找到我們的。
我說怕隻怕對方強行搜查,要是那樣子,我留在這兒的舊衣服一定會被找到,那樣子即便他們找不到我,也會連累吳媽的——我已經很小心了,打出租車的時候不但隐蔽了臉容,而且還故意在附近下的車,這幫人怎麽來得這麽快?
Kim這半大小孩兒反倒是比我淡定許多,平靜地說道:“王哥,現在是法治社會,這幫人沒有證據,是不可能拿吳媽怎樣的,你别擔心。”
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歎了一口氣,說我也是慌了,真不該回來,給你們惹麻煩的。
甯檬眉頭一挑,說你要是不回來,我去哪兒找你去?
我說你找我幹嘛?
甯檬說你幫我報了仇,我可不得找你感謝麽?
我搖了搖頭,還想說些什麽,這時眼鏡男突然一拍大腿,說吳媽幹得漂亮,那幫人居然給她吓走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