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卻見老鬼陡然向前,一把揪住了那女人的領口,沒想到女人臉色陡然一青,臉孔變得猙獰起來。兩顆有尖又銳的牙齒從上而下地伸出,張嘴就朝着老鬼咬來。
老鬼冷然一笑,說我倒是看錯了,原來也是血族啊?
他伸展手臂,将那女人給緩緩地舉離了地面,那人奮力掙紮,雙手無助地揮舞着,雙腳離地,那指甲肉眼可見地一節一節變長,卻最終抓不到任何東西。
老鬼的眼神越來越冷,一回身,将那女人給猛然按照了牆上,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羅佳美小姐。請問你,出賣朋友的感覺,很不錯麽吧?”
女人抵抗無果,艱難地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老鬼說:“你應該能夠猜得到的,對吧?”
女人看了一眼老鬼,頭一下子就低了下來,身上的諸般異變逐漸消失了,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竟然還有幾分俏麗。
她哭了。說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在旁邊打量着,有些好奇地問道:“這也是血族,那麽她爲什麽沒有被發現了,爲什麽還能夠跟米娅她們一起上學?難道是剛剛被張海洋給辦了?”
老鬼搖頭,說不是,這是最初級的血族。或者隻能夠叫做感染者而已,她一樣可以在正午之外的陽光下行走,靠着鮮血維生。與此對應的,是她擁有的力量遠遜于正宗的血族,也會衰老,生老病死同樣會在她的身上發生——這種融入人類社會的血族,才是十三氏族裏面最龐大的群體。
我愣了一下,說居然還有這樣的,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老鬼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跟我解釋什麽,而是回過頭來,看着那女人,說道:“你成爲血族,應該有幾年了吧?”
女人惡狠狠地等着老鬼,說我憑什麽跟你說實話?
老鬼臉上的肌肉一陣抖動。兇光畢露,一張嘴,兩顆鋒利如刀的犬牙便從上嘴唇中浮現了出來,一股濃郁不散的血色氣息籠罩在了這女人的身上。
感受到這種高階血族的氣息威壓,女人渾身一陣顫抖,難以置信地喊道:“你……怎麽可能?”
從我的這個角度來看,老鬼的雙眼變得一陣絢爛的紅色,迷離不定,而那女人則似乎被震懾住了,頭低垂了下來,喃喃地說道:“有兩年了。”
她居然真的回答了?
老鬼沒有任何意外,繼續追問道:“讓你變成這樣的,是張海洋麽?”
羅美佳搖了搖頭,說不是,是我的男朋友;張海洋跟我男朋友是一個圈子裏面的,也是我介紹給米娅認識的。我本以爲張海洋最終會把米娅變成我們的同類,沒想到他居然愛上了她,最終也沒有完成。
她說着話,眼睛似乎下意識地眯了一下,仿佛很不開心一般。
老鬼确定了對方的來路之後,并沒有再追問其他,而是直接問道:“張海洋現在在哪裏?”
羅美佳痛苦地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老鬼瞧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對我說道:“老王,去她的廚房裏看一下,如果有食用油的話,帶過來。”
我一愣,問爲什麽?
老鬼臉色冰冷地說道:“中世紀的時候,歐洲宗教裁判所抓到了女巫或者血族,都會将他們給綁在絞刑架,淋上油,處以火刑。既然這位小姐不肯合作,那麽我就讓她的靈魂永遠也得不到救贖,在無盡的火海之中沉淪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口音十分的怪異,一節一節的,仿佛在吟唱一般,而女子立刻就表現出了極度的驚恐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啊……
她尖銳地叫了起來,驚恐地喊道:“不,不要,我可以幫你聯絡到張海洋。求求你,别把我給燒了,我不要,求你了……”
老鬼的臉依舊陰沉,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知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不要試圖去挑戰它。”
爲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女子大聲喊道:“電話号碼,我可以通過這個聯系張海洋——米娅聯系了學校和同學,說她已經沒事了,我可以謊稱知道她在哪裏,然後跟張海洋取得聯系,你相信我,我可以幫助你們找到他的!”
哦?
老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我喜歡像你這樣聰明的女人,識時務,懂變通,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張海洋信你麽?
女人說信,他不會相信我會騙他的。
老鬼伸手,從她的居家服兜裏掏出了手機來,遞到了她的手上,平緩地說道:“打!”
女人一臉不自在地說道:“我這樣,怎麽打?”
老鬼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女人的頭上點了一下,然後放開了她。
女人一臉驚慌地摸着額頭,說你對我做了什麽?
老鬼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輕松惬意地坐到了沙發上,翹着二郎腿說道:“一會兒打電話的時候,你若是說了些什麽不該說的,我相信你不會說出第二句。”
說罷,他打了一個響指。
啊!
女人捂着頭叫了起來,顯得十分痛苦,一直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平歇,一臉畏懼地望着老鬼,然後撥打了電話。
然而她撥了好幾遍,電話都沒有人接通。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不覺得什麽,撥到後面的時候,一臉驚恐,有嘗試了幾遍之後,她笑了笑,如同哭一般地說道:“張海洋的手機打不通。”
老鬼微微一笑,說道:“老王,還是勞煩你去找一下油吧……”
羅佳美大叫:“别,我還有辦法;離這裏十分鍾車程,有一個聚居點,那裏的人,能夠找到張海洋。”
老鬼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問道:“你确定。”
羅佳美報了一個地名,然後說道:“我現在就帶你過去,那是東巴黎區最大的聚居點,我曾經去過兩次,上一次還碰見了張海洋,那些人一定知道的。”
老鬼點頭,說好,我們立刻出發。
沒有再收拾什麽,我們直接下了樓,押着羅佳美回到了車裏來,将地點告訴了阿裏。
阿裏并沒有開車,而是先打電話通知了保羅以及宗教裁判所的行動負責人,然後才發動汽車,緩緩行走。
大概開了十幾分鍾的車,我們來到了一個很混亂的街區,這兒到處都是穿着時尚新潮的年輕人,路邊有喝大了的男女酒鬼,和衣着暴露、招攬生意的流莺。
我們下了車,我、老鬼、羅佳美和換了便衣的阿裏四人,穿過雜亂的街巷,最後來到了一個頗有些後現代重金屬風格的酒吧。
外面燈光絢爛,而一進入其中,立刻有一股歇斯底裏的重金屬音樂撲面而來。
血族的聚居地,竟然會在這樣嘈雜的地方?
我和老鬼有些懷疑,而羅佳美則焦急地解釋,說地方就在後面,她帶我們過去便是了。
老鬼再一次地跟她警告,說道:“你的生死,在我的一念之間,可别耍什麽花樣,知道麽?”
羅佳美可憐地點頭。
穿過熱鬧之極的長廊,左側大廳裏面的吧池之中有無數衣着暴露的男女在瘋狂的搖擺着,那絢爛的舞台射燈照耀在這些人的臉上,頗有一種群蛇亂舞的感覺。
不過推開了一道門,走入其中,便能夠感覺那聲音頓時消散許多,有一種鬧中取靜的感覺。
走到了盡頭,有兩個男人攔住了我們,開口詢問。
羅佳美從懷裏取出了一個徽章來,遞給門口的人查驗,那人确定之後,疑惑地瞧了她身後的我們,開口說了兩句話。
羅佳美解釋,雙方似乎發生了争執,不過最後還是讓我們進了裏面去。
剛剛一進門,我便問阿裏,說她說了些什麽?
阿裏說她告訴守門人,你們是清輝同盟的人,是威廉張的朋友,所以就讓你們進來了。
威廉張?
我愣了一下,然後才回味過來,原來威廉張就是張海洋。
我告訴阿裏,說不管她說什麽,請給我們立刻翻譯。
進了門,又走過一個狹長向下的通道,我們又來到了一個大廳裏,這兒也是酒吧的裝修風格,不過比起剛才那兒的喧鬧,這兒放着悠揚的古典音樂,燈光昏暗,大廳裏稀稀拉拉地坐着十來個男女,年紀不一,顯得十分優雅。
羅佳美帶着我們,徑直來到了吧台,朝着那個長得十分俊美的酒保說道:“我找大衛先生,謝謝。”
酒保看了一眼再給我們即時翻譯的阿裏,說道:“大衛先生正在忙,請問有什麽事情?”
羅佳美說道:“這個需要親自跟他說明。”
酒保向前一指,說道:“左手邊的第一個房間,大衛先生在接待客人,你可以直接進去。”
羅佳美沖着酒保點頭表示感謝,然後離開。
我注意到那酒櫃裏面盛放的并非酒類,而是紅色的鮮血,甚至在角落裏還有一個裝着大腦的瓶子。
在羅佳美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房間門口,她敲了敲門,裏面有回應,便推門而入,我們也跟着進去,然而在瞧見房間裏面的人時,無論是我,還是老鬼,都沒有任何猶豫地将轉身就跑。
艾倫-岡格羅-卡帕多西,居然端着一杯鮮血,正在房間裏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