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什麽?
賭荊門黃家的傲慢。
正如同我們襲殺馬拜庭一般,在此之前,從來都是他偷襲别人,一刀斬殺,卻從來沒有被人給埋伏到;而荊門黃家也是如此。他們橫行霸道慣了,哪裏會有什麽人膽敢胡亂闖這機關重重的大院兒?
在他的思想中,這啞巴,估計也就是當地摩梭人過來找茬吧?
這樣的麻煩,随口打發兩句就是了,總不能讓那啞巴一直吵下去吧?
至于襲擊……
開玩笑,頭兒和那黃老頭兒不是已經過去抓人了麽,怎麽可能還會有敵人呢?
門開的一瞬間,我屏氣凝神,而當開到一半來的時候,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胸口處,開門人應腳喊了一聲。朝着後面跌飛而去。
我沒有用逸仙刀,因爲每一次請出之時所需的龍脈之氣實在是太過于繁瑣,所以抓着匕首,就如同餓狼一般撲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家夥藝高人膽大,故而才會如此大大咧咧,被我一把壓在身下的時候,也是将身子一扭。竟然脫離了我的掌控,緊接着雙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讓我那匕首沒有辦法寸進一步。
那匕首,懸空停留在了這人眉心一寸的地方,再難寸進。
兩人在死死糾纏着。那人也是慌了,開口大聲喊道:“馬癞子,馬癞子,有敵襲,你特麽的快點過來幫忙!”
還有人?
我的心髒在驟然之間跳了一下,想着倘若再來一人,是生是死都還難料,于是沒有再僵持,而是讓力量從心髒與左手手心處一起陡然爆發了出來。
這是一種超越出我修爲的蠻力,它的構成十分複雜,有龍脈之氣,有火焰狻猊之力,有磨煉妖丹之力,還有我本身精煉而成的修爲。
這些東西在一瞬間爆發而出,其實也是蠻吓人的。
噗!
終于。那一把匕首帶着無可扭轉的氣勢重重插入了對方的額頭之上,我能夠看到對方臨死之前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絕望和憤恨,不過卻沒有任何猶豫。
殺人,說起來很複雜,但其實很簡單。
當匕首插入那人的腦門之上時,對方所有的反抗在幾秒鍾之後就消退了,而這時我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個箭步就沖進了正對面的廂房裏面去。
直到此刻,那個叫做馬癞子的家夥還是沒有露面,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事情。
我沖到了那房門口,一腳踹開了房門,瞧見裏面是一個大通鋪,躺着五七個傷者,他們似乎被剛才院子裏的搏鬥給吵醒了,紛紛爬起,朝着門口望了過來。
我陡然一出現。把這些人給吓了一跳,有認識我的人,驚聲喊道:“王明,是王明,你怎麽來了?”
我緊緊握着手中的匕首,瞧見這一幫失去了爪牙的野獸,冷笑着說道:“諸位,追了我一路,可還安好?爲了報答各位的苦苦相随,我這是特地過來,送諸位上路的!”
這些人大多受了重傷,有的手腳筋都給挑斷,站不起來,隻有沖着我怒聲大罵。
有人還試圖用荊門黃家的威嚴來壓我,說我們都是荊門黃家的,你可敢趕盡殺絕?
我哈哈大笑,說黃養天這樣的嫡系,我都殺得,你們這些幹髒活、都不敢公之于衆的家夥,我即便是殺了,又能如何呢?
又有人喊,說你莫得意,若是獵鷹過來了,絕對有你的好下場!
我在房間裏面找尋着,口中應付道:“我相信你絕對沒有瞧見的那一天啊!”
我在屋子裏找尋了一番,終于從角落裏找到了煤油罐子來,将這玩意挨個兒地灑了一下,然後将桌子上的煤油燈掌着,對這些人說道:“在我眼中,你們都是可殺之人,不過老子今天心情好,讓你們吃個教訓就行了,不想死,就給我爬出去吧……”
瞧見我拿起了煤油燈,這幫人都知道我準備放火燒屋了,他們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不過能夠活命,也沒有必要在這裏等着燒死。
雖說都受了些傷,不過他們倒也都是狠角色,咬着牙就跳下了床來,也不用手,憑借着自己的手肘膝蓋就那般爬着,即便是身上有傷,也強忍着。
死最可怕,爲了活着,又有什麽可以抱怨的呢?
瞧見這幫人開始往外爬,我就沒有再等待了,将那煤油燈往滿是被褥、蚊帳的床上一扔,然後越過了這些爬動的人群,朝着院子外跑去。
這屋子是木結構的,屋頂上蓋着的也不是黑瓦,而是樹皮,陳年日久,隻要一着火,立刻就會迅速燃起來。
這邊的火一點,那便圍殺老鬼的人就立刻反應過來,肯定就有人回援的。
老鬼的壓力,應該就會少了很多。
不管怎麽心狠,對于這麽多的傷員,對方絕對不會放棄的。
我将屋子點着,跨過了人群,剛剛來到院子,突然間,前方的院門一陣模糊,然後在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啊?
我腳步停止,下意識地往後望了過去,瞧見那漸漸旺盛起來的烈火在燃燒,不過也是同一時間,也變得模糊了起來,仿佛遠在天邊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傳來了憤恨的罵聲:“馬癞子,你媽隔壁的,這個時候開啓天傷百鬼陣,這不是讓爺們陪着一起死麽?”
這一聲話語剛落,立刻有人紛紛叫嚷道:“對啊,馬癞子,你特麽的快點關上,啊……”
慘叫聲起,我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反而是瞧見眼前的空間慢慢虛化,緊接着無數的黑霧發現在了眼前,一張張詭異扭曲的臉,在半空之中晃蕩。
這些臉大多一片慘白,眼圈黑乎乎的,頭發長長,沒有脖子……
鬼臉。
無數的鬼臉在我的周身晃蕩而過,我口中默念着“天傷百鬼陣”,心中暗道大意,原來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家夥,并沒有逃走,而是暗自躲在了角落,開始準備起了法陣來。
法陣,這玩意涉及到的東西很多,機關術、幻術、算學和空間推理等等。
南海一脈也有講這東西的,不過這些對于我來說,宛如天書,師父又走得早,哪裏懂得這玩意?
不過,那院門在我的前方,應該是沒錯吧?
隻要我不顧這些幻象,徑直向前走過七八米,應該就能夠出院子了。
這般想着,我沒有再猶豫,朝着前方奮力而走,快步疾行,然而走了十來米,發現自己并沒有沖出那小院,反而是身後的聲音變得模糊,好像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當然,唯有那些鬼影始終在我的面前晃蕩着。
瞧見這些,我的心中頓時就後悔起來了,因爲我想起了關于法陣的一段論述,大意是指在法陣之中的空間,它與普通的空間距離是颠倒不同的,讓人失去了空間感,使得我本來是走直線的,結果實際上卻是在走弧線。
我倘若一直往前奔走,自以爲能夠逃出法陣的範圍,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都在繞圈子。
掌握不到訣竅,走到累死都未必能夠出去。
這個就叫做鬼打牆。
我的心中止不住地後悔了起來,如果我剛才不急躁的話,或許還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再推一萬步想,如果我剛才不進入院子裏,而是選擇直接在外面放火的話,或許情況就有所不同。
我之前分明是瞧見了那銅鏡和紅線,知道這裏面是有布置的兒啊!
唉,到底還是太年輕……
就在我陷入懊惱之中的時候,那些鬼臉突然一下子就散開了,我有些詫異,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間就瞧見有七八個全身穿着黑色盔甲的家夥出現在眼前,有的拿着斬馬刀,有的拿着長矛,就朝着我沖了過來。
這,也是幻象吧?
我心中猜測着,然而當一根長槍朝着我面門戳來的時候,那種危險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我下意識地避開了去,然後伸手,一把抓住了槍聲。
一股格外冰冷的寒意,從那槍身之上傳遞了過來。
好真實。
天啊,這是真的!
我的心中一跳,原本懈怠的精神在瞬間就打緊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那刀槍劍林,都朝着我的身上招呼了過來。
我沒有敢有任何懈怠,憑借着南海一脈的手段,在這輪番的攻擊戰陣之中翻滾騰挪,避開這些緻命的攻擊,而幾個回合過後,我也終于有機會将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其中一個鬼兵的胸口。
我是用了很大的勁兒,匕首刺穿了铠甲,進入内中。
然而讓我差點兒吐血的情況發生了。
盔甲裏面,空空如也。
裏面什麽都沒有,然而攻擊卻是實打實的,也就是說,這些不知道怎麽出現的鬼兵可以斬殺于我,但是我對它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怎麽辦?
我往後一躍,一邊避開這些攻擊,一邊心急如焚,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個咬牙切?的聲音來:“沒想到你居然還自投羅網了,哼哼,在這天傷百鬼陣中,你就等着死吧!”
那中年人,終于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