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旭雙目猩紅的怒視她,抓住欄杆的兩隻手青筋暴起,仿佛随時要闖進來将她撕碎一般!
他的聲音壓到極低,透着濃重的威脅意味,“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顧安寶梗着脖子說道:“要麽你放了陳昱珩,我把芯片給你,要麽我們玉石俱焚!——精神移植的實驗基地一旦曝光,國際調查專員就會來調查,你們盧家做的那些黑心事,将會一件件揭露出來!就算恐怖分子的嫌疑能夠洗清,也洗不清你們做過的那些肮髒的交易!”
盧安旭怒吼:“我們盧家幾代英傑,立下戰功無數!就連總統也要給幾分顔面,輪不到你來評價!”
顧安寶偏過頭去,小臉緊繃着,“是嗎,幾代英傑?……那麽,還請少将盡快放了我的未婚夫,以免盧家多年的好名聲最後斷送在你手裏。”
——嘭!
盧安旭猛然踹了一下牢門!
“要陳昱珩是吧?”他惡狠狠盯着顧安寶,“……你等着!”
他說罷,轉身疾步離開。
……
見過小白兔把豺狼氣得跳腳嗎?
眼前這幅場景,大約就是了。
裴黎君看在眼裏,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她的阮阮啊……一旦認真起來,真是讓人愛到不行……
顧安寶聽着那腳步聲逐漸走遠,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她無力的坐下,模樣呆呆的。
裴黎君正準備安慰她幾句,便見顧安寶的眼眶裏蓄滿淚水,她雙手捂面,突然撲倒在床上嗚嗚哭起來。
“怎麽了?”裴黎君坐在床沿,撫摸她後腦順直的黑發。
“我要訂婚……我14号要和陳昱珩訂婚……我要和他訂婚……”顧安寶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着,情緒在崩潰的邊緣,“我要訂婚……14号就要訂婚……”
裴黎君哭笑不得。
真是個孩子,前一刻還趾高氣揚,下一刻就鬧起脾氣來。
“剛才不是挺厲害的嗎?”
顧安寶趴在床上,哭得更加厲害了。
她心中充滿了倉惶與不安,充滿了委屈與害怕。
明明就要訂婚了……爲什麽遇到這種事?爲什麽弄成這樣……
能想的辦法,她已經全想了!可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如果盧安旭不相信匿名信的存在,她該怎麽辦?
她真的救得了陳昱珩嗎?
努力一場,最後會不會隻是個笑話?
越想,心裏越難受,淚水洶湧而出,猶如決堤洩洪。
裴黎君任她發洩,默不作聲的一下下撫摸着她的長發。
等到哭聲漸弱,裴黎君問:“匿名信,是艾斯幫你弄的?”
顧安寶哽咽着點了點頭。
裴黎君笑,“我猜也是。能進入銀行的後台系統,弄到盧安旭的賬單明細……還有衛星定位的照片,這些事隻有他做得到。”
顧安寶從床上爬坐起來,擦了擦淚,警惕的看着裴黎君,說:“你别再整他了,他已經夠慘了,都變成狗了。”
裴黎君聳聳肩,“本來就沒打算把他怎麽樣,隻是想吓唬他幾天,然後就把他送回到自己身體裏去,誰知道他會突然逃出來找你。”
顧安寶斜着睨裴黎君一眼,“他快恨死你了。”
裴黎君玩着她的頭發,“那你呢?我害你的陳昱珩被人抓了,你恨不恨我?”
顧安寶沉默。
恨嗎?
她不知道……
她對裴黎君的感覺很複雜。
被一同囚禁時,會産生彼此依偎的感覺。得知陳昱珩因爲她而被抓,會産生痛恨與懊悔。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之後,會産生恐懼與不安……
而在涼亭裏,她沒有撇下自己獨自逃走,又産生了那麽一點點感動……
顧安寶閉上眼睛側躺在床上,身體微微蜷縮着,她的聲音甕聲甕氣,帶着哭後的沙啞,說:“我要休息了。”
裴黎君見她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低聲說:“如果你不恨我……有沒有可能,其實你是有那麽一點喜歡我的。”
顧安寶緊閉着雙眼,沒有理會裴黎君。
裴黎君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半晌,脫下外套,蓋在顧安寶身上,“别着涼了。”
顧安寶這才半睜開眼睛看她。
“估計一會兒會給我們送被子,你先用我的衣服吧,反正我現在也不怕冷。”裴黎君說道。
顧安寶确實覺得冷,而且異常疲憊。每次情緒透支之後,她都需要休息很長時間才能緩過勁來。
這種非常時期,沒必要矯情。
她下意識裏想說一句謝謝,卻在想到現在兩人似敵非友的詭異關系之後,選擇了沉默。
男人的寬大外套罩在她身上,沒有溫度,亦沒有任何氣息。顧安寶開始想念陳昱珩。
有一種想要被他的氣息團團裹住,才能安心的感覺。
心率不穩造成的眩暈和胸悶還在,顧安寶伸手摸了摸身側,想要吃片藥緩解緩解,卻意識到剛才在大廳安檢的時候,私人物品全部被扣留下來了。
她隻能捂着心口,閉着眼睛,等待那不适的症狀自己慢慢消減。
她想,如果見不到陳昱珩,也許……真的活不下去了……
裴黎君坐在顧安寶對面的床上,靜靜守着她。
這地方不能久待。
和實驗基地的情況不同,那時,顧安寶是一隻機械貓,裴黎君不用擔心她的身體,可是現在,顧安寶随時可能發病,即使裴黎君可以爲顧安寶做精神移植,也需要相應的儀器和充分的時間。
裴黎君的眼睛微微眯起。
也許,這是個機會。
帶走她……
……
監控攝像的鏡頭裏,顯示出牢房裏兩人的各自活動。一個正在閉眼休息,一個靜靜坐着不見動作。
“顧安寶不能放,裴黎君顯然很在意她,留下她,我們才能拿捏得住裴黎君……”
“可是匿名信怎麽辦?如果被外媒拿到那些證據,那些人必然會群起攻之……五大家族的人也會把精神移植的事情推到盧家頭上!”
“現在先要查出來手握匿名信的人是誰,顧安寶有可能把這些東西交到誰手上?”
“來得及嗎?她讓我們三天就交出陳昱珩……”
身後的兩名副手争執不休。
盧安旭臉色陰沉的盯着監控畫面裏的兩人。
“少将。”其中一名軍官遲疑的道,“您打算怎麽做?陳昱珩……并不在我們手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