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君語氣冷然的回擊:“如果不是我,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陳昱珩面色陰沉,裴黎君絲毫不爲之懼,她甚至走近了兩步,微微俯身,說:“如果不是我,你們甚至……根本不會相見。”
陳昱珩的神情一僵。
裴黎君笑了笑,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早知道,那個時候……我就不該放她回去,你又能奈我何?”
“裴黎君,你不要以爲,我不能動你……”陳昱珩極力壓抑着怒火,聲音裏透出濃濃的危險氣息,“不要……試圖觸動我的底線。”
“啊……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裴黎君輕笑,“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冷靜克己的陳昱珩嗎?……哦,不對,是我說錯了,你雖然一貫冷靜,但是你的脾氣也是一貫非常差,所以艾斯給你起了綽号叫大魔王,連帶着公司其他員工私下裏也這麽叫起來。”
陳昱珩面如寒霜,聲音更像淬着冰淩:“艾斯的工作,我會另外找人接手。至于芯片,我會在周五以前交給你,請你在周五前自行離開RK,以後不要再去打攪她。”
裴黎君臉上的笑意褪去。
陳昱珩是RK的首席執行官,擁有最高行使權力,可以不經人事部門辭退任何人,并且完全不需要理由。
裴黎君垂眸,心想,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啊。
這是他與她的相似之處。
曾經她以爲,若需要一位人生伴侶,毫無疑問要選擇陳昱珩這樣的男人,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太過相似之後,隻剩索然無味。
“用不着等到周五。”裴黎君擡眼看向陳昱珩,淡然道,“明天我就可以交接完,原本也隻是剛入職兩天,手頭上并沒有什麽要緊工作,交接起來很快。”
沉默片刻,她又說:“明天下班之後,一起吃個飯吧,以後天南地北,恐怕不會有機會見面了。”
陳昱珩定定看着她,然後,微不可聞的點了下頭。
裴黎君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來,說:“時間地點我來定,明天發你短信,如果可以的話,把阮阮也帶上吧,我很喜歡她。”
“恐怕她最近都沒有時間。”陳昱珩冷冷回道。
裴黎君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回答,淡笑着走出總裁辦公室。
……
陳昱珩看着已經關上的門,心中思潮湧動,情緒已經低至谷底。
裴黎君的存在,就像一顆炸彈。
每個人都知道炸彈一定會爆炸,但是沒有人知道,炸彈到底什麽時候爆炸。
這才是最讓人膽戰心驚的地方。
而陳昱珩的習慣做法是,要麽讓這個炸彈離自己遠遠的,要麽,做好一切防護措施後主動引燃,徹底清除……
陳昱珩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趙清遠的聲音從裏面傳過來:“真稀奇,怎麽有空找我?不是在忙訂婚的事嗎?”
“能不能讓你的朋友,幫我查個東西。”陳昱珩問。
“查什麽?”
陳昱珩默了默,說:“艾斯的出入境記錄。”
“哈?……他又偷溜出國了?”
“不太确定,手機一直關機。”
“這小子,剛過完年就欠收拾……行吧,我回頭去查一下。”
“謝了。”陳昱珩又道,“還有一件事,把你的人借我用幾天。”
電話那頭的趙清遠愣了愣,“幹嘛?你們RK不是有現成的安保公司嗎?”
“那些都是明面上的,如果我突然增派人員的話,會引起記者的注意,他們又會大肆渲染報道。”陳昱珩慢慢解釋着,“快訂婚了,我不想弄得讓阮阮擔心,你的人是暗樁,用起來更方便。”
“……那你要安排在哪?用多久?”
“江水花苑小區,直到訂婚結束,我帶阮阮去溫哥華爲止。”
趙清遠一時沒有說話,半晌,沉聲問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陳昱珩:“暫時沒有,隻是……我想更穩妥一些。”
趙清遠低低的“嗯”了一聲,道:“放心吧,這兩天我會吩咐下去的。”
結束通話。
陳昱珩靜靜的坐在位置上,垂頭思考着什麽。
他忽然很希望,艾斯是真的出國了……
因爲那樣,至少說明艾斯現在無恙,至少說明……艾斯還在天真的認爲裴黎君仍然是當初的那個良師益友、合作夥伴、手足之交。
人,保留一份天真,沒什麽不好。
……
艾斯仍然被困在不知何處的廢棄倉庫裏。
他跟牆角這個洞耗上了,刨了整整一晚上。累了就睡會兒,醒了繼續刨,前爪的指甲滲出血絲,他就改用後腿去蹬、去踹。
實在沒有力氣了,喝水,吃肉罐頭,趴在地上休息,一旦恢複就再次開始。
就用這樣執着并持久的蠢辦法,艾斯經過一夜奮戰,成功扳掉了兩塊磚頭。
他試了試,肩膀的地方還是出不來。
狗的肩部是最寬的地方,隻要肩部能出來,後面一定也可以。
隻差一點點了!
艾斯看到了希望,幹勁也更大了,隻要再扳掉兩塊磚,他就能出去了!
艾斯繼續使勁撓,使勁抓。
如果他是人的話,他或許能想出一百種不重樣的辦法弄掉這些該死的紋絲不動的磚塊,可是他現在是狗,竟這樣艱難……
太累了。
他走回到病床邊微微喘着氣,無法控制的像一條狗一樣吐着舌頭。
他恨這樣的自己。
兩條前爪扒着床沿,他半趴半站的立起來,看着自己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心中很酸楚。
裴黎君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她要困住他。甚至用他的身體來要挾。
——時間久了,身體各個器官機能會逐漸衰弱,呼吸随時可能中斷……
艾斯咬了咬牙,轉身下去,跑到那個已經被他擴張些許的洞前,繼續刨起來。
怎麽可能乖乖呆在這裏?!
他艾斯,雖然慫,但是也能爲朋友上刀山下火海!
嘎吱,嘎吱……
又一塊磚頭被松動,艾斯緩了口氣,背過身,狠狠一蹬!
那半塊磚頭立即被踢飛了去。
好樣的!艾斯!
他給自己鼓氣。
狗頭鑽過去了,很通暢。
肩膀呢?
……有點擠。
使使勁也許能過去……
皮肉在堅硬的磚石上剮着,蹭着,磨着……毛發被扯得生疼。
再擠擠……再一點點,就能出去了!
——有什麽東西嘶的一聲被扯開。
一條狗,從牆角下窄得不可思議的洞裏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