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至于無法視物,但是狗的視力實在太糟糕,嚴重近視眼,嚴重色盲,什麽都看不清。
艾斯在倉庫裏轉了轉,想找找看有沒有出口,最後被饑餓打敗。
也不知道這條流浪狗有多久沒吃東西了,饑腸辘辘的,又餓又渴。
艾斯隻好去翻裴黎君那些人留下來的食物。
幸好狗鼻子很管用,艾斯找到一些紙箱,它們被人堆放在一起,裏面有成箱的飲用水,還有方便面、罐頭、面包、餅幹等等。
另外一些箱子裏,零零散散放着卷紙和洗漱用品。
看來,這個地方是裴黎君那些人曾經的藏身之所,否則不會準确這麽齊全。
可問題是……
裴黎君,你有沒有考慮過,一條狗怎麽擰瓶蓋?
艾斯費力的叼出一瓶水,用兩隻前爪抱住,然後咬啊咬,咬啊咬,終于咬破幾個窟窿眼兒,水從裏面漏出來,艾斯迫不及待的……舔瓶。
現在也顧不上人類的尊嚴和男子漢的自尊心了。
太渴了,太餓了。
裴黎君簡直黑心腸,自己用機器人的身體,卻給他弄個又瘦又弱的流浪狗。
媽的……
好想哭……
嗚嗚咽咽的聲音,從狗的喉嚨裏溢出來,在空曠的倉庫裏顯得分外凄涼。
他一邊嗚咽,一邊費勁的舔着瓶子裏流出的水,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刻這般悲慘、這般窩囊……
礦泉水瓶裏的水剩了大半,艾斯又去扒拉箱子裏的食物。
沒有一樣是他愛吃的,但是那又怎麽樣呢?現在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填飽肚子就有力氣,然後他才能想辦法逃出去。
啃破一袋面包的包裝紙,嚼了兩口,感覺跟吃紙沒什麽區别……
也是,狗的味蕾不如人類發達,所以味覺很遲鈍,吃東西不是通過細嚼慢咽來品嘗食物的味道,而是直接吞咽……
真他|媽的想呵呵。
勉強吃了幾口,覺得補充體能的話,還是罐頭比較合适,但是開罐頭對狗而言卻很難。
艾斯掉頭去找罐頭。
費了半天勁,才用牙齒勾住了罐頭上的金屬扣,使勁拉的時候不小心劃到嘴角,真疼!
可是再疼,也不如他心裏的疼!
他想大罵——
裴黎君!我們十年的交情!我對你那麽好!你簡直沒心沒肺!
末了,卻想到,裴黎君現在……可不就是沒心沒肺的一個機器人嗎?……
可惡!
艾斯在悲憤交加的情緒中,幹掉了兩盒午餐肉罐頭,有些肉甚至掉到地上,沾上灰土,可是他卻也顧不上那許多,狼吞虎咽吃下去,又幹掉剩下的半瓶子水,身體裏那股強烈的饑餓感終于得到緩解。
他想,他必須從這裏出去。
難道乖乖等着裴黎君一周後來拯救他?
怎麽可能?!
等到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艾斯沿着倉庫四壁尋找出口。
這個倉庫像是專門用來存放木料的,還殘存着一些廢棄的木材,他本想借着木材的高度,跳上窗戶,然後逃出去,但是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倉庫的窗戶太高,而木頭和窗戶之間還有一段距離,艾斯跳了兩次都摔在地上,覺得骨頭架都要散了,渾身都疼得不得了,終于不敢再試了。
他怕再試幾次,非但沒逃出去,反而先骨折了。
要在這種地方骨折七天,真會鬧出狗命的。
然後,艾斯盯上了牆壁最下面的排水管。
排水管年份太久,風吹日曬,外皮橡膠早已經失去了彈性,變得又薄又脆。艾斯僅憑一口狗牙,就把排水管咬碎,從牆壁的空隙裏扯了出來。
這樣一來,牆壁與地面銜接處多了一個不大的洞。
艾斯試了試,能鑽出去一個狗頭。
頭縮回來,用爪子扒了扒兩邊的磚頭,有些松動,艾斯心裏終于燃起希望!
兩隻爪子立刻不管不顧的開始撓牆!
使勁撓!
隻要再寬一點、再寬一點!……再寬一點就能鑽出去了!
……
陳昱珩第二天去公司,艾斯果然沒有現身。
手機仍然處于關機狀态。
公司其他部門也陸續收到了首席技術官出國參加會議的郵件通知。
底下的員工對此既意外,也不意外。
實在是因爲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太多次了。
艾斯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每當超強負荷工作一段時間後,他一準出去休假,而且理由還會扯得冠冕堂皇,說出國參加海外會議,其實他就是想減壓,但是又不想讓大家覺得自己是個承受不了壓力的人。
其實呢,大家都知道他承受不了壓力……見怪不怪了。
可是……
剛過完年第二天就休假,确實有些奇怪。
不過聯想到他那樣的性格,又似乎沒什麽好奇怪的……
……
陳昱珩掃了一眼最底下發件人,是Ian。
和以往一樣,艾斯走之前,會把所有事情都甩給裴黎君,讓裴黎君全權處理。
現在唯一不同的是,換了一個名字。
陳昱珩沉默的将郵件再次浏覽了一遍。
工作的安排井井有條,從容不迫,即使身份從曾經的公司董事之一,變成技術官助理,措辭仍然帶着她一貫的果決利落的風格。
門外響起叩門聲。
陳昱珩擡頭看去,“進來。”
裴黎君推門進來,順手關上門,問:“找我什麽事?”
陳昱珩歪着頭看她,開口道:“我看到郵件了。艾斯爲什麽突然出國,你知道嗎?”
裴黎君拉開一把椅子,閑閑坐下,“恩,我想……我能猜到七八分吧,他可能覺得夾在你和我之間太難做,所以溜走了。”
陳昱珩蹙眉不語。
裴黎君知道自己在這裏不受待見,也沒興緻對着陳昱珩的冷臉,坐了一會兒,起身說:“沒事的話,我就出去了,雖然隻是一個小小助理,事情還真不少呢。”
“等等。”陳昱珩叫住她。
裴黎君站定,“還有什麽事?”
陳昱珩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說:“阮阮那裏的芯片,你準備什麽時候處理?”
裴黎君臉上露出笑意,“處理?……不用,那是我送給她的禮物。”
“但是,我并不認爲她需要這份禮物。”陳昱珩冷冷看着她。
裴黎君勾着唇笑,帶着譏诮,“陳昱珩,有時候呢,不要太自大了,因爲說不準什麽時候,這枚芯片就能保住阮阮的命,所以……她是否需要這份禮物,你說了不算,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