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君估摸着時間準備離席。
今晚她會住在酒店裏,次日再跟随劉嚴東将軍的人一起返回新海市的實驗基地。
剛走出婚禮會場,身後有人叫住他。
“王岩。”
熟悉的男音,不緊不慢,帶着一點陰柔的感覺。
裴黎君轉身,面上保持着微笑,“少将。”
“回酒店嗎?一起吧。”盧安旭說道。
溫和的語氣,但是卻是來自于上級的,不容拒絕的命令。
裴黎君笑答:“多謝少将。”
随行的勤務兵已經将車開到了門口,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
……
車裏,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快要抵達酒店了,盧安旭才出聲問:“明天,你準備給誰做移植?”
裴黎君答:“劉嚴東,劉老将軍。”
盧安旭默了默,道:“如果,我要求換人呢?”
裴黎君面色如常,回道:“少将,盧老的精神源暫時不适合進行精神移植,強行移植恐怕會對盧老造成傷害。”
“王岩。”盧安旭淡淡的開口道,“我盧家,既然可以把你一步一步提起來,那麽也可以把你重新壓下去,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應該是懂的。”
裴黎君垂眸,“少将的意思,我明白。”
不過停頓片刻後,裴黎君說道:“隻不過,我人微言輕,恐怕沒有辦法去很好的執行少将的意思……少将,不如去和劉老将軍,或者吳老将軍提一提?若是能得到兩位老将軍的首肯,我自然聽之從之。”
“呵……”盧安旭笑起來,“王岩,你的膽子變大了。”
裴黎君揚起笑臉,“少将誤會了,我隻是夾縫求生,苟且求活罷了。”
“是求活麽……”盧安旭斜着睨他一眼,目光冷冽,“我怎麽覺得,你是在找死呢?”
……車内的氣氛,變得緊繃,危險。
裴黎君卻似乎毫無所覺,神色如常的道:“讓少将見笑了。”
盧安旭面色陰沉,眸底流洩出殺意。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
盧安旭看了一眼手機來電,然後擡眼看向王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手指輕輕滑動,接通電話。
“吳爺爺,您身體恢複得好嗎?”
“噢,是嗎……那就好,幾位爺爺都很關心您的狀态,您恢複得好,他們也都放心了。”
“……對,明天一早就回新海市,不會耽誤移植的事情。”
“王教授在我車裏,嗯,您放心吧,一會兒就送到酒店了……”
簡單而平靜的交談,大約持續了兩三分鍾,盧安旭結束了通話。
他沉默的收起手機,說:“王岩,知道古代背主的奴才,都會是什麽下場嗎?”
“精神移植的項目,是由盧老将軍牽頭,幾位老将軍共同資助的。若要論起主仆,諸位都是我的主子。”裴黎君鎮定自若,“所以我想,少将過于言重了。”
這時,前面開車的士兵突然低聲道:“少将,前面。”
盧安旭的眼微微眯起,前方酒店門口站着幾名軍人,是吳卿恩的人。
盧安旭冷笑:“王岩,我小看你了。”
車已經開到了酒店門口,幾名軍人顯然認識盧安旭的專車,敬了一個禮,然後走過來打開車門。
裴黎君坐在車裏淡笑,“少将,謝謝你送我回酒店,明天見。”
說罷,也不看盧安旭是何臉色,直接下了車,在軍人的護送下進入酒店。
車裏,開車的勤務兵忍不住說道:“少将,王教授是不是瘋了?難道他以爲巴結上吳将軍,就能有恃無恐了?”
盧安旭臉色陰沉,冷聲道:“吳卿恩連貼身的親衛隊都撥給他當保镖了,他當然有恃無恐。”
“可是……王教授的家人都還在少将手裏,所以少将才會放心的讓他去接手裴黎君的項目,難道,他現在不在乎家裏人的安危了?不能吧?王教授……不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嗎?”
盧安旭默了默,道:“先回去,然後讓人查一查王岩家裏最近的通話記錄。”
“是。”
……
——陳昱珩發現,他隻是稍微一下沒留神,他家小孩就有點不對勁了。
乍一看好像沒事……
乖乖巧巧的坐在那裏,眼睛亮亮的,笑容甜甜的,安安靜靜,也不說話,就這麽彎着眉眼聽旁邊的女賓客說話。
可是陳昱珩就是知道,他家小孩不對勁了!
蹙着眉走過去,端起她面前的杯子聞了聞,葡萄酒,而且還是女士專供的度數很低的那種。
“阮阮?”他喊她的名字。
顧安寶笑眯眯的“嗯”了一聲,然後抿着唇坐在那兒笑,笑得迷死個人,惹得好幾個年輕男人往這邊瞄。
陳昱珩臉都黑了,“阮阮,該回家了。”
顧安寶很乖巧的點了一下頭,卻也沒動。
陳昱珩已經可以斷定,她喝醉了……
“阮阮,我們該走了。”輕輕把她拉起來,攬到自己懷裏。
顧安寶也聽話,被他帶着往外走,臨要出門了,陳昱珩用一件長款羽絨服将她嚴嚴實實裹住,然後摟着走出去。
從會場大門走到外面停靠好的汽車裏,隻有不到二十步距離,卻走得陳昱珩直蹿火!懷裏的小東西一直不安分的拱來拱去!就跟摟着一隻小貓似的!
好不容易,終于弄進了車裏。車内開着暖氣,陳昱珩給她解開外面的羽絨服,準備拿瓶礦泉水給她解解酒氣,小女孩整個人就撲了過來——
雙手摟着他的腰,小腦袋在他懷裏拱,嬌聲嬌氣的說:“還想喝……”
陳昱珩哭笑不得,“還想喝什麽?葡萄酒嗎?”
女孩支支吾吾說不清,像是很煩惱的在尋找什麽,腦袋拱呀拱呀,唇瓣幾次從他的喉結處擦過去,惹得陳昱珩的火苗越燒越旺。
忍無可忍锢住她的肩,不許她再亂點火,沉聲道:“坐好。”
可是顧安寶醉了,根本不吃這套了。
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嗚嗚嗚……我還想喝……我要喝甜甜的……我就要喝……”
陳昱珩頭都大了!沒有辦法,隻好耐着性子哄她:“沒有甜甜的葡萄酒了,給你吃焦糖味的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