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了電話,對那邊說:“我在街上,稍等一會,我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你打過去。”
陳昱珩挂斷電話,很快付完了錢,不苟言笑的牽着顧安寶往路邊的店鋪走。
顧安寶心中有些疑惑,暗暗想,是工作上的電話麽?看樣子好像很嚴重……
兩人往前走了會兒,總算在一排髒亂差的小餐館裏,找到了一家看起來檔次還算可以的餐廳。
現在臨近吃飯時間,餐廳裏坐着零零散散幾個客人,陳昱珩直接把菜單丢給顧安寶,自己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打電話。
顧安寶見陳昱珩站在角落裏講電話,覺得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她低頭專注的看向菜單,開始尋覓适合陳昱珩口味的菜品。
陳昱珩已經回撥了電話,剛才,是秦虞的來電,想必是調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不好意思,剛才在街上,很亂。”陳昱珩淡淡的開了口,“是華新科技那邊有消息了嗎?”
秦虞在電話那頭說道:“你之前說的沒錯,裴黎君确實和軍委的人有緊密聯系,你絕對想象不到,她攀上的大樹是誰……”
陳昱珩挑了下眉。
秦虞說:“是盧正德,前任軍務處委員長,第一批受封的國家元帥,這個人的功勳和頭銜多不勝數,在國内勢力非常大,最好不要招惹……别看他已經卸任,現在軍委那群人幾乎有一半都是他的部下和心腹,就是谷部長對此人,也一向是敬而遠之。”
陳昱珩聽了,心裏一沉。
他沒想到,裴黎君竟然會惹上這樣一位人物。
事實上,RK最初是在國外注冊的,受衆市場也是以國外爲主,後來他和裴黎君、艾斯三人一同将RK總部搬到了國内的清江市,并努力開拓國内市場,因爲受限于一些當地政策,以及每年的招商趨勢變化,RK在國内這塊的進展其實算得上緩慢,但也讓他們粗淺的了解到政治中的暗流深不可測。
對于和政治暗流中心的那些人物接觸,他們一直是謹慎小心的,陳昱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裴黎君竟會如此大膽……和那樣的人牽扯上關系,以後她準備怎麽脫身?
“……顧忌到他的身份和勢力,我的人在調查線索時很被動,能得到的消息也很少,不過就目前來看,火星計劃應該沒有暴露,而且軍委和國防是兩個系統,盧正德沒有必要來參一腳,倒是裴黎君那邊有些古怪……”
陳昱珩蹙起眉,問:“怎麽古怪?”
“她現在好像和新海市的人民醫院有合作項目,幾乎每天都在醫院裏呆着,那一層有軍委的人守着,我們的人進不去,隻知道他們對外宣稱是在做康複治療,不過……我看未必那麽簡單。”
秦虞的聲音略作停頓,接着說道:“我認爲,既然裴黎君沒有對我們的計劃造成影響,最好不要打草驚蛇,所以已經讓人撤回來了。”
陳昱珩聽完,默然片刻,沉聲回道:“辛苦你了。”
秦虞輕聲笑了笑,“談不上辛苦,倒是你,聽說最近出去度假了?打算什麽時候回來?谷部長那邊的意思是,等到下個月衛星調試完畢,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階段了。”
陳昱珩低低的“嗯”了一聲,“我會提前做好布置的。”
說話間,他擡頭看了一眼顧安寶的方向,神色一淩,皺眉道:“抱歉,有點事,我先挂了。”
……
顧安寶仰着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戴着墨鏡的年輕女人,好半天才認出來,是沈欣然……
可是,沈欣然怎麽會在這裏?
事實上,此時此刻,沈欣然心中的驚訝絕不比顧安寶少。
當沈欣然走進這間餐廳,看到翻閱菜譜的顧安寶,差點以爲自己認錯了人……可是,當她看到顧安寶頭上那對毛茸茸的獵豹耳朵時,就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震驚。
沈欣然走過去,難以置信的看着顧安寶,“你怎麽會在這裏?……難道……”
她極快的朝四周張望,果不其然,看到了正朝這裏走來的陳昱珩。
她先是欣喜若狂,可那欣喜隻一瞬便停住,“你……你和哥哥……”
她像是無法思考,先去看了看陳昱珩,又看了看顧安寶,失神的喃喃道:“爲什麽……爲什麽哪裏都有你,你……怎麽就這麽陰魂不散……”
去公司找他,有你,去老宅見老爺子,有你,現在到了這裏,怎麽還是你……
不是說出來度假嗎?度假有必要帶機器人嗎!
不是說陪老爺子散心了嗎?!爲什麽和這個機器人在餐廳幽會?!
爲什麽?!
沈欣然一把掀翻了顧安寶手裏的菜譜!怒喝道:“爲什麽是你?!爲什麽是你?!!——”
“沈欣然!”陳昱珩幾步走到桌邊,擋在顧安寶面前,沉聲喝道,“你又發什麽瘋?!”
“你說我發瘋?”沈欣然凄然的一笑,“我是發瘋,我是被你逼瘋的!我本以爲等了這麽多年,你總有一天會接受我,可是你卻甯願和這麽個玩意兒一起吃飯也不接我的電話!陳昱珩,你究竟想讓我怎樣?!究竟怎樣才滿意?!難道以前的事你全忘了?!”
陳昱珩的臉色沉下來,目光盡顯淩厲,他看了看沈欣然身後,沒有保镖,眉頭也皺得更深,“你怎麽會來這裏?”
沈欣然眼眶泛着紅,語氣尖銳的道:“我就是來找你的。既然你不肯去見我,我就來找你!”
陳昱珩漠然的看她一眼,淡淡開口:“現在你找到我了,又如何?”
沈欣然咬着唇,就這麽緊盯着陳昱珩看,墨鏡下她的雙眼越來越紅,最後終于掉下淚來——
“我就是想要問一問你,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把你鎖在屋裏……媽媽沒有打你那一巴掌,如果,我奶奶沒有奚落你……如果,我爸爸……他也同意我們倆在一起,你會接受我嗎?……會嗎?”
話音到了最後已是帶上了哭腔,連沉默不語的顧安寶,也不禁被她的哀傷觸動,心中澀澀的痛……
可是她插不進話,這個時候,也不适合她說任何話。因爲,陳昱珩過去的時光裏,沒有她。
面對沈欣然的癡心,陳昱珩臉上依然保持着漠然,如同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冷冷的說道:“這世上沒有什麽如果,你說的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沈欣然卻不死心,上前抓住陳昱珩的手,凄婉的道:“爲什麽不可能?難道你忘了,九年前我們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