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眸看她,唇角動了動,深邃的眼眸黑暗中猶如黑曜石,看着她,片刻的沉吟,他道:“等一切事情都結束了,你就跟我回蛇王城,景室山你要是還想回去,偶爾回去住一住也行,你要舍不得你那麽門徒,一并搬到蛇王城也行。”
她怔了怔,被他忽然的邀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片刻的遲疑,她将他的好意收下,含笑禮貌地道:“有蛇王城這樣大的庇護,當然比我那小小的景室山要強,陛下的好意,我代景室山上的弟子們謝過,多謝陛下。”
她還是這樣客氣,刻意地與他保持着距離,她是誰,他比誰都清楚,可是有些話,不能說穿,彼此心知肚明,放在心中,那是最好的。
可是有些話,他非得說穿不可。
他怕這一次不說出口,會像上一次一樣,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再見時,她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生在帝王之家,生來便是要繼承蛇王之位,肩負起整個蛇族命運,我懂得權術制衡,懂得馳騁征戰,可唯獨感情,是我們所不能擁有的。我不是擅長男女之情的人,但我知道,什麽東西是我想要的。蛇王所有的一切都屬于蛇族,包括我的生命,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他沉聲安靜地說。
安靜的大門口,兩旁的石獅子靜悄悄的,夜風之下,秋意蕭瑟,蘇蛋蛋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爲何忽然說出這樣一段話來。
他說到這裏,停下來,擡眸看她,抿緊了唇,良久,道:“等這一切塵埃落定,你願意做我的蛇王妃嗎?”
他是一個帝王,從生來就肩負起複興蛇族的使命,感情之于他,就像一個禁忌,因爲愛得越多,牽絆越多,弱點也就越多,帝王者,兒女情長是穿腸毒藥。他活了這麽多年,從未放肆地愛過一個人,就連對父母的感情,也要被壓制,也要被控制。
從小到大,父王不許他有一絲的感情波動,不能大喜,不能大悲,不能叫人找到他的弱點,因爲歡喜,有時候不僅能毀了他自己,也會害了旁人。
他五歲那年曾養過一隻豹子,黑色的獵豹,優雅而又兇猛,他很喜歡,将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它,直到一日,被寵溺成性的豹子将一個婢女生生地撕裂吞噬了,父王在他面前将它杖斃,他跪在父王面前哭求,求父王放了豹子。
父王問他,婢女何辜?
他啞口無言,絕望地望着而被打得嗷嗷慘叫的寵物,說不出話來。
殺人者是豹子,可隻因他心愛于它,所以他想要救它,連它所犯下的過錯,都能夠視若無睹,有失公允。
那一刻,他才明白,爲何父親從來不許他放縱自己的感情。
作爲一個帝王,那樣的感情,猶如毒藥。
他在這世上活了幾百年,爲了成爲一個優秀的帝王,壓抑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就連喜歡一個人,也要權衡利弊,也要再三考慮。
可是現在,他不想再考慮了,因爲真的喜歡了,就算明知前面是萬劫不複,他也想要拼死一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