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聽你姑姑說的吧?金河這小子出賣老子倒是賣的快,怎麽什麽都和他媽念叨呢!你姑姑沒說要跟你一起來嗎?”泊蛟也知道了去北美當國王的事情,洪濤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嘴風這麽不嚴,一想起那個站在甲闆上沖自己笑的姑娘,還真有點放不下。
“我姑姑整天除了罵您就沒别的事兒做了,就算她想跟着我來,也張不開嘴。要不您還是回去看看她吧,幹脆就把她接過來,别人勸都沒用,我姑姑那個脾氣倔的很。”一提起泊珠,泊蛟也不知道是該向着他們泊家人說啊,還是向着這位姑丈說。
“我是回不去了……身份不允許、條件不允許、時間也不允許。再等等吧,等我忙完這段時間,讓文南替我跑一趟,看看能不能說服你姑姑,讓她來這裏住一段日子散散心。你沒事兒也幫我和你姑姑吹吹風,就說我現在住皇宮,她來了就能住在皇太後的宮殿裏,嘿嘿嘿……”洪濤長歎了一聲,說的容易,回去!怎麽回去啊?以什麽名義回去?自己現在是大宋帝國的總理,總不能說讓自己喬裝改扮偷偷溜回去吧。就算想溜回去也不成啊,脖子上這個條形碼分分鍾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我能不能也去皇帝的宮殿裏住一宿?”泊蛟一聽住皇宮的事兒,眼珠子也亮了。别看他曾經也當過帝國總理,可是大宋皇宮在他腦子裏依舊是個很神聖的地方,這就是他這一代人和金河帝國純正二代的區别,思想上的區别,一輩子改不了。
“住,必須住!不光要住,還得和皇帝一桌吃飯呢!走,老孔,你們這裏的事兒安排完沒?安排完了先跟我去見見大宋皇帝,沒事陪他聊聊天。他也挺可憐的,讓我整天關在宮裏,很難見到外人。你們來了,陪他吃頓飯聊聊天,也算給他解解悶了。”理宗皇帝一家在洪濤眼裏已經是普通人了,隻是這段時間還得硬撐着皇帝這個位子。自己也是坐過皇帝的人,很能理解這種極度郁悶的感覺。其他人不能亂見,泊蛟和孔沛沒事兒。
“還是您厲害,一國皇帝到您這兒就成孩子了,說關起來就關起來。不過咱還是先别去皇宮了,先看看孔沛給您帶來的禮物吧,它就在後面呢,等半個多小時就會到。”泊蛟簡直佩服死自己這位姑丈了,從小他就跟着姑丈東征西讨,打趴下過無數酋長、部族首領、小國王啥的,根本不算事兒,但扣押一位真正的大國皇帝還真沒見過。不過他暫時還顧不上去和大宋皇帝聊天,擡手指了指東邊的江面,示意後面還有船來。
泊蛟說的很準,一大串鲑魚級武裝貨船很快就出現在視野裏,當它們慢慢靠上碼頭之後,從船上下來的不是貨物也不是人,而是一匹一匹的戰馬,足足六艘船上裝的全是戰馬,四百多匹。裝載馬匹的貨船離岸之後,又有七八艘貨船依次停靠過來,一隊一隊的帝國陸軍開始沿着跳闆走下船,一邊下一邊在碼頭上列隊,很快就把碼頭堆滿了。
“好啊,你們倆是來對我搞斬首行動的啊!怕不怕我直接把你們倆摔死?”洪濤看着這麽多帝國陸軍,嘴裏直流哈喇子,就恨不是自己的。
“嘿嘿嘿……這是帝國專門爲您提供的軍事援助,四千人的遠征軍,大部分都來自帝國本土和卡蘭巴港,其中有三百多名基層軍官都是北地漢人。您可能還不知道,當伊一把和您的協議遞交給議會之後,那些來自北地的漢人議員就全坐不住了,沒一個人不投贊成票的,他們都希望您能把他們的家鄉也建設成金河帝國一樣,這樣他們雖然離開家鄉了,可是家鄉父老多少也能好過點。等消息從議會傳出來之後,北地漢人和大宋移民都跑到議會門口去情願了,他們要把自己的孩子送過來,讓他們的孩子替他們來收複故土。帝國議會最終決定抽調各地的漢人軍官,組成了一支遠征軍,由我指揮,配合您在長江以北推行新政,也算給帝國裏的北地漢人族群一個回家鄉看看的機會。”孔沛對洪濤的反應很滿意,能讓老皇帝吃驚不容易啊。
“人送來了沒問題,可是北邊沒啥正經城市,人口數量也不多,給養我供不上,好幾千人的吃喝啊……”洪濤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憂慮。
“姑丈,您就别和我們哭窮了。金河走之前和我交代了,說如果您哭窮,就把這些軍隊送回去,免得讓您爲難……”泊蛟沒被洪濤的表象欺騙,很多招數由于太熟,不管洪濤做的多逼真,都已經失去了作用。
“小王八蛋!和外人一起算計他老子!成吧,我再擠擠,說不定能擠出每天一頓飯來……”這次洪濤硬氣不起來了,手裏缺人是他最大的短闆。有了這四千帝國陸軍,總比帶着大宋禁軍提心吊膽的去北方合算多了,至少這些軍隊不會想着哪天嘩變,把自己腦袋摘走,多吃點就多吃點吧。
“陛下不用擔心補給問題,皇家海軍北方艦隊已經開始入駐登州港了,我估計再過個把月,第一批北地議員就會帶着慰問物資北上登州,後面緊跟着的還有那些想回家鄉轉轉的帝國居民。在我來之前,他們已經開始在捐款捐物了,都是爲了幫助您治理北方籌集的,數量肯定會讓您吃一驚。以前我還真沒注意到帝國居民這麽富,這次我算開眼了。”孔沛沒和洪濤算計東西,他也絲毫不爲給養什麽的擔心,因爲他知道就算洪濤一粒糧食都不提供,這四千多人也不會餓着。
“我還真把這個事兒給忘了……失誤啊,這麽好的機會居然沒利用上。”洪濤聽完孔沛的話,結結實實的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太失敗了!怎麽把金河帝國裏第二大族群的事情給忘了呢,居然一丁點都沒算計到。看來自己這些年在國家管理上真的沒什麽進步,除了腦子裏的記憶和閱曆之外,并沒什麽過人之處。如果不是伊一替自己把這個窟窿堵上,就得白白失去一個非常大的助力。
泊蛟和孔沛隻在皇宮裏住了四天,就跟着洪濤離開臨安城北上了。這次洪濤潇灑了一回,沒再縮在船上走海路,而是帶着兩千多人騎着馬,順着運河向北而去。
大宋的内陸面積太大了,他不可能光沿着海邊走,那樣啥也看不到。而且泊蛟和孔沛也帶着另外一個任務,就是要親自去長江以北的内陸地區看看,然後把親眼所見的情景回報給帝國政府。這是金河帝國政府正确判斷當地情況的主要依據,由此才能确定到底該給洪濤什麽樣的支援。
爲啥非要順着運河走呢?原因很簡單,部隊的後勤補給要用船從運河上運,這樣可以省去很多運輸上的麻煩,也就不用勞師動衆的征調民夫了。而且洪濤也不相信此時的大宋廂軍和地方政權,讓他們負責自己的後勤,還不如說讓黃鼠狼負責給雞窩看門。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絕對不能在這種小事兒上栽跟頭。
過秀洲、平江府,沿着太湖東岸一路向北,渡過長江直達揚州,一段路走下來,洪濤、泊蛟、孔沛對以後大宋的發展趨勢都比較樂觀。這些地方不管是城鎮還是鄉村,人民的生活還算富足,而且還出現了很多規模比較大的作坊聯合體,主要從事的是紡織業。要是按照目前的狀态,洪濤可以比較容易的把這些初級手工業引導到更大規模的工廠上去,資金、技術、銷路都不是問題,政府能幫助解決。
心情一好,洪濤就開始放松了,再往前走的時候,經常會帶着自己的衛兵離開大部隊,去附近的村鎮裏實地轉轉,更切實的把握第一手資料,準備把初步規劃做出來。
可是還沒等他想清楚這個計劃該怎麽起頭、怎麽發展的細節呢,又把這件還沒開始的事情暫時放了下來。因爲越往北面走,道路就越難走,或者說道路越來越少,連土路都不好找了,河汊、沼澤反倒越來越多。幸虧這兩千帝國陸軍都是騎兵,還有比較靠譜的地圖做指引,如果光靠兩條腿走的話,一天也走不了多遠。
光是道路難走也就罷了,沿途還越來越荒涼,經常大半天也見不到一個村鎮,頂多是在附近的湖泊裏見到幾艘打漁的小船。但那些漁家也不聽招呼,明明見到打着朝廷旗号的軍隊,可是咋叫也不過來,反倒各處躲藏起來,根本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