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和我多聊聊,這個就算是談資!”武修言很看不慣小二見錢眼開的德性,但不這樣也沒轍,給錢少了他真不多說話啊。與其去街道上找人詢問,還不如多花點錢和他打聽呢,不僅能踏踏實實的聊天,還不會引起别人注意。
“得嘞,那我就和您仔細說說帝國的規定啊,其實這上面都寫了。帝國法律規定了,隻要進入帝國境内,就必須按照帝國法律爲準,不管您是宋人還是日本人,隻要犯了法全是一個待遇,該抽鞭子抽鞭子,該扔到礦山裏去勞動改造一天都不會少。而且還别說這是欺負外鄉人,在法律上,帝國居民也一樣得遵守,帝國人、外國人都是一樣的。”
“偷雞摸狗我就不說了啊,諸位都是做大買賣的,肯定不會幹這種事兒,我就說幾個大家平時不太注意的、容易疏忽的。比如說随地吐痰、大小便、扔垃圾,罰款三銀币或者義務勞動半天,您自己選;再比如說破壞公物,隻要不是您自己的東西,最好是在意着用,千萬别連摔帶打的,讓警察看見了,十倍成本罰款外加義務勞動五天;還有喝醉了打架罵人的,您别看我就是個服務員,但諸位也不能打罵我,這是重罪,被抓住的罰款可就沒譜了,具體多少得由法官說了算。”
“其實我家皇帝還是挺講理的,我就沒見過這麽講理的皇帝!警察罰你、抓你,你别反抗,但是過後你可以去帝國法院告狀他們去,法官會幫你監察警察做得對不對。如果對,那你就受着吧,活該;如果警察做錯了,法官會把警察抓起來判罪,然後還能賠償您的損失。”
“看到東邊那一排房子沒?那就是港口區的法院,諸位誰有冤情盡管去,怕說不清楚還可以在門口找律師問,當然不是白問,也的給錢。不過這個錢不是白花,如果官司打赢了,這些錢全都能拿回來。不瞞各位,當年我挨了鞭子,我叔叔就帶着我去告狀了,花了十枚銀币請的律師……結果沒告赢,白花了!”百分百是金币起了作用,服務員的話立馬見密,嘟嘟叨叨的說了一大通,還把他自己的遭遇講了出來當佐證。
“啊……啊……”這時,碼頭上突然傳來了幾聲慘叫,異常凄厲,不光是把酒樓上的客商們吓了一跳,連服務員都不由自主的縮脖子。
“看到了吧,諸位,出門在外千萬要多看多學啊,别學我,等挨了鞭子再學就晚啦!哎呦,這一鞭子抽的結實嘿,直接就見肉了。完了,這位最少要趴二十天,比我還慘。不過有一樣兒,他們能見識見識帝國醫院裏的女護士了,我要是能娶一個護士當老婆就美了。她們對人可好了,每天都給我換藥,還給我講了好多不知道的東西。哎,對了,各位誰要想多了解了解,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挨一鞭子。進醫院是免費的,白吃白喝。其實一閉眼也就過去了,疼個七八天,出來還是一條好漢!”這位服務員很有洪濤的風格,片湯話格外多,一點不像廣州、泉州的店小二,既不點頭哈腰,也不張嘴閉嘴大爺二爺的,不卑不亢,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呸!這麽粗的鞭子,一鞭子我就得死過去,連你說的醫院都省了。我說幾位,誰眼神比較好,給咱念念這個玩意呗,不是我懶啊,是真看不清上面的字兒。”一位同樣穿着皮涼鞋的胖海商不敢再去看碼頭上的鞭刑現場了,回過頭來從兜裏掏出小冊子,翻開使勁看了看,還是看不清。
“對對對……這是正經事兒!小二,你識字不?給我們念念這上面都說啥,這枚金币就是你的了!”胖海商的話立刻引起了共鳴,尤其是有海峽公司背景的海商。他們清楚金河國的人是啥作風,做啥事兒都先講規矩,所以還是守規矩比較好。
“嗵!嗵!嗵!”還沒等小二的手摸到那枚金币,金河口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三聲巨響。
“哎呦,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啊,皇帝回來啦!諸位,念書的事情一會兒再做不遲,趕緊看看我們皇帝的大船吧,它比河口的山還高,和它比起來,碼頭上這些船都隻能算救生艇。掌櫃的、掌櫃的,皇帝回來啦!皇帝回來啦!拿國旗!”酒樓裏的大部分海商都聽出來這三聲巨響是什麽了,那是炮聲。但是他們不清楚這裏爲何要開炮,難道說有敵人來啦?店小二就不一樣了,聽到炮聲之後,他連那枚金币都不要了,扔下一句話就向櫃台裏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
店小二沒說錯,确實是海上君王号回來了,這三聲炮響都是空炮,隻是河口的炮台在向海上君王号報平安呢,順便也通知一下城裏的人,帝國皇帝駕到!大概就這意思,至于大家是否出來歡迎,帝國法律到沒明确要求,愛出來就出來,不愛出來就别出來。皇帝曾經說過,熱愛要發自内心,如果逼着大家放下手中的活計特意跑出來歡迎自己,除了給自己招罵之外,沒任何意義,反倒更讓人民煩自己這位皇帝。
平心而論,洪濤這位皇帝倒是挺受帝國人民喜歡的,三聲炮響之後,從城裏出來不少人,都舉着帝國的國旗,自發的到軍用碼頭外面迎接自己的皇帝回國。
有工作不能離開的,比如這位店小二吧,也從櫃台後面拿出一面大國旗,跑到窗戶邊上把國旗展開,左右搖動着。其它店鋪、工廠也差不多,凡是看得到的房子門口都挂出了各式各樣的國旗。河對面的造船廠最厲害,它挂出來的國旗都快比鲑魚級的船帆大了,估計就是用船帆布改的,直接挂在了龍門吊上,往下一展開,一個大大的老鼠頭就露了出來,笑得很開心。
“快看、快看!來啦,來啦!好家夥,這要是能賣給我一艘,我一年隻跑一趟馬斯卡港就富富有餘了!老胡,你說這艘船得有二千噸了吧?”眼神好的海商很快就在遠處的河面看到一艘巨大的帆船,然後就看傻眼了。他們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船隻的大小和排水量,再厲害點的還能根據船型判斷出這艘船能裝多少貨。
“二千噸可不止,你沒看它的水線下面嘛,是向外展開的,是個大肚漢,要我說至少得二千五百噸以上。小二哥說得沒錯,現在我看我剛買的新船咋就這麽别扭呢!也不知道洪皇帝啥時候能把這樣的大船賣給咱們用用,你說要是駕着它去馬斯卡港,得裝多少貨啊,說不定連那邊蘇丹的王宮都能裝回來。”聽了這位海商的話,旁邊立馬就有假行家開始評論了,進而又展開了遐想,幻想着自己也能有這麽一艘船。
“嘿嘿嘿……快看!快看!洪皇帝就在船尾站着呢,還沖我招手呢,笑着的!”更有聰明的海商早就把望遠鏡拿了出來,這玩意現在已經不算太稀罕的物品了,海峽公司裏就有出售。自打有了玻璃和鏡子之後,望遠鏡的産量提高得很快,當然了,價格也提高了。
“瞎說,皇帝認識你是誰啊,還沖你笑!那是沖我笑呢,我還和皇帝在一個桌子上吃過飯,你比得了?”商人之間,除了比誰家船大、船多之外,還會比誰的衣服好、器具高級,然後再比誰經商經曆豐富。要是海峽公司裏的海商,就又多了一樣可比的,就是誰和洪皇帝近距離接觸過,這位神人能大幅度提高自己的身份。
“武兄,可曾把它的摸樣記好了?朝廷能造這種大船嗎?”這時誰也沒注意到在三樓的東南角站着的兩個人,孫老闆自打看到這艘大船之後臉色就變得很不好看起來,而武修言正舉着一架望遠鏡定定的看着那艘在河面上降着帆慢慢駛過的大船,一言不發。
“噓……我在看呢,别打攪我。”武修言的眼睛沒離開望遠鏡一秒鍾,隻是騰出左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和弟弟都曾經在航海學校裏學習過三四年時間,自認成績不錯,能學的都學會了,學不到的也沒轍,誰讓自己兄弟隻是來自溫州一個海商家庭的孩子,不是金河國的學生,兩邊講的課程根本不一樣。不過武家和别的海商不同,他們不光趕海,還自己造船。武家兄弟從小就耳濡目染,對造船的興趣很大,通過這幾年學習,也摸索到了不少造船的技術。
原本他們哥倆認爲自己的能力已經足夠接近金河國的造船技術了,至少把鲑魚級商船模仿出來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現在武修言才明白啥叫親兒子、啥叫後娘養的。海上君王号那龐大的身軀,他隻在夢裏敢想,但它卻真真實實的出現了,就在自己面前幾百米外,真的不能再真了。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