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沒有這麽多時間給斯萬去折磨這些奴隸,就算有也不會同意斯萬這樣做的,至少目前不會。此時的美洲大陸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軍隊,印第安部落大多數都是散居在各地,就算幾個主要的瑪雅人、托爾特克人和阿茲特克人的城市,也不會存在太多數量的正規軍,用不到真正的馬穆魯克重騎兵,也就沒必要采用如此殘酷的方式去折磨人。
“他們可以打仗了?”盡管洪濤理解斯萬訓練新兵的方式,但他還是不相信隻用一個半月就能把一群語言不通的印第安人訓練成可以上戰場的士兵。
“嘿嘿嘿,打仗還不會,但會聽命令了。這裏的戰鬥其實并不需要太高能力和戰術,隻需要聽命令就可以獲勝了。”斯萬說得很哲學,在這方面洪濤沒有任何意見。他從來沒指揮過陸戰,甚至連見都沒見過。其實他連海戰也不會打,隻是憑借遠超同時代的船隻建造技術和武器來欺負人,要是換成同等的對手,他隻會做一件事兒,那就是跑!
這次要對付的是一個瑪雅人的部落,雖然同屬于瑪雅帝國,但随着瑪雅帝國勢力的衰弱,已經控制不住北方邊緣地區的很多部落了,大家都各自爲政。這個部落之所以被洪濤選中,是因爲他們在上個月襲擊了三名去尋找礦石的圖族戰士,目的隻是爲了搶奪他們身上攜帶的鋼制短刀。
本來洪濤就苦于圖族部落的仇人太少,找不到侵略對象呢,這下好了,敢襲擊太陽神庇護的人,罪不可恕!可以名正言順的前去報複,順便把他們全部抓回來變成圖族奴隸。之所以不像之前那兩個村莊一樣繼續保留下來,是因爲這個瑪雅村莊離河岸還有十多公裏的路程,光靠船隻無法直接抵達。不好控制和監視。正好圖的村莊此時正在大興土木,嚴重缺乏勞動力,這些奴隸很快就會變成圖部落裏的一員。
“萬一他打不過敵人,死在叢林裏咋辦?你就不怕他訓練的這些奴隸兵半途倒戈?”看着斯萬帶着那百十号人逐漸消失在叢林裏。羅有德很擔憂,他對斯萬沒什麽信心,陸戰和海戰也相差很遠。
“沒有那麽多萬一,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是讓他來當将領的。不是帶着孩子來玩,自己的責任自己負,沒人能永遠幫着他。”洪濤也不完全相信斯萬的能力,雖然他師出名門,還有個戰神一般的爹,可畢竟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很可能會因爲面子問題強撐。可是目前自己身邊無人可用,總不能每次戰鬥都由自己出場,該來的總會來。
這次洪濤還真的小看了斯萬的本領,在約定好的時間内。他全須全尾的又從叢林裏走了出來,身後不光跟着奴隸兵,還有二百多名俘虜。在向導的帶領下他不光找到了那個瑪雅人的村子,還成功的剿滅了村子裏的武裝力量,然後把重傷員全部殺死,剩餘的村民不管老幼,都抓了回來。
“給我詳細說說戰鬥經過……”洪濤還是不願意承認斯萬在指揮戰鬥方面比自己強,他沒去問斯萬,而是找來了一名漢語說得比較好的圖族向導。
“三隊人,射箭。把他們的戰士全射死……”向導的回答讓洪濤愣了半天,就這麽簡單!斯萬把手下的奴隸兵分成了三隊,面向前左右三個方向,然後邊用小碎步慢速前進。邊向一切敢于靠近的人射擊,再然後戰鬥就結束了。
“這叫什麽戰術?我都能想出來!”向導離開之後,羅有德又來給斯萬點眼藥了。
“想出來不難,難在這些奴隸兵會嚴格遵守他的命令,沒有一個逃跑的。即使有人被敵人的箭射中,其他人也不會潰逃。你能做到嗎?”這次洪濤真的理解了斯萬的祖傳訓練方式精髓在什麽地方,同時對戰士這個職業也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斯萬并沒有去訓練這些奴隸如何去戰鬥、如何提高自身戰術素養,隻教了他們一個技能,或者說隻逼出了他們一個技能,那就是聽命令。當一個人受過比死還可怕的刑罰時,他對死亡的恐懼并沒減少,但卻多了一樣更恐懼的事情。于是在兩件事之間,他們就會自然而然的選擇冒着死亡的危險去避免那件更可怕的事兒。道理很簡單,但想做到不容易,需要幾代人慢慢來總結。
“如果是我,我就調轉弓弩,先把他射死,然後跑進叢林裏,看誰能把我抓回去!”羅有德聽了洪濤的解釋,還不太服氣,又指出斯萬這種訓練方式的不合理之處,聽上去确實是個大問題。
“你可以去試試,讓斯萬訓練你兩個月,看看你會不會臨陣倒戈。人這個玩意很怪,當你被另一個人徹底壓服之後,就很難在升起反抗的念頭,除非你見到了更可怕的事情。”但洪濤不太同意羅有德的這個假設,曆史上發生過無數次類似的事件,都證明了羅有德的假設不太成立。百十号西班牙士兵就能奴役成千上萬的印加奴隸、幾十個日本兵可以趕着幾千中國軍隊跑、一船白人水手可以在非洲沿海爲所欲爲四處抓黑奴……
假如那些印加人、中國軍隊、非洲黑人能停止逃跑,反過頭來和身後的追兵戰鬥,哪怕用石頭砸,也會把西班牙士兵、日本兵、白人水手砸成肉泥。但實際上能這樣做的人非常非常少,幾乎可以算沒有了。什麽原因呢?洪濤說不清,但他知道斯萬和他的父親已經掌握了這種人類的性格缺陷,并充分利用這個缺陷來爲自己服務,事實證明很有效。
羅有德沒去做這個試驗,他沒有受虐的傾向,而且他也很忙,忙着在調查附近的印第安人部落都是如何生活、有什麽農作物、紡織品、礦産、手工藝品。然後根據這些資料來決定自己要發展何種商業模式、采用什麽交換方式、生産那些适合的産品。這才是他的老本行,裝神弄鬼的事情他隻是兼職,自打有了約瑟夫這個天生的神棍之後,他就解脫了,隻需要時不時露個面就成。
這次洪濤又下對了賭注。那些麻風病人的家屬比任何人都忠誠,他們非常珍惜這次再生的機會,而且慢慢向狂熱轉變,已經進入了忘我的境地。甚至比洪濤本人對太陽神教還虔誠。在他們眼中,神教就是他們自己,神教在,他們活着就有意義,神教發展不好。他們也就沒有了生存的價值。
“幫我盯着他們,隻要有人出現這上面寫的症狀,立刻處理掉。遇事兒多和你羅叔和圖商量,三人行必有我師,多問問、多聽聽沒壞處。”洪濤要走了,離開卡爾堡已經整整三個半月,雖然圖的部落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來把握方向,但自己畢竟是金河帝國的皇帝,還有幾萬人需要自己來照顧,不能說撂挑子就撂挑子。
“在作戰問題上不要過多幹涉斯萬。咱們和他比都是外行,隻要掌握好哪裏該打、哪裏該殺、哪裏可以說服這個度就成了。别光想着做買賣,這裏不像大宋,除了礦石和勞動力,咱們沒啥需要的。要把商業和我們的神教融合在一起,讓我們的産品變成神的恩賜,隻有信奉太陽神的子民才能獲得它們的神力。另外多找些當地的孩子,讓他們進入教會學校,哪怕隻教他們認字、識數、讀教義也是好的。”叮囑完了斯萬,洪濤又開始叮囑羅有德。其實這種囑咐沒有什麽實際效果,洪濤隻是爲了心安而已。現實中會出現無數意外情況,如何随機應變就看他們倆的能力和運氣了,自己也不可能事事都想在前面還預料到變化方向。
“這隻圖還是留在這裏吧。這裏是它的家鄉,你看它這些日子玩的多快樂……沒有它跟着我,我也會回來的,而且總有一天我回來就不走了。别畫那些小格子了,等咱們的孩子會說話了、會叫媽媽了,我就會回來。”經過這兩個月的日夜耕耘。再加上自己原本就很強的繁殖能力,圖已經懷孕一個月了。洪濤不想再帶着那隻成年的美洲豹在身邊,那玩意畢竟是猛獸,他怕哪天忘了喂它,它就把自己當了晚餐。
“不!它是我們的守護神,雖然你是神國使者,但我還想讓它跟着你,看到它你就能想起我。”自打洪濤成了神使,圖對他的态度就沒有原來那麽自然了。她有點怕自己,洪濤從很多細節上能看出來,這個問題隻能靠時間來慢慢治愈,誰突然發現自己的丈夫是個半神,也不會無動于衷的。
其實洪濤很想帶着圖一起回金河城,讓她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對以後的發展有好處。而且那邊的醫療條件要好很多,他怕圖在生孩子的時候發生什麽意外,在這個年代裏,女人生育就像是一道鬼門關。但是圖堅決不願意離開部落,她還要當印第安人的女王,女王怎麽能離開自己的人民呢。
“陛下,告訴我爹,他兒子會比他的地盤大!”這是斯萬給洪濤的離别贈言,他是唯一希望洪濤趕緊滾蛋的人,有洪濤在他總覺得是受到了約束和幫助,不是憑借自己本領建功立業。
“洪兄,下次來的時候從開普敦把她們母子倆給我帶來吧,美洲有你照顧我放心,但我不放心老麥。”羅有德其實是個很顧家的男人,但是他顧家的方式更深層,否則也不會爲了羅美洲的未來抛家舍業的跑到這裏來開荒。但他畢竟年紀有點大了,身邊總喜歡有自己的孩子陪着,羅美洲不可能來,于是就惦記上了開普敦的黑兒子。
十一月中旬,洪濤帶着半船奴隸水手駕着戰艦離開了圖的部落,看着岸邊跪伏着爲自己送行的幾百人和那座已經蓋了一半的金字塔,他突然有些擔心起來。自己是不是玩的太大了!現在這個世界已經和原來完全成了兩樣兒。
蒙古帝國恐怕達不到曆史上元帝國的成就了;東南亞讓金河帝國給霸占了;阿\拉\伯海和印度洋邊冒出了一個強盛的錫蘭王國;南非開普敦成了麥提尼總督的天下;神聖羅馬帝國有了熱\那\亞這座貿易港,也攢足了力量在和教皇争奪權利;自己又在中美洲下了一個蛋……
亞非拉歐都已經面目全非,除了大洋洲自己還沒去折騰,全世界有人的地方幾乎都受到了自己影響,以後該如何收拾這個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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