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你!”還沒等泊福起身,黃海就竄了起來,他和陳名恩也是親家,又是老相識,生怕陳名恩再說出什麽讓洪濤下不來台的話,傷了彼此的感情。一邊大聲吆喝着,一邊拉着陳名恩往外走,想讓他先去醒醒酒。
“哎哎哎……黃伯、黃伯,别動手、别動手。我阿爺喝多了,他願意說就說吧,來,給我,我扶着他先回去,你們接着喝。”洪濤此時總不能坐在原地當什麽都沒發生,他也不想和一群老頭子喝酒侃山玩了,正好借着扶自己幹爹回家的機會溜号。至于陳名恩剛才說的和心裏想的,洪濤并不在意。人家親兒子沒了,還不許發發牢騷,哪兒有這個理啊。自己本事再大,也是幹兒子,和親的不一樣。
“小濤啊,咱以後能不能不打仗了,這次是琪鴻沒了,要是下次趕上你,那不就剩我老頭子一個人了……”陳名恩家就住在泊福家隔壁,幾步路的事兒。到了院門口,陳名恩讓小風一吹,酒勁兒壓下去一些。
“阿爺,我也不是爲了自己打仗,誰喜歡打仗玩啊,但是有些事情光靠嘴說是不頂用的。”這件事兒洪濤可沒法答應陳名恩,不打仗?不打仗金河帝國如何發展壯大?如何去壓制競争對手?
“你是皇帝了,你說不打不就不打了嘛!咱就在這兒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幹嘛非要去招惹别人!”陳名恩對洪濤的回答很不滿意,一甩胳膊掙脫了洪濤的攙扶。
“阿爺,我隻能保證不讓戰火燒到咱們金河城來,等小海長大了,我親自教他認字、上學,打仗的事兒以後再說吧。”洪濤不想再和自己這位幹爹多解釋了,也解釋不通。
“我們小海高攀不上!”看到洪濤就是不吐口,陳名恩真有點生氣了,一扭頭進了院子,院門也随之關上,把洪濤一個人扔在了外面。
“唉……這回真成老鼠了,兩頭受氣啊!”洪濤的神經足夠粗,臉皮也足夠厚,就算陳名恩當着外人的面撅自己,自己也不會有什麽情緒波動的。他隻是對皇帝這個工作有點厭煩了。這個位子真不好坐啊,幾乎是全國矛盾的集中體現,整天都生活在漩渦裏,就連家裏人也不可能都理解自己。
不管别人理解不理解自己,洪濤都要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他也沒指望大家都能理解自己。既然國民們現在還喜歡自己這位能給他們帶來驚喜的皇帝,那就趁着這個機會和議會多提出點條件來吧。比如說追加投資,建立一座平闆玻璃廠,用溶解的錫做溫床,讓玻璃溶液在上面自然流動、鋪開。由于錫熔液可以控制溫度,玻璃溶液就不會快速降溫,這樣造出來的平闆玻璃會很平,也就是後世的浮法玻璃生産工藝。
另外自己還得遠航一次,名義上是去視察開普敦港和卡爾堡的建設情況,實際上是要去圖的部落赴約。現在已經是1241年五月了,自己與圖約定的時間遲了三個月,再加上旅程耗費的時間,估計會遲到半年多。圖是個死心眼,她堅信自己會回去,但也不能讓她等的時間太長,那樣她做爲部落首領會很沒面子,尤其是做爲一個女首領。
議會勉爲其難的答應了洪濤的計劃,不答應也不成,目前還沒人能代替洪濤來視察海外領地的發展情況。這玩意需要現場指導,誰也不敢說自己能完成這個任務。
可是金河号還沒修好,新戰艦也還沒造好,議會的意思是讓洪濤等到年底再出發,那時候海上君王号就可以下水了,開着新戰艦去海外領地視察,多風光啊。
洪濤可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他對那艘新戰艦也沒什麽好感,主要是嫌它速度太慢。對于議會的建議,他用時間來不及給否了。目前開普敦港正在進行大規模建設,很多問題都需要自己親臨指導,一旦耽誤了時間,說不定就會造成很大損失,所以自己必須馬上走。
沒有金河号、沒有海上君王号,洪濤照樣能走。他又不是旱鴨子,非得坐大船才敢出海,别說還有幾艘蛟鲨級戰艦可以使用,就算給他一艘捕鲸船,照樣可以跑到開普敦去。在這一點上沒人敢質疑洪濤的權威性,大海上的事兒,全是他說了算,他是疍家的領海人啊。
五月底,洪濤一個人帶着已經長到了一米多長的圖,在深更半夜登上了一艘蛟鲨級戰艦,悄悄的離開了金河灣,向着黑乎乎的大海深處駛去。就在他發出之前的半個多月,羅有德跟着一艘武裝貨船也從這裏離開去了開普敦港,他是以海峽公司董事長的名義去開普敦港考察當地貨物情況的。海峽公司已經準備要把貿易航線向西擴展到非洲東岸,既然是要去做買賣,一定得先打聽好當地産什麽、需要什麽,他此行就是去幹這個的。
在羅有德的船上還有十幾名帝國金屬集團、帝國造船廠、帝國化工集團派到開普敦港協助建設的工匠,他們是第二批外派的技術骨幹,主要負責當地船廠、冶煉廠、鍛造廠和機械廠的設備建造調試工作,其中就有慈禧的倆個侄子。他們兩個一直在溫小七和齊祖身邊工作,也算是手藝不錯的大匠,其中一個還是齊祖研發線膛炮的主要助手。
表面上看着隻是兩次普通的出航,但如果仔細觀察,也會發現有些許不對勁兒。羅有德走之前慈禧回來了,加上他的哥哥漆器,三個人嘀嘀咕咕了好幾天,然後慈器的兩個兒子和布什突然主動報名參加了第二批外派技術人員的行列。本來以他們的資曆和崗位,用不着這麽早就去開普敦港進行基礎建設。
更奇怪的是他們的主管領導都很痛快的批準了他們的申請,理由就是這三個年輕人事先得到了總理的首肯。而洪濤的說辭也很理直氣壯,讓年輕人有獨當一面的機會,不要總把他們限制在某個領域裏,這樣才能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
當洪濤的船燈漸漸模糊在黑漆漆的海面上時,金河口南岸那座燈塔二層慢慢走下來兩個身影,一邊走還一邊小聲交談着。當燈塔的裏的燈光被風車帶動轉過來時,兩個人的面孔逐漸顯露了出來,一個身材矮小消瘦猥瑣、一個身材适中方臉大眼。這兩張臉是金河城裏最不受人待見的前兩名,警察局長慈器和大特務頭子慈禧兄弟。
“陛下走遠啦,這個汽燈可真亮,十裏地之外都能看到。”說話的是慈器,他很喜歡洪濤發明的汽燈,并且利用職務之便,率先申請了幾盞。晚上就算沒事兒也願意提着燈在城裏轉幾圈,遠處看就像有人和太陽同行,不過此時他手裏的汽燈沒點燃。
“陛下一走我這個心裏就有點虛,你這裏要是沒事兒了,我連夜就回廣州。”慈禧和他哥哥正好相反,他不喜歡一切太亮的環境,就算走在太陽地裏,他也習慣性的躲在别人身後的陰影裏。
“老二,你啥意思,難道說陛下不打算回來了?那慈善和慈祥咋辦!怪不得你不讓慈悲去,合算我兒子不是兒子啊!”慈器一聽慈禧的話,立馬就急眼了,一把揪住弟弟的脖領子,咬牙切齒的低聲質問。
“放手!周圍還有别人,看到我們這個樣子像話嗎?我說老大啊,說你多少次了,你怎麽就不改呢?别聽風就是雨,也别對陛下三心二意,咱們兩家人的小命都挂在陛下身上呢。如果陛下沒了,天不亮咱們倆就得被人抓起來,你信不?”别看慈禧個頭小一号,還是弟弟,但是他一瞪三角眼,比他高大的慈器也渾身發冷,趕緊松開了手。
“慈悲能去嗎?陛下這次是在給大家找後路,除了咱倆和羅老闆,沒有第五個人知道,你還想咋着?這件事你一定要把嘴巴閉緊,說夢話都不成,隻要這個消息走漏了,我第一個找你拼命!”慈禧前後左右看了看,确定幾個手下都在幾十米之外站着,聽不到他和慈器說話之後,才用更低的聲音警告慈器。
“陛下還用找後路?難道說有人打算造反!誰那麽大膽子?要不咱倆先把他……”慈器還是沒聽懂慈禧的意思,用手做了一個向下切的動作,原本偉岸光正的臉瞬間變得有些猙獰了。
“去去去,别給我添亂,哪兒和哪兒啊。不是有人要造反,而是陛下覺得他不可能永遠都控制得住這個國家,你沒看到航海學校裏出來的那些小家夥?個個的眼神都像鲨魚一樣,誰擋了他們的路他們就得和誰玩命,陛下也不例外。說這個你也不懂,今天的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有什麽問題等陛下回來再說。”慈禧真想給他這個哥哥一腳,當了好幾年警察頭子,居然連這點政治覺悟都沒有,真是白瞎了。可是有很多東西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憑借感覺在猜測,也不能和慈器詳細解釋,幹脆就不說了。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