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赤果果的以權謀私!翁家的報告前腳剛寫完,還沒等墨水幹透呢,洪濤就在上面蓋上了自己的印章,還特别批示了一句,要求從快從速辦理。然後布什就拿着這份聖旨在有關部門裏轉了一圈,這片皇帝煉仙丹和毒藥的場所搖身一變,就歸到了帝國化工集團的旗下,成了一個保密級别、危險級别都最高的特殊部門。
“……這不是大食人的玻璃,雖然摸樣不太好看,但它簡直是太純淨了,幾乎看不到任何顔色。陛下,這是您搞出來的吧?當初您說缺一樣重要的原料,現在是不是找到啦!”三個月之後,羅有德坐着交通船從建康跑了回來,他是被洪濤召回來的,具體啥事情沒說。
下船之後,剛走進洪濤的辦公室,就被桌上的一件小口、長頸、大肚的玻璃器皿吸引住了。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還對着窗外的陽光眯着眼看了看天,這才戀戀不舍的放下,皮笑肉不笑的詢問此物的由來,一語就道出了大緻來曆。
“嘿嘿嘿……老羅啊,我從來不欠賬,當初你投的錢現在我可還給你了啊。沒錯,這是我燒出來的玻璃,成色你也看到了,有顔色的我都砸了,沒顔色、氣泡少的才留下。目前就是找不到熟練的吹制匠人,造型上還有點不盡如人意。但這不是問題,隻要多練練,我相信頂多再過兩個月,你要方的有方的、要圓的有圓的、要八角的有八角的。我當初沒吹牛吧?”此時洪濤那個德性。比大街上的二賴子也強不到哪兒去。全身都在抖動,兩隻小眼睛斜視着天花闆,嘴角撇得老高,臉上那兩道疤痕都被帶得扭曲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那是、那是,陛下出品、必是精品,豈是我們這些俗人能想出來的。我琢磨着能不能這樣,您也别砸了,把那些廢品賣給我。我拿到臨安去銷售。還是老規矩,股份您占大頭……”羅有德此時看洪濤怎麽看怎麽順眼,就算把臉都抓花了,全是疤痕,他也能說這是男人必須的,回去自己也把臉抓花。
桌子上擺着的是個燒瓶,但是在他眼裏,那都是錢啊,還是大把大把的錢。至于說形狀完美不完美、有沒有藝術含量、氣泡多不多,那都是次要的。隻要它透明度夠高。捏成一灘屎的形狀,也能賣出好價錢去,物以稀爲貴嘛。
“你想得到美,這是帝國化工集團的産品,什麽時候有你的股份了,你難道想侵吞國家财産嗎?就不怕慈禧半夜找上門去?”很出乎羅有德的意料,這次洪濤沒跟着他一起壞笑,而是義正言辭的駁斥了他的主張。
“那……那您把我從那麽老遠的地方叫回來幹嘛?”羅有德有點迷糊了,本來他就看不透洪濤,自打當了皇帝之後。就更看不透了。
“老文那邊和蒙古人談得差不多了,金州港他們打死也不開放,不過密州港倒是吐口了,前期的試探交往目前正在進行中。現在我們就要籌備拿得出手的貨物了。我的意見是白糖、高度酒、鲸油、蠟燭、肥皂、香皂、香水、絲綢、各種海外運回來的奢侈品敞開了賣。但是涉及到新技術的産品,比如鋼制的工具、刀具一樣不許賣。這個瓶子就是給你用來裝酒用的,光有酒還不太完美,葡萄美酒夜光杯嘛。咱不光有葡萄酒,還有朗姆酒,裝一部分在玻璃瓶子裏。你說拿到蒙古貴族哪兒是不是更好賣啊?”
洪濤還真不是特意把羅有德從建康城召回來看自己顯擺的,這半年多以來,羅有德名下的寰球公司已經沿着長江把業務開展到了荊湖一帶,馬上就要進入四川,正是他最忙的時候。沒有重要的事情,絕對不會因爲個人因素把他叫回來。
“和蒙古人做買賣……除了馬匹、羊、動物毛皮,也沒啥可換的吧?他們有這麽多錢購買我們的貨物嗎?要換太多的蒙古馬,他們也不一定答應吧?”羅有德對洪濤的建議持懷疑态度。
“那可不一定,國庫窮了,不代表蒙古貴族家裏也窮。蒙古馬無所謂,麥提尼正在開普敦港養馬呢,我估計再過幾年,那邊的大食馬就滿草原都是了。我們不要馬,羊、動物毛皮、硝石、礦石都可以要,拿來之後帝國有用的就運回來,沒用的轉手賣給大宋商人,兩頭各賺一筆,應該不會虧的。另外爲了表達我們的誠意,第一批運到密州港的是十幾萬石大米,我不信蒙古帝國連大米都不要!”洪濤按照自己的規劃,又給羅有德解釋了一番。
“啊!給蒙古人販運糧食……這、這不是資敵嘛!他們有了糧食,恢複起來就更容易啦!說不定咱們的船前腳剛走,後腳這些糧食就變成軍糧了。”羅有德讓洪濤的計劃吓了一跳,自古以來,糧食在各朝各代都不是普通商品,而是硬通貨。在戰時那就是戰略物資,比銅錢、金銀還好用呢。
“這隻是塊敲門磚,十幾萬石糧食不能讓蒙古帝國恢複元氣,也不會讓大宋處于危險當中。上次我用戰艦坑了蒙古帝國一把,這回我還要再坑他們一次。但是不能再用戰艦了,得換一個辦法,和他們做生意就是挖坑的開始。這個辦法比較慢,但比較徹底。如果蒙古高層意識不到的話,不出十年,他們就真的病入膏肓了,再也沒有南侵的能力。”對于羅有德的擔心,洪濤早就考慮到了。想坑人必須要不動聲色,有時候還得故意扔出去點好處讓對方先嘗嘗甜頭。
十幾萬石糧食算個屁,南洋諸國經過這些年的引導,農業發展的很快。那些由金河帝國援助的水利設施和鐵質農具正在當地發揮作用,每年的糧食産量都在遞增。他們又沒有那麽多人口,用來和金河帝國交易的物品當中,除了礦産、木材、藥品之外,主要就是糧食。别說十幾萬石,再多幾倍金河帝國也是分分鍾能拿出來,而且還管送貨上門,不收快遞費!!!
“這件事不是由栗娘負責的嘛,她幹得不好?”羅有德一聽說洪濤要給蒙古帝國挖坑,立馬不多問了,在這個問題上洪濤是權威,每挖必靈。
“栗娘主要負責從帝國本土和屬國向密州港運送大批量的商品,但我覺得光一個密州港遠遠不夠,再多的港口蒙古人目前不可能開放。所以想讓你配合老徐在明州籌備足夠的貨物,由他暗中聯絡高麗商人,繞個圈子運到其它港口去出售,來個既成事實,從民間打開這個口子。”合算洪濤是不滿意挖坑的速度,他要動用手中的所有的力量去挖大坑,越快越好。
“這好辦,明州原來轉運使船隊的倉庫還在我手裏,大宋朝廷那邊也沒提過船隊沒了之後這些倉庫如何處理,我也就裝不知道。把貨物先存在倉庫裏,等老徐的人自己來拉就成了。”羅有德覺得這個工作沒什麽難度,就是捎帶手的事兒。
“不成,我找你回來就是怕你出面,這件事兒隻能讓老徐一個人幹,你在明面上要和他切斷一切聯系。你知道大宋朝廷這幾個月裏都在幹什麽嗎?”聽到羅有德這麽說,洪濤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是在鋪路嗎?陛下的水泥真是好東西,現在從明州到臨安已經有了快道,非常非常平整,下再大的雨依舊是腳不沾泥。據說朝廷打算把這條路一直修進川陝去,以後沿着長江調派軍隊、糧草就容易多了。”羅有德以爲洪濤在向他打聽大宋朝廷的動向,就挑出一件他認爲最大的事件詳細說了說。
“老羅啊,你讓你那個鄭世伯給忽悠了。他們是在修路不假,但在海上也沒閑着。慈禧那邊的消息說,朝廷裏正在讨論成立皇家貿易船隊的事情,大宋朝廷準備由官家出面成立一支海商船隊,也去跑大食這條航線。正式的結論還沒出來,如果他們真這樣做了,我們就被動了,除非翻臉,否則就得讓他們跑這條航線。”這些日子洪濤并沒把自己的工作荒廢掉,他時刻關注着南宋朝廷裏的變化,甚至比對蒙古帝國還上心。
“……這件事兒确實有點棘手……陛下不如讓老文去和他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仔細規劃一下雙方的貿易港口。最好能讓朝廷的貿易船隊把貨物運回北方銷售,比如溫州以北,這樣的話對海峽公司的影響就不會太大。”羅有德聽了洪濤的話,也有點嘬牙花子。如果南宋朝廷真的動用舉國之力搶奪南洋航線,他的海峽公司就會成爲最大的受害者。原本建立起來的物價、交易規則勢必要進行重新調整,競争會更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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