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河到了巴黎以西的平原地區,落差就變得非常小,所以水流速度很慢,按照洪濤的大概估算,每秒鍾不到兩米。小帆船順流而下的話,不劃槳每小時的平均航速也就五節左右,相當于十公裏。騎兵的速度洪濤不清楚,但是弗雷德裏希二世門清,他說普通的騎士如果在道路上奔跑,每天可以行進十多裏格,相當于五六十公裏的樣子。
裏格這個單位是中世紀歐洲的一種長度單位,主要用于航海,陸地上的長度單位很多,每個地區都不太一樣,并不統一。所以洪濤隻和弗雷德裏希二世探讨過裏格和公裏之間的關系,差不多一裏格相當于五公裏多的樣子。
粗看起來騎兵的絕對速度比船快很多,但是運用到實際生活中,騎兵還真不見得能追上洪濤的小帆船,前提就是路程足夠遠。首先騎兵不能永遠高速奔跑,那樣不出兩個小時戰馬就完蛋了。其次騎兵得沿着道路前行,穿越樹林和草叢對戰馬來說也是很危險的,一個小坑就可能毀了一匹戰馬。最後就是平均時速。一平均就會發現,騎馬不能全天奔跑,馬需要休息、人也需要休息,騎馬是個很耗費體力的活兒,就算号稱從小長在馬背上的遊牧民族也不可能天天騎行上百公裏。
但船能,隻要順水順風,跑一輩子都不成問題。吃喝都不耽誤前進,從韋爾農城堡到魯昂隻有一百多公裏的路程,洪濤覺得自己努力劃槳的話,十二小時足矣。
“你的身體比我想像得還要健壯!”弗雷德裏希二世也不好意思總看着洪濤自己劃槳,他時不時的也會上來幫忙劃一劃,不過意義不大。他的手上已經磨出了水泡。對于洪濤可以坐在那裏一劃就是兩三個小時不休息。皇帝無比敬佩。
“我船上的水手任何一個都比我強,這就是大海的力量,在這種平靜的水面上順水劃船,簡直就是享受!千萬别把那些水泡弄破,等回到船上我用消過毒的針幫你紮。還記得我說過的那些藏在血液、水裏面的細菌和病毒嗎?它們無時無刻不準備進入你的身體搗亂,所以不要給它們任何機會。”說不累那是假的,洪濤已經把自己的褲腿都撕下來纏在手上防止磨破皮了。兩隻胳膊已經開始發酸發麻,但一想起教皇那雙陰郁的眼睛,還得鼓足力氣劃啊。多劃一下就多一分安全,隻要不累死。槳不能停!
“你後背上的老鼠頭是用什麽方式刺上去的?它簡直太精美了,我從來沒見過色彩如此絢麗的繪畫作品,它的作者一定是位大師。”洪濤這趟巴黎之行算是虧到家了,不光沒看見巴黎城,還丢掉了一身衣服,主要是衣服上的寶石,到現在他還光着膀子呢。被汗水浸濕的紋身随着肌肉的運動不光活了起來。顔色還更加鮮豔了,看得弗雷德裏希二世都想伸手去摸摸。
“這是神親手畫的,在我們的國家裏。人們都私下把我當做神的化身。你先睡會兒吧,太陽快落山了。隻要天一黑我們就安全了。”洪濤非常盼望天黑,這樣就沒人能看到自己在哪兒,騎兵也不能縱馬狂奔了,但自己的小帆船卻可以全速前進,一點兒不耽誤。
古人雲,小心無大錯!古人又雲,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洪濤的雞賊心眼又一次靈驗了,天黑之後沒劃多久,遠遠的就聽見了炮聲!這種聲音洪濤很熟悉,絕對不會聽錯,而且他還能聽出來,這不是150艦炮、也不是130的艦炮,而是甲闆上80毫米霰彈炮的聲響。又劃了大概半個小時,轉過一道大彎之後,遠處的河面上隐隐約約見到了燈光,炮聲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洪濤甚至可以看到火炮發射時噴發出來的一米多長的火焰。
金河号來了,它正挂着航行燈、桅杆燈、艉樓燈,把自己弄得像個燈會裏的模型,在兩艘探深小艇的帶領下,緩慢的逆流而上。每隔幾分鍾,就會用艉樓的小炮空射一次,還用反光銅闆罩在鲸油火盆後面向兩岸不停照射,好像是在找什麽。
“威廉,我的船員不錯吧?他們肯定是感覺到了危險,這是在逆流而上去接我呢。如果他們找不到我,你說巴黎城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明年我的船長就會帶着一大群戰艦來,隻要是建在海邊、江河旁邊的城市,都會比熱\那\亞慘一百倍。對于我的艦長們來說,除了自己國家的人之外,其餘地方人都不算人,全殺死更好,包括你的帝國。所以我能活着就是對世界最大的貢獻,不信你去問問卡爾,他在我的艦長裏算是最文明的一個了。”見到了金河号龐大的身軀,洪濤就好像魚兒進了水,一臉的苦逼相全沒了,那張破嘴又開始嘚吧嘚吧。
金河号确實是來找洪濤的,當洪濤和弗雷德裏希二世離艦之後,領航員就接替了臨時艦長的職務,一直都守在魯昂港外,荷槍實彈的進入了戰備狀态,嚴防各類船隻靠近自己。頭一天沒什麽情況,第二天也沒啥情況,但是到了傍晚的時候,瞭望手發現了異常,他看到一隊騎兵從東邊跑來,一頭紮進了諾曼底公爵的城堡。用瞭望手的話說,這隊騎兵的摸樣非常狼狽,一看就是經過長途奔襲的,而且他們沒打着任何旗号,都不能說是紮進城堡,應該說是沖進去最合适。但是城堡的守軍并沒有太大動靜,顯然他們是認識這批騎士的。
洪濤和皇帝去了東邊剛一天時間,就有一批騎士非常急迫的從東邊趕了回來,這已經足夠引起領航員的警惕了。什麽人教什麽學生,洪濤教出來的徒弟都和他一個德性,不符合他習慣的要不就被生生扳過來,要不就被下放到捕鲸船和商船上任職去了。
“我覺得這些騎士和先生有關,就讓瞭望手仔細觀察城堡裏的動靜。果不其然,隻過了一會兒,瞭望手就看到城堡的城牆上增加了守軍,還有幾個人站在塔樓上向金河号這邊張望,不時指指點點的。我覺得他們對金河号有敵意,究其原因是因爲先生,說不定先生被他們的皇帝扣下了,這些騎兵是他們皇帝派來的,準備對付金河号。先生臨走時說不讓我随意攻擊别人,我就想上東邊去找找先生,但又怕先生回來錯過了金河号,就隻能點上燈,一邊走一邊放空炮。這樣先生在幾公裏之外就能聽見,就不會走岔了。”洪濤爬上金河号的甲闆之後,領航員就像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湊在洪濤旁邊講開了他的心裏路程,說得眉飛色舞不亦樂乎。
“你知道你和卡爾艦長差在什麽地方嗎?”洪濤一屁股坐在了甲闆上,渾身都快散架了,如果沒有金河号,他還能再劃三四個小時,但是一上船,精神一放松,連眨眼的力氣就都快沒了。
“……我沒卡爾艦長參加的戰鬥多……”領航員知道洪濤下面就沒好話,趕緊收住了笑容,仔細想了想,說出一條自己的不足。
“那都是次要的,如果現在換成卡爾艦長,他肯定不先說他是如何運籌帷幄的,而是先要問問我渴不渴、餓不餓、受傷了沒有、下一步命令是什麽!你說的這些事兒他會在我吃飽了、喝足了、睡夠了之後再找個我哈哈大笑的時候和我說。你們說得話都一樣,隻是因爲時候不一樣,他就會受到嘉獎,你就會受到批評,就這麽簡單!”洪濤也就是沒力氣了,如果有必須給領航員來個大背跨,太沒眼力見了。
“哦,我先去給您做飯……”領航員條件反射般的縮了縮脖子,轉身就要跑。
“回來!先掉頭,連夜出海,你就不怕讓人堵在河道裏!再給我下五碗面條,快點啊!”洪濤呲牙咧嘴的從甲闆上站起來,雖然上了金河号,但他還不放心,隻有看到大海才算安全。以後誰再讓他上岸他肯定不會這麽草率了,哪兒也不如自己的船上好啊。
“這位教皇真是個狠人,這是不想讓我出法蘭西啊!你看,岸邊那些騎士都沒有外褂,連頭盔都戴上了。”一個小時之後,金河号又回到了魯昂,洪濤和弗雷德裏希二世一人端着一碗炸醬面站在艉樓上,邊吃邊用望遠鏡看着岸邊正在奔馳的騎士隊伍,他們顯然是在順着河岸找自己,看到金河号之後都停住了。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