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不能擅開戰端啊,我大宋一向寬以待人,這些船并沒侵擾我們,爲何要進攻他們?”剛開始文南以爲洪濤的艦隊就是進行一下防禦呢,但是看到甲闆上的水手開始把一個一個的黑鐵球搬了上來,還點起了火繩,就知道要壞,立馬跑到艉樓上要求洪濤收回命令。對于他來講,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去和外國人開戰,是很不明智的。
“我可不是宋人,大宋律也管不到我,碼頭上有我的倉庫。你看,好像都被戰火波及了,說不定我留守的船員都被害了呢,誰打我我就打誰,包括大宋,聽明白了嗎?把你那套收起來吧,我現在就是在告訴你以後該如何對付蒙古人,你們那種綿羊政策還是拉倒吧。站我身後老實看着,再多嘴我就隻能把你關進底艙了,你的工作是用筆記錄,不是參謀。丫丫,繼續!”洪濤像提小雞子一樣,揪着文南的脖領子就把他從自己面前提到身後去了。
“左舷炮手注意……自由射擊!”翁丫使勁兒挺了挺胸脯,深吸一口氣,發出一個讓她銘記一輩子的命令。
“左舷炮手注意……自由射擊!”洪濤咧了咧嘴,但是沒改動,把翁丫的命令原封不動的傳達了出去。自由射擊啊!這個丫頭是個虐待狂加敗家子!啥叫自由射擊?就是不限彈藥數量,也不限制目标,随便打。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想打誰就打誰。好在自己這次帶的彈藥數量充足,稍微浪費一下還是可以的,其實也不能算浪費,這是立威之戰,效果轟動一些更好。
“自由射擊!聽見沒?小二,把引信再剪短一點,要炸就在腦袋上炸。看哥哥給你玩個滿臉開花,哈哈哈哈……”左舷的炮手聽到自由射擊這個命令也是一愣,以前每次開戰的時候都會加上注意節省彈藥、瞄準了打這麽一個尾巴,突然讓他們放開了打一時還有點不習慣。其中有老炮手比較淡定,一聽讓敞開打了,立馬笑了起來。他們對榴彈這種玩意很感興趣。平時訓練都是用重量差不多的訓練彈,那玩意不炸,沒意思,現在能敞開打了,還不和過年放煙花一樣興奮。男人對戰鬥這種東西有着天生的沖動,尤其是在自己沒啥危險的情況下,很有虐待狂的傾向。
“咣……”發射第一發榴彈的是左舷一号炮位。一般兩舷的一号炮位都是最厲害的炮手,他們在射擊時可以給後面的炮手起一個節拍器的作用,隻要他們打中了,後面的炮手照葫蘆畫瓢基本也就命中了。第一發炮彈沒命中。但是比命中還威力大,它在對方一艘雙桅帆船兩根桅杆之間淩空爆炸了,上百片碎鐵被黑火藥崩開,無遮無擋的沖着甲闆上那些腦袋上戴着各種裝飾品的人飛過去,輕易就撕開了他們毫無防禦措施的皮膚,然後濺起一片血霧。
“咣……咣……咣……”還沒等這片血霧被海風吹散,一個一個的黑鐵球就接二連三的飛了過去。有的掉入海水裏。但是照樣會爆炸;有的落在了甲闆上,彈起來之後也炸了;有的直接打在了人身上,砸趴下一位之後還得炸。還有的飛得更高。它們不是奔着甲闆上的人去的,而是飛向了船帆。這些鐵球爆炸之後沒有多少鐵片飛射,直接就是一個大火球,濺射出來的黑色粘稠液體被火球引燃,沾在什麽地方就在什麽地方燃起火苗。
“剪到35米!這批榴彈引信有點慢啊……”說是自由射擊,其實大家都是跟着一号炮手的目标打,這位一号炮手平時就是操帆手,他對引信的判斷能力非常強,一發之後就已經找到合适的距離,不光他自己知道,還要喊出來給旁邊的炮手聽,然後旁邊的炮手再往下傳。
兩船交錯,總共也就十多秒的時間,左舷的炮手已經發射出去兩撥榴彈。由于距離太近了,不到50米遠,大部分榴彈都準确的打中了目标,那艘不到20米長的雙桅帆船上被三十多枚榴彈炸過之後,基本已經看不到站着的人了。真正炸死炸傷的到沒多少,他們全都跳入海水裏去了,面對這種霹雷一般的武器,那些還處于部落狀态,手裏拿着一把長刀就算主力的敵人水手真不知道該如何防禦。甲闆上已經成了火海和人間地獄,留給他們的隻有一條路,就是下海,至于船咋辦,愛咋辦咋辦吧,面對未知事物,人類總是很脆弱的。
“每艘船隻能射擊一輪!”洪濤還是看不下去了,要是這麽打下去,後面的泉州号一發榴彈也發射不出去,前面那三艘正打算逃走的帆船全得讓廣州号幹掉。它們的帆雖然升起來了,但是并沒做好開船的準備,石錨剛拉上來,想加速跑恐怕已經沒機會了。
另一側的戰況更一邊倒,帶頭的海波号艦長是孔沛,他的海戰經驗應該比洪濤還多很多,什麽樣的船值得去用榴彈炸、什麽樣的船根本不值一發炮彈他都算計得很清楚。海波号粗壯的船頭在他指揮下,就像是一台海中推土機,順着碼頭前面劃了一個半弧,後面剩下的就是一海面的碎木頭了,零零散散還有十多艘小木船沒被撞翻,也被戰艦的尾流沖得在海面上來回轉圈,正好成了後面三艘戰艦的撞擊目标。而行駛在隊伍最後面的瓊州号幹脆啥也沒撈到,卡爾這個騎士又忍不住違抗了命令,他居然命令右舷炮手向碼頭上用最遠射擊距離發射出去兩撥榴彈,瞬間就把碼頭上炸成了一片火海。正在登陸和正在抵抗登陸的雙方戰士不分敵我的都被波及到了,和沒頭蒼蠅一樣,再也顧不上互相厮殺,不是帶着一身火苗往海裏跳,就是向城門方向跑去。
“艹!能打那麽遠?我還少算了啊!”洪濤對海面上的戰鬥已經沒興趣了,他拿着望遠鏡正在關注碼頭上的戰鬥,還沒看清楚到底哪方士兵都穿什麽樣兒的衣服,一片濃煙和火光就遮住了他的視線。這次他沒罵卡爾這個王八蛋,而是對卡爾的發射距離比較感興趣。從瓊州号到碼頭的距離絕對超過了150米,看來這個大彈弓子還有潛力可挖啊。
六艘戰艦并沒停止繼續屠殺,它們從東到西沖了一遍之後,在港口西側幾百米的地方迎風掉了一個頭,又順風從西邊沖到了港口東邊,在六艘南宋商船前方又掉了一個頭,這才降了帆,開始和後面商船上的見習軍官互相打着旗語。
“綱首,我家大人說了,讓咱們放小船下去,把落海的人都救上來,不許殺健康的俘虜!”見習軍官把旗艦上傳來的命令一字不差的轉達給了自己船上的南宋海商。
“啊!哦,對對對,不殺、不殺……小哥,什麽叫健康的俘虜?”這些商船上的人已經都看傻眼了,那麽一大片船隻,少說也有三四十艘,短短半個時辰,全沒了,一艘都不見了!不對,還有三艘在海面上漂着呢,可是它們不如沉了,都燒成一個大火把了,漂不漂的還有什麽意義呢。此時這些海商、船工再看着前面那六艘大帆船的眼神可就不一樣了,都是看兩眼趕緊閃開目光,生怕看多了也有那種轟轟炸的玩意飛過來。對于自己船上這三位小夥子的态度也畢恭畢敬起來,說話之前先帶笑容,再拱手行禮,才敢張嘴。
“健康的俘虜?就是沒傷沒殘的啊!”見習軍官不太明白這麽容易理解的詞彙怎麽還有有人聽不明白,瞪着眼又解釋了一遍。
“那有傷有殘的呢?”這位海商還是個好學的主兒,不懂的都要問清楚。
“有傷有殘的撈上來你養着啊!我們那裏隻要健康奴隸幹活兒,不……你問得太多啦!撈不撈,這是我們大人的命令!”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說着說着就露餡了,還好他後面有個明白同伴,捅了他一下,才讓他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知道自己說多了,有點氣急敗壞的喊了起來。
“撈!馬上撈!聽見沒有,放小船,有傷的有殘的一個不要啊!”海商讓這個小見習軍官吓了一哆嗦,陪着笑臉作着揖轉過身,沖着身後那些同樣捏呆呆發愣的船工喊了起來,還嫌他們動作不夠快,親自跑上去拉起繩索,把船後面拖着的小船拖過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