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沙群島一直往東,抵達上次看到的那個河口,順利的話隻需兩天時間。洪濤船上還跟着泊小三、泊蛟、陳琪鴻、黃浪、黃濤、溫老二和他三個兒子,除了泊蛟和卡爾之外,其他人都是搭船的,他們并不趕大海,而是第一批拓荒者。洪濤要趁着趕大海的機會,先把他們送到目的地,再駕船返回漁場,順便捕殺一兩條鲸魚,把鲸肉和趕大海的疍家人分一分,剩下的全都帶回西瑁洲。
“溫伯,是艘好船啊,比原來那條小船好用多了,如果挂滿帆,還能再快一些。”洪濤這次不光座駕鳥槍換炮了,就連手上拿的六分儀、海圖桌上放的圓規和直角尺也都換成銅銀合金材料,沉甸甸的很有質感,精度也比原來自己手工雕刻的強了不少。有了趁手的設備,洪濤已經能大概測算出船隻的航行速度了,主帆和前三角帆全都升起來,側後風能跑出11節航速,如果再把球帆升起來,15節沒問題,就是不知道船頭的強度夠不夠,現在也不敢試。
“要是沒有那麽多肋條和厚船闆,它還能跑得更快!”溫老二很得意自己的作品,雖然當時他還不同意洪濤的建議,但現在已經選擇性的忘了。
“要是沒有那麽多肋條和厚船闆,我也不敢用它去追鲸魚!”洪濤很鄙視這個嘴硬的老頭,輸了就是輸了,還那麽多廢話。
“啥時候造你說的那種十五丈大船?”溫老二在這個問題上沒話狡辯了,事實勝于雄辯啊,用密集的肋骨代替隔斷闆,雖然損失了隔水艙,但加厚了船闆一樣可以保證航行安全,船體重量是多了一些,卻可以用它去追逐鲸魚,很适用。已經有兩艘從來沒見過也沒想過的帆船從自己手裏造了出來,溫老二不禁有點向往更大的挑戰了。做爲一個工匠,從自己手裏出現好産品,那才是最大的成就感。
“這得看您了,當地的松木大料什麽時候能用,咱就什麽時候開始造大船,現在還是先讓溫大伯慢慢造第三艘船吧。”洪濤也想一天就開上大帆船,可惜啊,飯要一口一口吃。
“那至少要半年以上,剛砍下來的樹得先在水裏泡幾個月,再慢慢陰幹,大料的話,一年也說不定。”溫老二立馬也有點喪氣了,不管洪濤說的那個地方樹有多高、多粗、多直,現在都是白搭,用不了啊。
“哎,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地方以前着過山火,水灣裏有好多木料都熏黑了,隻是不知道泡了十多年,還能不能用?”洪濤也覺得一年時間真有點太長了,想來想去就想起在河道裏看到的那些大樹。
“隻要是松木就不怕!水下千年松,梁上萬年桐,松木不怕水。隻要沒燒到木頭裏面去,外皮過過火還是好事兒呢,這樣的木料有多少?”這次該輪到溫老二鄙視洪濤了,别看造船他說不過,聊起木材,洪濤就不成了。
“大概有幾十根吧……最粗的那根有一米……四尺多粗,隻是樹梢燒黑了,下面大部分都不是太黑。嗨,我說了也是白說,還是到地方看吧!阿蛟,去把球帆挂上,我們要跑快點了。”洪濤說了半天,也描述不清楚哪些木材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幹脆,還是行動吧。之前自己是沒找到冒險挂出球帆的理由,現在理由來了,必須挂上試試效果。
“它不會翻!?”當巨大的球帆被側後風吹成了一個大鼓包時,帆船頭一低,立刻就開始加速了,同時,船體也從略有側偏變成了20度,就連黃海這樣的老把式都忍不住有點擔心。
“翻是不會的,就是上浪有點大,看來下艘船我還得和溫大伯說說如何讓船減小縱向搖擺的問題。”看着球帆把船頭拉得一下又一下的紮進海面,忍受着海浪從船頭沖上來重重拍在身上、臉上,洪濤又想起一個後世的造船技術,減搖鳍,不過現在的工藝能不能做出來就不清楚了,找時間應該試試。
有了球帆和正确的風向,掠奪者号的最高時速能達到16節,就算風向不總是合适球帆,平均下來也有12節均速,就算夜晚要降速行駛,1000公裏的航程2天多也到了。這次洪濤測量得非常準确,離目的地隻偏了半度左右,稍微往北調整一下,就找到了那個河口。
“怎麽樣?是個好地方吧!我打算就把營地建在這條河的拐彎處,就算到了雨季發大水也是先沖擊對岸,那裏還有條小河,可以當飲用水源。”掠食者号自打進入河口之後,船上的人就都不出聲了,全都看着河岸兩邊的樹林發呆,臉上全是傻笑。
“北邊地勢高一些,還過過山火,種莊稼最好!”黃海很快也找準了他心目中的位置,和洪濤的選擇方向是一緻的。南岸樹林太密,在這種原始森林中開荒非常難,就算全砍光了,土地也需要熟化,短時間内用不上。
按照洪濤的計劃,先來的這些人要在這條河的拐彎處北岸先建立一個簡單的營地,房子、圍牆全用木料搭建,這裏别的不多,就是樹木多,北岸那些剛長了十年左右的樹林正好粗細合适,砍下來連樹皮都不用剝,鋸成兩片就是不錯的建築材料。等他們幾個人把這一片營地清理出來,建上兩座能住人的房子,洪濤就可以把後續人員送過來了。
“如果發現有人靠近,就用手弩招呼他們,能堅持就堅持,不能堅持就上小船到河口等我,估計有5天時間我就能返回來。晚上的時候一定要派人值夜,别讓人偷襲了,還要注意樹林裏那些毒蟲。”把掠食者号後面拖着的兩艘小船和給養都卸下來在岸邊放好,洪濤就要帶着泊蛟和卡爾返航了,對于留在這裏的開荒者們,洪濤總有叮囑不完的話,生怕他們什麽地方有疏忽。
“放心吧,論起讨生活的方法,我和你溫伯都不是小孩子,大風大浪見得多了,惡人也不是沒碰上過,用柴刀和魚叉就能應付,有了這個東西,來多少都能放倒!”黃海左手提着一柄斧子,右手提着一架手弩,又指了指地上那一捆一捆的木弩箭,很有把握。這些疍家人可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大海帶給他們無盡苦難,同時也賦予了他們兇猛的性格。爲了自己的土地和生活,殺人對他們來講,沒什麽心裏負擔,說不定這兩個老頭年輕的時候也客串過一把海盜呢。
這次回航的運氣不太好,風向不對不說,鲸魚群更是沒遇到,一直回到了甘泉島,還是兩手空空,不得已之下,洪濤隻好拿那些領航鲸開了刀。這種三四米長的小體型鲸魚基本上兩發弩箭就能解決一頭,還不用等着它們自己乏力,直接用纜繩拖上來,就被周圍的疍家小木船給圍住了,一頓搭鈎魚叉就死翹翹。
洪濤隻管在海面上轉着圈子的尋找目标,發現了就追過去射死,後面自然有船去把鲸魚屍體拖上島。還有人專門在島上宰殺,鲸脂全被放到一邊,那是洪濤需要的,剩下的鲸肉都被切成一塊一塊的,裝到了小船上。殺戮一直持續了兩個半天,到第二天下午,大部分疍家人的小木船上都碼上了兩三塊鲸肉,洪濤才停止了在這片海域上的尋找行動,把鲸脂用小船裝到掠奪者号的船艙裏去,帶着大家開始返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