疍家人懼怕鲸魚,那是因爲他們不清楚這東西的來曆,可能以前被齒鲸襲擊過,所以才以訛傳訛,把所有大型鲸魚都當成了可怕的海中巨獸,是人力不可戰勝的。但是當它們被洪濤打得奄奄一息時,疍家人的勇氣就又回來了,不過也就如此嘛,幾支搭鈎綁上纜繩,照它後背上一搭,還不是乖乖的被拉到了淺水,連掙紮都沒掙紮,就那麽老老實實的躺在岸邊不停的流血。
“濤伢子,這是榮翁翁,是我們疍家的領海人,已經有十多年了,每年都是他帶着大家夥兒出來趕大海,這一片海域他老人家閉着眼都能來去。”當泊小二帶着一身海水跑到篝火旁邊時,洪濤和卡爾正躺在沙地上讓兩個疍家小夥子往身上鋪燒熱的沙子呢。這也是洪濤出的主意,肌肉過份疲勞之後,最好的辦法是冷敷,可惜這裏沒有冰,再次一些就是熱敷了,尤其是帶着鹽分的海沙,燒熱了敷上去可以活血化瘀。否則明天早上起來,兩個人的四隻胳膊就全别要了,至少好幾天不能活動。
“榮翁翁……哎呦,我的腰啊……”洪濤擡了擡眼皮,本來想坐起來給這個老頭問聲好,結果剛擡了擡屁股,就又趴下了。太疼了,起不來了,愛禮貌不禮貌吧,至于翁翁是啥,他也懶得打聽了,估計就是爺爺一類的吧,搞不好還是太爺爺。
“莫動、莫動!伢子,好樣的,我認識你阿爺,他是疍家人裏認字最多的人,好多疍家伢子生下來,都是找他去取名字,還是他有眼光啊!”榮老頭倒是沒在意洪濤趴着和他說話,還親自湊上來,往洪濤腰上抓了幾把熱沙子。
“翁翁,我沒事兒,可是我的大魚……哎呦喂……”洪濤感覺腰上舒服了一點,又想翻個身,可惜半截還是放棄了,現在渾身上下就沒一個地方不疼的。
“放心,誰也不會動你的魚,翁翁幫你盯着,咱疍家人不許有這個毛病,誰敢碰我直接在海裏沉了他!”榮老頭以爲洪濤怕那頭鲸魚被别人哄搶,給了洪濤一個确切的答複。
“不是怕别人動,而是那條鲸有大用場,很值錢,不能随便宰殺……您幫我一把,讓我起來,我在這兒說不清楚!”洪濤知道老頭誤會自己了,這條鲸魚少說也有十多噸重了,給他一個人毛用沒有,一天吃十頓也吃不完。他想的不是如何來分配鲸魚肉,一頭鲸魚,肉是最不值錢的,它渾身都是寶貝,就算放到這個年代,也照樣是寶,千萬不能浪費,否則就真是白費力氣了。
“小二,看什麽看,來,背着你妹夫跟我去海邊!”榮老頭不愧是海南疍家人的領袖,很明白事理,他雖然不知道洪濤要幹嘛,但是對于一個能獨自殺死巨鲸的人還是有充分的尊重,願意聽聽他的意見。當下和泊小二一起把洪濤抄起來,然後放到了泊小二後背上。
鲸魚除了吃肉,還有啥用?那個用處可就大了去了,否則19世紀時歐美國家就不會玩了命的去捕殺鲸魚,真正爲了肉的成分隻占百分之一,最重要的還是爲了鲸身上的其它部位。西方的工業革命離開了鲸魚,就會慢很多,不管是從日常生活還是工業生産上,鲸魚都是很重要的一環。
首先就是鲸油,不是我們洗澡時候用的精油,是鲸油!用鲸魚脂肪提煉出來的油。一頭鲸魚體重的三分之一多都是脂肪,割開鲸皮之後,下面那層淡粉色的物質就是鲸脂層。這厚厚的一層鲸脂不僅能保持鲸魚的體溫,還能在食物不充足時爲鲸魚提供營養。通過加熱這些鲸脂,就可以得到最初級的鲸油,用來當燈油再好不過,燃燒起來非常亮,還沒有油煙和任何異味。如果能進行過濾和高溫熬制,鲸油就會變成一種蜂蜜一樣的粘稠液體,它是非常高級的工業潤滑油,在幾百度的高溫之下既不會變得稀釋也不會凝固,很多精密儀器都要用這種鲸油潤滑。
其次就是鲸肉,很多人說鲸魚肉難吃,這都是後世有目的的片面宣傳。挪威和日本的市場上都有鲸魚肉出售,不告訴你你根本吃不出來這是鲸魚肉,一點兒腥味都沒有,除了顔色略淡之外,很像我們平時吃的牛肉,還是好牛肉。鲸肉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到了後世我們有太多替代品可以吃,所以不用去吃鲸魚肉,但是在宋朝、在很多窮人每天還靠芋頭渡日的年代,能有鲸魚肉吃就已經算是天堂了。
還有就是鲸須,這東西隻有須鲸有。須鲸,聽這個名字,就應該知道它肯定和須有關系。這個須不是胡須,而是牙齒,須鲸的牙齒。它就在鲸魚的下颌裏,像牙齒一樣,但是材質是一種軟骨,一邊一排。須鲸吃食時不是吃而是喝,連海水帶小魚蝦一起喝到嘴裏一大口,但是不咽,先閉上嘴,把鲸須立起來,像過濾器一樣擋在嘴唇裏面,海水可以漏出去,小魚小蝦全留下。
這種鲸須按照鲸魚的大小,每根從半米長到3米多長不等,重量從幾兩到十幾斤都有。它的韌性和彈性非常好,可以彎曲、可以伸展,能做很多東西。比如說歐美女性的裙撐、内衣支撐、醫療手術器械、船帆的斜拉杆和帆撐等等。因紐特人還用鲸須做成了弓,用鲸魚筋做成弦,重量很輕發射力道卻很大,是他們狩獵的利器。
鲸須的材質和象牙很像,是制作工藝品的好材料,經過打磨和雕刻之後,可以以假亂真,後世裏很多象牙工藝品其實就是用粗大的鲸須内芯做的,不是專業人士很難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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