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闆上的桅杆不是死的,是通過一個萬向軸插在帆闆中部。換風向和加速的時候,還要不停搖動這根桅杆,帶動帆具吃風。可是這個年代連軸承都沒有,哪兒去找萬向軸呢?洪濤和溫七試着用黃花梨等硬木雕了幾個試了試,效果不太好,再結實的硬木,也不如鋼鐵好用,尤其是體積不大的時候,稍微一較勁兒就咔吧了。最終還是泊珠給他出了一個主意,不用什麽萬向軸了,不就是想讓這根桅杆連在帆闆中間這個小洞裏不脫落還能前後左右搖晃嗎?直接找根繩子,從竹子做的桅杆中間穿過去,穿到帆闆下面,綁個死結,不就把桅杆連接住了,還能随意搖晃,繩子磨壞換一根,反正麻繩多得是。
解決了桅杆的固定問題,這具帆闆就基本成功了。帆具好辦,用幾根竹條擰成一握粗的竹棍,用細麻繩一道一道的纏死,在桅杆一米多高的地方連接好,這就是帆撐了。兩根帆撐利用竹子的彈性自然形成一個弓形,不僅可以撐起帆布,還能很方便的握住不打滑,既輕便又結實。
這時候帆闆還不能下海,在闆具的上面兒中部還要沾上一塊粗麻布,這是人腳站立的位置,不打滑就可以。固定器就免了,反正也不是必須的,許多選手都不用固定器,他們需要用不同的站立姿态控制帆闆的重心,過份限制雙腳的位置反倒成了累贅。
夫妻闆!這是洪濤給新帆闆起的名字,寓意是他和泊珠這對兒小夫妻共同創造出來的。第一具做好之後,洪濤在海灣裏試了試,挺好!帆的重量稍微大了一些,不太适合女人和孩子用。不過這沒關系,多做幾具大小不同的帆和桅杆就可以,這玩意的帆和桅杆是連在一起的,要換就換一整套。有了第一具帆闆的制作經驗,第二具和第三具就省事了,一天多時間就能削完主體,連漆都不用塗,樟木這個玩意很耐水,有了漆之後腳踩上還打滑呢。
“這孩子果真是在海邊長大的,他搞出來的東西不是一家人、一輩人能想出來的。”看着在海面上踩着一塊木闆、拉着一面小帆高速飛馳,時不時還騰空跳起的洪濤,溫老二算是心服口服了。他這個祖傳了好幾輩子的老船匠也從來沒想過人類能在大海上這麽自如的奔跑,如履平地這個詞兒他不知道,但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多虧了阿珠,否則咱們疍家人留不住他,這個伢子的心很大,幾百貫錢他根本看不上眼。這不是我說的,是羅家那個把生意做到南番的海商說的,就是不知道他能帶着阿珠這些疍家仔幹出什麽來。我家小子和我說,他給我孫子講了,疍家人可以把大海變成自己的國家,比土人的國家還大。”黃海沒跟着大家回甯遠河口,留在振州負責和岸上的商家聯系海鮮,順便也給洪濤繼續當翻譯,疍家話對洪濤來說,還是一個難題。
“子孫自有子孫福,我們疍家人從來不怕日子難過,他說不定真是從龍宮裏來的,海裏的國家除了龍王爺還有誰?别說孩子們了,如果他帶我去龍宮,老漢我也想去看看!”溫老二屬于那種實幹派的,誰的本事比自己強他就信誰。既然洪濤答應把造船之術教給溫家後輩,他就一門心思跟着洪濤幹了,哪怕讓他去造反,隻要能保住他的兒孫,他也會去。不管在哪個國家、誰當皇上,有門手藝就餓不死,他的想法就這麽簡單。
“你不想去試試?咱們疍家人跑了一輩子海,可曾這麽痛快過?”看到洪濤、阿珠和溫七折騰累了,紛紛把帆闆駛回了岸邊,黃海也有點忍不住了。駕船的人和開車的人一樣,看到好車就手癢,有機會上去開一圈絕不會放棄。
“我還要幫伢子把這艘船補好,那玩意到了大海不頂用,真正的好東西在這兒呢。看什麽看?幹活兒!我讓你彎的大料彎好了嗎?你師傅過幾天要開着它去趕大海,耽誤了時辰他能教你學手藝?”溫老二咽了一口吐沫,忍住了誘惑。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洪濤那艘帆船還沒修好呢,看到溫三正伸着脖子看着海中的帆闆,溫老二差點把手裏的斧子扔出去。以他這個老船匠的眼光看,帆闆再好也是個不實用的玩具,而這艘帆船才是寶貝東西,自己這個兒子太不開眼了,放着手中的寶貝不伺候,還要眼饞别人手中的廢物,太讓他生氣了。
溫老二确實眼毒,帆闆确實不是什麽實用的東西。洪濤主要是閑得沒事幹,想出了這麽一個不太浪費又能過瘾的玩具,順便還能培訓培訓孩子們對現代帆的理解,給他們講什麽伯努利原理全是白搭,想讓他們明白現代帆的使用技術,隻能是采取最笨的方法,就是熟能生巧。不斷的練習、不斷的摸索,最終把對帆、對風的感悟融到血液中去。
大帆船沒時間讓他們整日練習,那個太高級了,反倒失去了體驗樸素道理的機會,帆闆這個最簡單的玩意正合适。洪濤原本想跟着泊家回到甯遠河口去看看螃蟹籠子的,自己造出來三個捕魚工具,地籠和滾鈎都試過了,隻有螃蟹籠子沒親眼見過捕撈效果。可是泊福和陳名恩一緻認爲他應該留在溫家的沙灘上當孩子王,一邊盯着他的新帆船,一邊給孩子們上課,算是全職老師了。溫老二和黃海對這一點也深以爲然,按照他們的說法,有了三種捕魚工具,幾家人一起出海,完全能養活這個合作社裏的所有人,根本不用洪濤再去出海冒險,萬一老師出了事兒,他們的孩子上哪兒找老師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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