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種?”洪濤心裏一抽抽,他怕這十種貨物裏有自己将來想經營的,那不是崴泥了嘛,全都要由官府定價收購,利潤必然很少了。
“玳瑁、象牙、犀角、賓鐵、虌皮、珊瑚、瑪瑙、乳香、紫礦、鍮石。”羅有德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卷綢子遞給洪濤。
洪濤打開一看,立馬對大宋市舶司這個機構充滿了好感,他還是頭一次對一個稅務部門有好感呢。這個綢布卷居然是大宋市舶司發布的貨物搏買清單,上面不光有這十種禁止民間銷售的貨物名稱,還配上了圖文說明,這個服務态度必須值得肯定。
“這個虌皮在我的家鄉非常非常多,遍地都是,很兇猛!”在這十種物品中,沒有洪濤擔心的名字,他也就放心了,隻是其中有三種東西他聽不明白羅有德說的是什麽,看着清單上的圖文說明,終于明白了。虌皮就是鳄魚皮,圖上畫得和個壁虎一樣的玩意不就是鳄魚嘛,至于朝廷要鳄魚皮幹嘛用,天知道,估計是很少見吧,總不會是去做皮鞋和皮包用。紫礦就是紅銅礦,鍮石則是天然黃銅礦。
“洪兄的家鄉真是好地方……”羅有德都不知道該怎麽和洪濤聊天了,合算大宋朝金貴的玩意你們家鄉全是爛大街的,太尼瑪打擊人了吧!
“等我做好了大海船,羅兄如果有興趣,我願意帶羅兄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這樣……嘿嘿嘿!”洪濤也聽出來羅有德的話外音,不過這個牛自己隻要想吹,就能一直吹下去,誰能過去驗證呢?
“不知洪兄的大海船能耐幾何?”羅有德還是挺驕傲的,他覺得大宋朝的所有東西都是高科技,一旦有人說比大宋朝的東西好,他就要較真。這也不能怪他,宋朝在這個年代确實比其它國家發達。
“這個暫時保密!”洪濤覺得自己話有點密了,這個話題不能再進行下去,否則澳洲的謊話就會穿幫,您有那麽好的海船,爲啥從來沒到大宋來過?
“保……密……”羅有德和洪濤相處了不到一天,各種新鮮名詞兒都夠總結幾十個的了。
羅家這艘花花綠綠的鳥船在離港口半公裏左右的地方就下錨了,羅有德帶着洪濤和幾個侍女上了一艘小艇,徑直停在了碼頭邊。上岸之後,穿過一群一群的幫運工、人群、士兵、小吏形成的人潮,才算出了碼頭區,羅有德輕車熟路的帶着洪濤和泊小二來到一個挂着紅燈籠的竹子牌樓下面。
“洪兄,我們在此歇一歇,家人已經去叫車了,這裏的茶點不錯。”羅有德一伸手,打算讓洪濤先進。
“不忙不忙……這是酒樓還是别的?”洪濤看着這個用綢緞和花卉裝飾得五彩缤紛的大牌樓,心裏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哪兒有大中午逛青樓的啊!
“振海樓,振州最好的酒樓……洪兄可是有什麽别的想法?”羅有德讓洪濤問愣了,又重新介紹了一遍酒樓的字号,這才琢磨過味兒來。
“呵呵呵,那是我多心了,在我的家鄉,隻有青樓才在門口挂着大紅燈籠和鮮花……”洪濤知道又是自己想錯了,得,這個屎盆子還得扣在澳洲腦袋上。
“哈哈哈哈……洪兄真是妙人,咱大宋的青樓也是挂紅燈籠的,不過要在燈籠外面套一個竹條編制的籠子。振州是小地方,都是應付這些海客的樓子,好去處還得是廣|州和泉|州,如果洪兄不急的話,下旬我要去一趟廣州,那裏才是好地方,不如我們兄弟一起去一趟如何?”羅有德明白了洪濤的意思,笑得那叫一個痛快啊,絲毫不覺得洪濤思想龌龊,還給洪濤介紹了一下大宋的娛樂業發展規模。
這時從碼頭那邊走來了一群包裹着頭巾穿着長袍的人,看服飾像是印度教,不過長相卻是黑黑瘦瘦的。洪濤覺得他們應該是從印尼或者馬來半島來的,那地方也有印度教徒,後來才被綠教入侵了。洪濤并不懂印度語,雖然和辛格學過幾句,基本和不會沒區别,他對印度教徒也沒什麽興趣。這些人身後還跟着幾個雙手被枷闆縮在脖子上的奴隸,像牲口一樣被栓在了酒樓門口的拒馬上。
宋代的高檔酒樓很有意思,除了門口有個大牌樓還挂着紅燈籠之外,兩邊還排着兩排拒馬。羅有德說是防止騾車、牛車沖撞牌樓用的,客人的騾子、驢之類的也可以拴在上面,就像是後世酒店門口的停車場。當然了,你想要再高級點,還可以讓酒樓的工作人員把你的坐騎牽到後面的牲口棚去,那就不光是停車了,還有洗車、加油、上蠟、保養等一系列程序,也不免費。
洪濤關心的不是這些東南亞客商,也不關心宋代的代客泊車服務,那三個被拴在拒馬上的奴隸引起了他的注意。奴隸這個玩意在宋代是沒有了,但是很多來自東南亞的商船上都有奴隸,他們是劃船的主要的勞動力。風帆這個東西在這個年代的航海活動中還不是很好用,很多海船都帶着兩排槳手,這些槳手非常累,一般人也不會幹,于是就用奴隸來當。這些奴隸的來源五花八門,連黑人都有,應該是被中東那邊的波斯人或者阿拉伯人販運過來的,還沒上碼頭洪濤就看到不少,并不稀奇。
但是這三個奴隸裏有一個奴隸明顯和别人不同,他長了一頭紅頭發,黃綠色的眼珠子嵌在深深的眼窩裏,高額頭、高鼻梁、探出的下巴尖,這尼瑪不是歐洲白人嗎!怎麽也被抓來當奴隸了?爲了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看走眼了,洪濤特意走到他面前,仔細的打量了打量。沒錯,純種歐洲人,還是西北歐的,不是土耳其、希臘那樣的串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