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對蟹籠倒不是太擔心,螃蟹的嗅覺很靈敏,隻要水底下有食物,它們很快就會聞到魚肉的味道。這種動物本來就是海底的清道夫,死魚死蝦是它們的最愛,一旦發現,不吃到就不會走,一旦吃到,它們想走也就走不了,除非它們長了一個人腦子。
滾鈎才是洪濤的主要目的,對于此時的海貨銷路,洪濤和陳名恩、黃海、泊福都交流過。普通的海魚是最不值錢的,上不了正式宴席,宋朝人喜歡新奇,一定要夠大、夠稀少的深海魚才能賣出好價錢。螃蟹這個東西也不缺,但也是越大的越值錢,如果是一兩年的螃蟹,隻要不是中秋節蟹黃豐滿的時候,一般也沒什麽人吃,隻有四五年以上的大蟹,肉厚味道足,才會有飯館願意買,因爲它們不管有沒有蟹黃,都有一身嫩肉。最貴的還是大蝦,一般有點檔次的酒樓裏,大蝦都是一道比較受歡迎的菜,可惜洪濤乜有什麽好辦法去捕撈大蝦,那玩意除了用網眼細密的拖網拖,沒什麽大規模捕撈辦法,用蟹籠也可以抓到一些,但不會太多。
相比起來,滾鈎釣獲大魚的機會要多一些,隻要釣到一條金槍魚、旗魚、馬林魚之類的大魚,拿到振州城裏去,就可以采用類似後世拍賣的方式售出。這玩意在眼下還屬于稀罕物,尤其是個頭上了3、40斤的大家夥,很少能抓到,哪家酒樓有了這種貨色,就會挂出彩色招牌,能吸引過來很多客人。
宋人很愛賭博,什麽玩意都願意賭一賭、搏一搏,所以要是有大魚出現,城裏的酒樓就會派人來喊價。其實宋人一點兒都不傻,這種互相競價的過程本身就是給自己的酒樓打廣告呢,誰赢了不光面子上好看,也會招引很多的食客,順便把其它菜也賣出不少,并不吃虧。
蟹籠有繩子和浮漂,下滾鈎不能在蟹籠附近,一旦大魚上鈎亂沖亂撞,有可能會纏在蟹籠的繩子上。黃浪的船下了錨,留在蟹籠附近看着,泊小二和洪濤的船則繼續往前行駛了兩刻鍾,趁着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先把兩艘小船連在一起,免得晚上被潮水吹散。
“你們先睡吧,我守頭一班。”簡單的吃完了晚飯,泊小二從船艙裏拿出兩個麻袋片子,遞給洪濤和泊蛟。泊蛟把麻袋片往身上一裹,一頭就倒在船頭上,睡了!合算這玩意就是鋪蓋啊!怪不得泊福和黃海的手腳腿都有風濕呢,就這樣在大海上睡覺,就算在熱帶海域,早晚也得得病。
可惜洪濤也沒好辦法,條件太簡陋,既沒塑料布之類的可以抵禦潮濕,也沒羊毛毯能保溫,頂多是再多裹一個麻袋片。洪濤已經好幾晚沒怎麽睡好了,每當睡覺的時候他的腦子裏就會浮現出各種各樣難題,思來想去也想不通順,一晃一夜就過去了。現在雖然條件艱苦,但是往船尾的舵把上一靠,感覺着船體被海浪有節奏的托起放下,聽着海浪拍打船體發出的啪嗒聲,時間不長也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阿嚏……阿嚏!”睡是睡了,但洪濤的腦子還是沒閑着,夢裏他正駕駛着帆船在海面上拖釣,一條上千磅的馬林魚上鈎了,經過幾個小時的搏鬥,終于制服了這個力大無窮的家夥,洪濤自己也累得腰酸胳膊疼,一屁股就坐在了甲闆上,身上的汗讓海風一吹,立刻打了兩個噴嚏。
前面的都是夢,後面兩個噴嚏不是夢了,洪濤醒了!身上的酸疼也不是夢,船闆不光硬還小,自己這個大個子躺在上面還得蜷縮着,真是腰酸腿疼。
“三哥,什麽時辰了?”洪濤不打算繼續睡了,把身上的麻袋片蓋在了船頭泊蛟身上,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小船。此時船尾的泊小二已經倒下了,船頭的泊小三正坐着值班。
“過荒雞半個多時辰了……”泊小三擡頭看了看天空,報出了一個時間點。看星星月亮來估算時辰,不知道是疍家人的絕招啊,還是所有宋人都這樣,反正洪濤私下計算過幾次,還是挺準的。荒雞就是醜時,淩晨1點到3點之間。
“三哥你也去睡會兒吧,我來守夜,反正我也睡不着。”洪濤站在船尾開始做操,穿越了兩次,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窮富,身體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隻要有可能,他每天的鍛煉絕不停止。在小木船上無法搞大動作,那就做操然後卧推仰卧起坐,反正不把身體折騰出一身汗來不算完。
“這是你家鄉的舞?”泊小三沒去睡覺,這些漢子都是死心眼,說幹嗎就必須幹完,看到洪濤這個現代廣播體操,泊小三覺得像是拜神時候的舞蹈。
“不是舞,是一種鍛煉身體的方式!對了,三哥,咱疍家人有沒有武功?”洪濤一邊做操,一邊想起一些雜念。
“武功?”泊小三讓洪濤問愣了。
“就是打架的技術!”洪濤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武功這個玩意,現在也沒有武打片,說李小龍誰也不認識。
“打架還要啥技術,誰力氣大誰敢搏命誰就赢呗!咱們疍家人不會惹事兒,但是有人敢惹咱,咱就用魚叉招呼他!”别看泊小三比他哥哥還老實,一天也不說兩句話,但是越老實的人越狠!一出手就是要命的辦法。
“等沒事兒我教你打架的本事吧,不用拿魚叉,隻用身體,就能把别人打趴下,想不想試試?”洪濤又開始顯擺他的柔道技術了,他除了釣魚之外算是身無長物了,唯有這個技術還能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