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遠海,首先就得有帆,這個目前已經具備了,下午之前,第三面新帆就能完工,這樣有兩艘裝備了新帆的小木船同行,安全問題基本就解決了。還得準備給養,想捕大魚就得出遠海,一來一回加上捕魚作業時間,怎麽也得四五天,這個吃喝就要備足,尤其是淡水。
最主要的一個問題還不是船和給養,是天氣!如果不懂得預判天氣變化,有再好的帆、再好的船、再多的補給,跑得越遠就死得越快。趕上台風什麽的,連後世那些高科技帆船也得崴泥,跟别說這種破木頭船了。
依靠經驗判斷天氣這個活兒洪濤幹不了,一個海域有一個海域的天氣變化規律,洪濤通過太陽、星星、月亮和潮汐變化,可以大概知道後一天的天氣變化,頂多不超過兩天,再長他就無能爲力了。不過泊小二和泊小三可以,他們從十多歲就跟着父親出海,每年至少都要經曆兩次出遠海趕漁汛的情況,如何判斷天氣狀況,是他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如果連這個都不會,那疍家人就别活了,死亡率還會更高。
“這幾天不會有大風雨,但是真的要出遠海嗎?”泊小二接到洪濤的命令,站在船頭上看了半天,又爬上附近的小山看到下午,才給了洪濤一個确定的答案。可是他對洪濤出遠海的計劃有點猶豫,主要是沒得到他阿爺的批準,他有點不敢。
“福伯走的時候不是說了嘛,讓你們一切聽我的!”洪濤這是偷換概念,泊福這句話裏顯然沒包括出遠海,但是也沒說不讓出。
“可是……”泊小二30多歲的漢子,讓洪濤拿話繞得有點暈,隻是覺得不對勁兒,但說不出來哪兒不對勁兒。
“二哥,你不能光想着你的排船啊,三哥都有孩子了,可是還得和阿爺擠一個排船,你就不着急?我們又不是跑太遠,多半天的路程,然後就下鈎下籠子,如果收成好,以後我們多去幾次,也能讓三哥早點有自己的新排船啊。還有琪鴻,他眼看也要成親了,總不能讓他也和我、和我阿爺擠在一個船艙裏吧?”洪濤這次換了一個說法,開始拿這些漢子最焦急的東西說事兒。
“二哥,多半天路程沒事兒,還有黃浪和黃濤呢,我們這麽多人還能回不來?”泊小三一聽排船,果然不淡定了,也開始幫着洪濤說話。
“就是,二哥,去試試吧!我和黃濤去山上砍竹筒,多準備點水,明天就出發!”比泊小三還急着要新排船的就是陳琪鴻了,他和黃沙新年就要結婚,如果能有自己的新船,那就太好了。
泊小二本來就是個老實疙瘩,讓幾個弟弟一慫恿,再加上洪濤這張破嘴,也就不再堅持。其實他也想出遠海去捕大魚多掙錢,不說弟弟們的新排船吧,他大兒子泊蛟都快12歲了,過不了幾年就得娶媳婦,到時候還得給孩子準備一條排船啊!如果不冒險,哪兒來的大魚?
于是,衆人就都忙了起來,該去準備竹筒的帶着砍刀上山,該用貝殼粉和上桐油給船隻堵漏的就去沙灘,該清洗漁具的也忙着把那些做好的螃蟹籠放到海水裏去泡一泡,去掉上面的異味。洪濤也有活兒要幹,他拉着泊蛟和幾個孩子去沙灘上綁魚鈎了。
這些魚鈎比洪濤想象的還不堪入目,哪兒是魚鈎啊,如果放到後世裏,洪濤肯定不敢往魚鈎這方面想,它們更像是杆秤下面的吊鈎。大拇指粗細的鈎身,黑乎乎的很粗糙,一個能有半斤重。鈎柄上有個穿繩子的鐵圈,鈎尖倒是打磨得很鋒利,洪濤用一塊木闆試了試,紮進去再拿出來,鈎尖就頓了,鋼口不好。不過鈎尖上的倒刺做得比較精細,不是一個,而是一上一下兩個。有總比沒有強,釣海魚也比釣淡水魚省事兒,隻要夠結實,什麽鋒利不鋒利的,兇猛的海魚看到什麽像是能吃的東西,都會過去猛咬一口,估計沒有這個鈎尖也照樣能釣上魚來。
洪濤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這20隻大魚鈎綁在由三股細麻繩編制成的子線上,然後把這些一米多長的子線再綁在鎬把粗細的大纜繩上,每個接頭都要綁牢固。每根纜繩上綁十個大魚鈎,然後再在纜繩上綁四個由幾根一米長竹筒捆紮成的浮漂。這個工作也不輕省,粗糙的麻繩沾了水之後非常澀,不一會兒就把洪濤那雙細嫩得和土人女人一般的手給磨得生疼。對他手的評價是大家的一緻認爲的,泊福就一直納悶,精通捕魚還号稱從小就捕魚的洪濤,怎麽會長了這麽一雙手。
好不容易綁完了鈎子,洪濤還得去礁石上把三支搭鈎磨鋒利,這玩意也是洪濤畫出圖樣讓陳名恩拿到崖城鎮找鐵匠打造出來的。它就像古代的戈,尖部就是一根帶着倒刺的四棱錐,有一尺多長,後面還探出一個枝杈,是個向後的鈎子,最後面是個鐵套筒,直接套在一根兩米長的木棍上,再通過上面的孔洞和木棍上鑽出來的孔洞對其,用細麻繩一道一道的纏緊。木棍後面還連着一根幾十米長的麻繩,麻繩末端固定在一大堆綁起來的竹筒上。
這是洪濤設計出來的魚叉,它平時可以當搭鈎用,碰上個體較大的海魚,直接往魚身上一拽,後面那個彎鈎就把魚鈎住了,可以防止大魚掙紮的時候傷人。要是碰上體型特别大的魚,那就當魚叉用,直接把帶着倒刺的四棱錐插進魚身體中就撒手,讓大魚帶着麻繩跑,最終把浮筒帶走,什麽時候它折騰沒力氣了,就會浮上來,然後大家找到浮筒也就找到大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