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伢子,有了這個籠子,你很快就能娶媳婦啦!”黃海别看剛認識洪濤,但他是個熱心人,對于洪濤這種敢于創新的舉動一直持支持态度,此時這上百斤魚蝦蟹也證明了他自己的眼光,所以他笑得很開心。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網是大家的,魚蝦也是大家的,我們回去分了它,阿珠,開船喽!”洪濤并沒謙虛,但也沒驕傲,如何用利益把别人綁在自己身邊爲自己所用,他已經實踐了兩輩子,很有心得。适時的給别人一個希望,自己就能收獲到信任。信任這個東西平時看起來沒啥用,但關鍵時刻比金子還貴重,有錢都買不到,必須平時刻意去積攢。
“阿爺,阿哥,開船喽!”泊珠美滋滋的躲到破帆後面,背着身換下了濕衣服,穿着洪濤那件男人的上衣,寬寬松松的拉住木橹,搖得格外起勁兒。精神的力量是無窮的,這艘小船一馬當先,連她哥哥都追不上她。當然了,洪濤的帆使得也很好,在順風的情況下,他能讓這張破布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穿越到大宋朝的第二天,洪濤就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并且獲得了這個時代人的認同,這個結果讓洪濤自己很欣慰。不管認同自己的人多不多吧,至少說明自己的生活技能、與人交往的技能又長進了,沒白穿越這三次,一次比一次有長進。一百多斤漁獲,分到三家人手裏,也就沒多少了,但是大家都很高興,越是原始的社會,就越看重合理的分配制度,哪怕是一條魚,也暖人心。
漁獲是洪濤撈的,這是三家人的共識,不管洪濤如何謙虛,就連和他一起制作地籠的泊珠,也不搶洪濤這個功勞。在他們看來,洪濤是個讀過書的人,所以才有這種好辦法,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别人不能搶,也搶不走。既然漁獲算是自己的了,那洪濤就有權處理它們,于是洪濤又開始利益均沾了,這些漁獲不能說是給,得說是應得!
啥叫應得?股份呗!出一張漁網,那就是兩份股份;幫着做地籠,也有一份股份;自己出了主意,占個大頭,三份股份,一個小型合作社就算成立了。泊家占股份兩成半,一張漁網和出力做地籠所得;黃家占股份兩成半,一張漁網和出力做地籠所得;陳家占五成股份,一張漁網加洪濤的技術所得。
大家不知道啥叫股份,也不懂合作社和股份公司,但是對洪濤這種分配方式,都豎了大拇指,兩個字兒,公平!出物出力出主意都有好處,沒有人覺得自己虧了,也沒有人覺得誰在剝削誰,這就是好辦法!
做爲大股東,洪濤從自己的漁獲裏拿出一部分,讓泊珠和幾位嫂子、侄子收拾好,晚上接着吃大米飯、海鮮鍋。大米不多了沒關系,明天陳名恩就會劃着小船沿着甯遠河逆流而上,去幾裏外的崖城鎮裏換大米。大家也看出來了,洪濤嘴很饞,吃不慣芋頭,既然有漁獲了,就算天天吃大米飯也不爲過。
當然了,泊福依舊是那個反對者,他不是反對洪濤,而是反對他的做派和驕奢。這個老人比較守舊,不喜歡變化,所以看不慣洪濤。這并不是反對洪濤,相反,他覺得他是在關心洪濤,少吃幾頓大米飯、少吃幾頓海鮮鍋、别用那些海貨去換黎人的新布,攢下來早日有自己的船,就能娶泊珠過門了。在疍家人裏,沒有自己船的男人,都算伢子,意思就是吃父母喝父母的孩子,不受尊重。
疍家人喜歡喝酒,他們常年生活在水上,年老之後都有關節炎之類的疾病,爲了抵抗潮濕,隻有喝酒,還是他們自己泡制的藥酒,裏面有好幾種海産品,據說每天喝一點,可以祛濕,好像還能壯陽。
在這個問題上,洪濤很注意,他可不想老了之後骨頭節都腫成饅頭大,不動都疼,那自己就還得自殺,忍不了!目前他還解決不了這個居住問題,就算以後有了自己的船,照樣解決不了。他問過陳名恩和泊福,能不能去岸上住,得到的回答讓洪濤很意外,他們說可以!
疍家人是常年生活在水上,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屋子,隻是不經常回去住罷了。這個屋子就建在沙灘邊上,有點像傣家的吊腳樓,下面用竹子撐起來,上面鋪上木闆,四周和屋頂都用竹子和樹葉遮蔽。漲潮的時候,海水就在木闆下面一米多遠,落潮之後,房子就在沙灘上,還得爬着梯子上下。
這些疍家人每個季節都在不同的海域裏捕魚,這時候隻能住在船上,隻有在魚蝦最少的季節,他們才會返回自己房子所在地。這一點有點像北方的遊牧民族,比如說蒙古人。他們是逐水草而居,哪兒的水草豐美,他們就趕着羊群去哪兒,然後搭個帳篷就住了。疍家人則是追着魚群跑,哪兒有魚他們就去哪兒,白天捕魚,晚上就睡在連排船上了。
相對來說,疍家人比蒙古人的活動面積更大,從中國南海一直延續到東南亞各國都有他們的蹤迹。從這點上比較,他們更像歐洲的吉普賽人,趕着一輛大篷車,走到哪兒算哪兒,居無定所。而且吉普賽人和疍家人的社會地位也很像,他們在歐洲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沒有一個國家願意讓他們定居,也不許他們從事很多行業,全是在社會最底層掙紮的族群。唯一的區别就是吉普賽人流浪在陸地上,而疍家人流浪在大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