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名恩的這番話,讓洪濤很意外,也很感動。他不光不打算占自己便宜,還要借錢給自己,讓自己返回家鄉。按照他們這個經濟水平,估計這筆錢也不是輕易能拿出來的,對一個隻相處了幾個小時的外鄉人,就能傾囊所有,好人啊!而且洪濤回個屁的家鄉,就算家鄉真在澳洲,他也回不去啊。照目前這個航海水平,從中國南海去東南亞都是拿命在搏,再從東南亞去澳洲,給多少錢洪濤也不去,純嘬死!
“陳老伯……我們那邊就是這樣稱呼和父親一輩之人的,莫見怪。我不想回家鄉了,我怕再碰上海難,家鄉也沒有人了,我是用父母留給我的家産購置的貨物,連房子和地都賣了,再回去我隻能要飯。我還是想留在這裏打漁,别的也不太會幹,打漁我從小就會。讀書認字在我們那邊不稀奇,我還可以教他們認字,算算術,不收錢,管飯就可以,如何?”沒别的,洪濤對待好人從來都是瞎話,不說不成啊,有時候說實話比罵人還可惡。
“你真想好了?我收你爲幹子,一旦成了禮,那你就是疍家人啦!”陳名恩沒想到和洪濤說了結果,洪濤還是願意留在這裏。對一個讀過書的人來說,當疍家人還不如要飯呢,在社會地位上,要飯的還能有翻身那一天,疍家人永遠不可能。
“幹子就是幹兒子吧?”洪濤沒想到這個陳名恩要認自己爲幹親,後世裏什麽幹爹幹媽有點罵人的意思,但是在解放前,認幹親還是很嚴肅的,幹兒子和親兒子除了繼承權方面有點差别之外,意思差不多。
“你真笨!以後你叫陳伯阿爺就成啦!”那個泊珠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湊了過來,就蹲在陳名恩身後,突然插了一句話。
來到大宋朝隻還沒到一天,洪濤就多了一個幹爹,一個幹弟弟和一個大家族。他需要付出的隻是跪在船頭,沖着香爐磕三個頭,然後再給陳名恩磕三個頭,禮儀極其簡單。洪濤覺得很值,現在自己有家人了,這樣活下去的可能性就高了很多。至于這個幹爹嘛,幹爹就幹爹吧,算他運氣,有自己這麽一個幹兒子,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不管到了什麽朝代,也不管曆史知識還剩多少,洪濤覺得自己都會比當時的普通人過得好,無它,知識就是生産力。
說是這麽說,到底什麽樣的知識才能在目前的條件下轉化成生産力呢?洪濤躺在陳名恩的船闆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啊。金融知識就扔了吧,現在連個銀行、股市都沒有,美聯儲主席來了也是白搭。
金屬熱處理和材料學,這是自己的專業。可惜大部分都還給了老師,除了實習自己也沒做過這個行業,簡單的實驗結果可能還記得。可是目前沒這個條件啊,不光各種化學試劑找不到,就連金屬加工的設備也沒有。當年上學的時候,老師教的都是如何在那個年代工作,并沒教如何白手起家自己連鋼煉鐵,就算教了,去哪兒找鐵礦、煤礦、人手呢?總不能全讓自己一個人幹了吧?
衛星通訊,這個工作自己最熟悉,也最沒用。音響器材和電腦知識,這也是自己的強項,照樣還是沒用。在有電之前,它們都是擺設,還不如一根木棍子好用呢。拍電視、電影,寫歌唱歌,同樣道理,沒電都是白搭。
美容美發嘛,雖然沒有剪刀、吹風機、冷燙液,但确實可以幹。可惜這時候的人不興這一套,你要給一個女孩子火燙一個大波浪,再畫上煙熏妝,那你和這個女孩子就等着一起被遊街吧,然後一起沉了海。
洪濤穿越了兩次,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但從來沒覺出自己是個廢物,現在終于知道了,自己離開現代社會之後,沒有了基礎産品的支持,确實是個大廢物。
什麽造槍、造炮、造玻璃、造肥皂、造紙,自己都不會,有些東西自己知道配方和制造技術,但是沒有化工、冶煉産業,知道也是白知道,沒地方找原材料去。
寫詩、寫詞、寫戲曲,對于一個理科生來講,難度太大。從中學開始,文言文就沒怎麽讀明白過,再說了,一個來曆不詳、繁體字都不會寫、毛筆都不會用、這個時代的話和稱呼都說不利落的人,上哪兒給人寫詩寫詞去啊?誰他娘的知道南宋時期的人到底講什麽語言?普通話?江浙話?都說官話、官話,官話誰聽過錄音?怎麽講?
正經工作裏找不出合适的技能,洪濤在硬硬的船闆上翻了個身,又開始想自己玩的技能裏有沒有能拿得出手的。高俅不是因爲踢藤球當了宰相嘛,自己能不能弄個乒乓球、羽毛球、籃球啥的,也混個官兒當當呢?哪怕是彈球也成啊,自己那一手4、5米之外百發百中的彈球技術,當年稱霸了一條街啊!
這要是發展起來,自己去宋朝大官家裏專門當個私人教練,那他們家裏的女眷還不都是自己的了。别看咱長得一般般,但是咱身體好啊,一高遮百醜,想在宋朝找出身高超過185厘米的人,還真不太容易。
“唉……有點難度啊!”洪濤吸了吸口水,又翻了一個身,這船闆真尼瑪硬,席夢思你在哪兒啊!
一直翻騰到外面的天色蒙蒙亮,洪濤也沒睡着,有可能是因爲腦子想的東西太多了,也有可能穿越也是要倒時差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船闆太硬,側着躺大腿骨和肩膀生疼,仰着躺尾巴骨和肩胛骨生疼。
不過這一宿也沒白熬,洪濤還是從自己紛雜的技能中找到了兩個比較靠譜的東西,暫時可以幫到自己在目前這個時代裏活下去,一個就是帆船駕駛,一個就是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