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漢伢子,船沉了?”這時搖橹的那個中年人拽着繩子把洪濤拉上了船,擡着頭看了看比他高一頭多的洪濤。雖然他的話口音也很重,咬字也不太清楚,但洪濤還是聽懂了。
“沉了,我漂了一天多才碰到你們,能不能給口水喝?”洪濤确實有點渴,海水那個玩意,喝進去苦澀苦澀的,吐出來之後嘴和鼻子裏也是火燒火燎,很難受。
“阿珠,拿碗湯來。”中年人示意洪濤先上大船,然後沖着船上那個女孩子說了一聲,那個女孩子一路小跑就鑽進了船篷裏,還沒等洪濤在大船上站穩,就端着一個黑乎乎的大碗又跑了出來。
“謝謝啊!你叫阿珠?”洪濤接過碗看了一眼,裏面有一些海菜,說不清是什麽,還有半個贻貝,聞起來味道不錯。不過他沒喝湯,而是咧開嘴沖着那個女孩笑了笑,打聽起人家的姓名來。
“版主!……”女孩很大方,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名号,然後扭頭就向旁邊的船上跑了過去,船和船中間隔着半米寬的縫隙根本就難不住她,幾個跳躍就跑到三艘船的另一側,鑽進了船篷。
“版主!”這個名字雷得洪濤暈頭轉向,他又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古代了,難道說在古代就有人起了這麽高大上的稱号?
船上的老頭和那個中年人并沒有搭理洪濤,他們倆正用一個木桶從小船的船艙裏裝魚,洪濤站在大船上居高臨下的看了看,收獲真不咋地。有兩三條一尺多長的鲅魚,一條比目魚,兩隻螃蟹,看來這就是他們兩個出海的收獲,按照太陽的方向算,應該已經是下午了,一天就撈這麽點海貨,還不夠家裏人自己吃的呢。
“小哥,你是哪裏人?”洪濤碗裏那點海鮮湯還沒喝完,剛才跑開的女孩子拉着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又回來了,這個中年人一開口,居然有點山|東口音,這讓洪濤感覺很親切,至少是能聽懂啦。
“老先生,我家在南洋澳洲,我姓洪,名濤,這次是載着一船香料去泉州販賣,不想在海中遇到了巨鲸,把船打翻了。我漂了一天一夜,才被這兩位恩人所救,甚是感激,隻是不知這裏是什麽地方,您老怎麽稱呼?”既然有能交流的人了,洪濤這個瞎話就和濤濤海水一樣噴湧了出來。他努力讓自己把話說的更文言一些,可惜從小就沒學好文言文,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朝代,該如何稱呼别人和自己,隻能是盡量吧。
南洋澳洲,根本就沒這個地方,既然是編瞎話,自然要找一個不容易被人識破和查證的出處。中國南部沿海地區,自古就和東南亞各國有貿易往來,所以洪濤不敢用這些國家的地名冒充,他也不知道這些地方在古代都叫什麽,萬一他們認識或者有經常往來那邊的熟人,這不就麻煩了。
鲸魚這個東西,洪濤可以确定,自古就叫鲸,而不是鲲鵬之類,這也是他喜好釣魚沒事瞎翻從網上翻來的。《古今注》裏就有言:鲸魚者,海魚也。大者長千裏,小者數十丈。其雌曰鲵,大者亦長千裏,眼如明月珠。
您聽聽,大者都千裏了,弄翻一艘貨船,不管怎麽說,也說得過去,就算放到民國時期,普通百姓也不敢說自己瞎編呢,而且還無從查證。
“自家姓陳,名名恩,救小哥的是半福和他的二兒子半小二,這是他的女兒半豬。此地是廣南西路吉陽郡,甯遠灣。泉州倒是聽說過,走水路恐怕要20日,要到瓊州坐乘大海船才可,隻是不知這個澳洲是何處?”這位陳名恩說話挺明白,幾句話就把洪濤的問題全回答清楚了,可是洪濤心裏的疑問卻更多了。廣南西路?吉陽郡?甯遠灣?曆史老師死得早啊,這尼瑪三個地名,洪濤是一個都不記得在哪兒了,隻有最後一個瓊州他大概知道,這不是海|南島嗎?
聽了這三個地名和陳名恩講話的方式,洪濤基本可以确認了,自己被天上那個孫子扔到了古代。那孫子算是找到一個好玩意了,就是自己,這就和小時候自己玩螞蟻一樣,把它扔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看着它爬來爬去找不到家就傻樂。你說一個天上的神仙,怎麽這個素質就這麽低呢!沒事和自己這隻螞蟻置什麽氣啊,罵你兩句你就聽着呗,又不是沒挨過罵,每天全世界得有多少人在罵你啊!
“澳洲離此萬裏有餘,坐大海船需百日不止,我也是第一次離家販貨,就遭了海難。泉州我就不去了,貨物和行李都沒了,去了也得餓死,不知陳先生您這裏需要不需要幫手?我會打漁,我家也住在海邊,每日能管飯就可以。”現在别的都是瞎扯,趕緊給自己找個吃飯睡覺的地方是真的,眼看天色就暗了,如果沒人收留自己,這兩眼一抹黑的,上哪兒睡覺去啊?渾身濕漉漉,就算天氣不冷,晚上睡沙灘也夠嗆吧。
“你會打漁?你不是僧人?”還沒等陳名恩回答,一旁的那個叫版主還是半豬的女孩就插話了。她一直都在陳名恩身邊聽着兩個人的談話,也不知道回避,兩隻大眼睛瞪的溜圓,上下左右把洪濤看了一個通透,好像是在看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動物。
“僧人?不是,我們那邊都留這種短頭發……”洪濤聽到僧人這個詞兒,确實動了一下心。其實到古代當個和尚還是不錯的,據說在古代和尚可以經商、當地主,不用交稅,甚至還能娶妻生子,這尼瑪是特權階級啊。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連句佛經都不會念,古人又非常迷信,一旦知道自己是冒充的,還不把自己綁上大石頭沉了海,老老實實當漁民吧,保住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