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豔,”李氏一聽忙将桑豔叫過來,将她的手硬是塞進桑婉的手中緊緊的握着,“婉娘,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她沒個好着落我就是死也不能閉眼!婉娘,她爹我是指望不上了,拜托你将來幫我好好照顧阿豔,你一定得答應我,行嗎?算二嬸求你了!”
“娘!”桑豔眼眶一紅忍不住落淚。
“傻丫頭哭什麽呀!婉娘,求你了!”李氏可憐巴巴的望着桑婉。
柳芽在一旁急得幹瞪眼又不好說什麽,心中暗暗氣道這會兒知道求着我們大奶奶了?也不看看自個當初幹的那些事兒!我們大奶奶的名聲差點沒在你嘴裏給糟蹋光!再說了,你的女兒父母雙全皆在,你卻硬塞給我們大奶奶做主,這叫什麽事!
“二嬸好好保養身子,别說這些了!你和二叔都在,沒人敢欺負阿豔的!”桑婉終于招架不住,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笑道:“二嬸,你别多想,歇着吧!等将來阿豔找了好親事,我一定爲她添妝道賀,盡一份心意!”
“婉娘,你是不是還在生二嬸的氣呀!二嬸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嘛!”李氏一見她要走就急了。
“沒有呀二嬸,您好好保養,我得先回去了!要不然大嫂該急了!”桑婉笑笑,,忙同柳芽下樓。
“婉娘!”桑平涼滿臉是笑:“怎麽不多陪你二嬸一會?這麽快就下來了?”
桑婉見那小姨娘不在,二叔笑得格外殷勤,心中暗暗稱奇,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便含含糊糊笑了兩聲,也不顧他留,堅持要走,同柳芽二人逃似的奔出了桑平涼家。
“唉,這婉娘翅膀硬了,心也硬了!看不起人咯!”樓上,李氏對着女兒大歎,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歎道:“娘是真的不放心你呀!要是你不能嫁個好人家,娘怎麽能安心!”
“娘!”桑豔從小有個強勢的母親護着,哪兒經過外邊的風浪,一聽說要嫁人,那就是要離開娘的身邊,頓時就慌了,忙道:“娘,我還不想嫁人!我要陪着娘!娘你别想太多了,大夫不是說了嗎,好好躺着休息幾天就會好的!你幹嘛,幹嘛說得這麽嚴重——吓唬我呢!”
李氏見她一副嬌嬌怯怯的模樣,心中一軟,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歎氣。
“娘,”桑豔猶猶豫豫叫了她一聲,遲疑道:“我剛才在樓梯口聽見爹和小姨娘說——”
她話沒說完李氏便啐了一口罵道:“什麽小姨娘!那狐狸精賤人是你哪門子的小姨娘!”又問:“他們說了什麽?”
桑豔怯怯看了她一眼,便将桑平涼和新姨娘如何盤算将桑柔送給時鳳舉爲妾的事說了。
“豈有此理!”李氏一聽氣得火冒三丈,一時忘了自己腰疼就要坐起來疼得“哎喲”一聲,捶床恨道:“小狐狸精、死老頭子打的好算盤!那小賤人算個什麽東西,就憑她也配進時家的門!也不拿塊鏡子照照自己!”
更重要的是,進了時家的門飛上了高枝,看着她吃香的喝辣的,穿着绫羅綢緞,她心裏怎麽好受?
“這事兒絕對不行!你去叫你爹上來,就說我找他有事!”李氏恨恨道:“等會兒桑柔回來,你也給我叫上來!就說你爹也在上邊,叫她有話說!”李氏知道自己動不得了,桑豔這軟綿綿的性子根本叫不動桑柔,又有那狐狸精幫襯着,桑柔更不會聽她的,隻有說桑平涼也在,她才會來。
“哦。”桑豔點點頭。
将桑柔送給時鳳舉做小妾這是大事,李氏身爲當家主母這事也不能瞞着她,且桑平涼也不覺得這麽好的事她會拒絕,一聽桑豔說李氏找他,他心想我也正有事要找她呢,索性将這事先給她說了!
李氏倒好,省得自己開口桑平涼就将這事說了。她也沉得住氣,心中怒得波浪滔天,面上神情卻是淡淡,一絲兒不妥也沒看出來,隻管笑着同桑平涼虛與委蛇。
等桑柔上樓來,看見父親果然也在,想着小姨娘對她說的話,心中甚喜,笑吟吟上前叫道:“爹、娘,你們找我?”
桑平涼上下打量,見她身材勻稱,眼睛水亮水亮的,嘴唇有點薄,但整個面相還算清秀,雖不如桑婉那般出衆的容顔,卻也不差了!再換身衣裳好好打扮打扮,嗯,的确送的出手!
桑平涼越看越滿意,仿佛在打量一件價值千金的物品,臉上笑眯眯的。桑柔見了這架勢心中更是樂得快要飛起來了,嘴角噙笑嬌羞的微微垂眸站在那裏,有點無措的把着自己的手指,那模樣更顯得幾分楚楚可憐。
****!跟小狐狸精一樣的****!李氏心中恨極,氣息喘喘的笑道:“這是好事呀!你過來,我有幾句話要交代給你。”
“是,母親。”桑柔滿心都是歡喜,哪兒會想着提防李氏?況且,這事兒爹都已經做主了,李氏再怎麽着也不能阻擋。她想要将來過好日子,還得反過來巴結自己呢!看她在桑婉出嫁前後是怎麽對人家的就知道了!
桑柔沒想到的是,她走近床前,李氏猛然一把揪住她的手往前一拉,另一隻手中握着一支銀钗猛的朝她臉上劃去,恨恨啐道:“也不拿塊鏡子照照自己,什麽東西,也敢肖想時家!那是你能進的門嗎!”
“你幹什麽!”
“啊!”桑柔驚叫起來掙脫,一摸臉上,一手的血,她尖叫着大哭轉身就跑。
“你、你、你!”桑平涼氣得抖着手指着李氏說不出話來。
李氏被桑柔尖叫掙紮一推痛得額上、臉上冒出了冷汗,陰沉着臉恨恨瞪着桑平涼冷笑道:“我什麽我?老娘還沒死,那死丫頭想攀高枝兒門都沒有!哈哈,我倒要看看,劃破了那張臭臉,她還拿什麽去勾引人!”
“你!”桑平涼冷笑道:“好呀,她不去,那就阿豔去,總之一定得有一個去!”
“你休想!”李氏冷笑道:“我剛才已經跟婉娘說好了,婉娘說會給阿豔找一門好親事!哼,你敢把人送過去試試?”
桑平涼一呆,果然沒了話說。如此一來,桑婉是絕不可能接受桑豔的了。況且,桑豔的脾氣,桑平涼也的确不看好。
“哼!”他重重一哼摔袖離開。
李氏躺在床上冷笑不已,緩過痛勁來,便開始琢磨着怎麽将這麽大一個人情賣給桑婉,讓桑婉念着她的好!
畢竟,她可是幫桑婉趕跑了一個“勁敵”啊。她也是女人,知道女人有多厭惡自己的丈夫納妾,桑婉又怎會免俗?知道自己幫她解決了這麽一個大麻煩,總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吧?
桑婉和柳芽回到家裏,前來陪客的村裏人已經走了,時鳳舉正和桑弘、方氏在說話。見桑婉回來時鳳舉便朝她笑笑,“怎麽去了那麽久?正想請大嫂過去叫你呢!”
桑婉笑着在他身邊坐下,道:“二嬸卧病的人,話有點兒多。”
“哼,那也是對你!”方氏嘴巴向來不饒人,順口問道:“怎樣?不算大礙吧?”
桑婉笑道:“看着氣色還好,休養幾天應該就好了!”
方氏便不再說什麽。
中午時鳳舉飲了些酒,不一會桑婉便與柳芽扶他回房歇着,桑小泉兄妹兩個許久不見姑姑黏糊的緊,桑婉安置好時鳳舉便出來帶着兩個侄兒女玩,時鳳舉眼巴巴看着她出去,輕歎一聲,閉目養神。
一天眨眼便過去,晚飯後沒多久,衆人各自回房安歇。時鳳舉終于等到機會跟桑婉親熱,将她圈抱着低笑道:“婉娘,你還記得嗎?咱們頭一回同床共枕就是在你的閨房裏呢!”
這話聽來太暧昧,桑婉笑嗔他道:“你胡說什麽!叫人聽見倒像,倒像——”倒像她出閣前不檢點同他有私情似的!
“橫豎隻有你我,怕什麽!”時鳳舉臉頰在她的臉上輕輕蹭了蹭,柔聲笑道:“婉娘,你可知那時我便好想将你抱入懷中好好疼惜,可你對我卻冷淡之極!”時鳳舉忍不住有些委屈想不過,仿佛要找補回來似的,一雙大手開始有些不規矩起來。
“别!”桑婉急得忙用力按住他的手,咬唇低聲道:“别鬧!這兒不是咱們家!”
哥嫂家房屋緊密相挨,萬一弄出點什麽動靜來叫人聽了去,明兒她可不要見人了!
“怕什麽!”時鳳舉心中情動哪兒肯依。。
桑婉羞紅了臉被他吻得沒了力氣,氣喘籲籲的掙紮半響倒更像是欲拒還迎,隻得依了他柔順起來,輕聲道:“你别顧前不顧後的!”
時鳳舉低低一笑,在她耳畔笑道:“我這會兒什麽也顧不上,隻顧你。。”
一番歡好二人皆是一身的汗,時鳳舉将一床錦被往角落裏踢開笑道:“你嫂子還記得咱們怕冷,被子也沒忘記多準備一床。”
上次回來時,二人猶自假作夫妻,自是一人裹一條被子,桑婉便稱“怕冷”找方氏多要了一床被子,不想方氏倒記得,今日不用說也貼心的爲他們多準備了一床。
桑婉聞言不覺笑道:“我大嫂素來心細,說過一次的話她總會記得的,倒叫你取笑!”
時鳳舉将她往懷中攬忙笑道:“我沒有取笑,就是想起來覺着好笑罷了!婉娘,真是奇怪,咱們從前夜夜同一房間安寝,竟也忍得住!如今沒有你我卻不習慣了!”
桑婉頓時想起白日同嫂子說的那些話來,忽然想到顧芳姿,忍不住酸溜溜道:“是麽?等你有了别人自然便習慣有我沒我了!咱們家的表小姐,下個月就出孝了吧?”
“喝醋了?嗯?”時鳳舉目光閃了閃,饒有興味勾起她小巧光潔的下巴笑問道。
桑婉見他如此心裏更是發酸,賭氣扭頭不許他捏着自己淡淡道:“但憑你高興罷了,我哪兒敢喝醋呐?女人家不都這樣麽,這也不是喝醋便能改變的!”說着心裏不禁有兩分淡淡的失落。
“傻婉娘,”時鳳舉輕歎,将她的臉掰過來輕笑道:“我答應你的事都記着呢,放心!等回去我便先跟娘說這事,我可舍不得我的婉娘喝醋酸倒牙!”
桑婉不好意思笑道:“誰酸倒牙了!你别瞎說!”忍不住又有點兒發愁,遲疑道:“娘她——那麽疼表妹,會不會——到時覺着是我挑唆的你,她老人家萬一惱我怎麽好?鳳舉,如果娘惱了我,我心裏也會不安的!你跟娘說的時候,可悠着點說啊!”
“放心!”時鳳舉見她還顧着自己母親的心情心中甚慰,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柔聲道:“娘不會疑到你身上的,我知道怎麽同她說。”
桑婉這才放心,朝他微微一笑。
時鳳舉在她軟軟的腰間掐了一把,假意生氣哼道:“你竟不相信我,是不是該罰,嗯?”
桑婉對上他的目光一時竟有些心虛,垂着眸含糊道:“我,我——”
“你什麽,”時鳳舉沒好氣又是用力一捏,在她耳畔恨聲道:“等回去了再好好收拾你!”
桑婉心中一蕩,嬌嬌哼哼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往他懷裏縮。時鳳舉叫她蹭得心猿意馬,忍不住又抱着親熱起來,鬧了半宿才睡。
次日過了中午,依依惜别,二人上車打道回府。
昨晚沒睡好,上了馬車沒多大一會兒,桑婉就有點兒昏昏沉沉、眼神亂晃了,時鳳舉便将她抱着靠在自己懷中,“你好好靠着我睡一覺,有我呢!”
桑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嗯?你,你不困嗎?”
時鳳舉“撲哧”一下笑出聲,吻了吻她的額頭笑道:“我不困,我抱着你。”
桑婉低低嗯了一聲,眼睛一阖往他懷中靠着,不時便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時鳳舉頭一回這麽清楚的看她的睡顔,但見肌膚水溶光滑,白皙可人,漂亮而精緻的五官散發着恬靜溫柔的味道,櫻唇微抿,睫毛低垂,好不惹人心疼,令人忍不住想要往心裏疼愛去。
他越看越是喜歡,嘴角忍不住的翹了翹,津津有味的飽覽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