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之間暴起動手。
從槐詩腳下蔓延的陰影迅速化爲歸墟,封鎖内外。
緊接着甩去狗頭人的僞裝之後,槐詩拔劍,踏着桌子一步突刺,美德之劍貫入蛇面祭祀的喉嚨中,将它釘在了椅子上。
可它竟然還沒死,渾身上下不斷有破碎的聲音響起。
寶石戒指、骨質項鏈還有鎖骨之下的一枚蒼白鱗片迅速的亮起,緊接着又在歸墟的壓制之下黯淡熄滅。
在腐夢的統治者本質的碾壓之下,絕大多數遺物都在瞬間崩潰。
反擊胎死腹中。
蛇面艱難的掙紮,可血卻被美德之劍的光焰點燃,整個籠罩在焚燒中,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槐詩的另一隻手揮灑而出,怨憎之刃暴漲,瞬間跨越了數米的距離,從牛首武士莫德的喉嚨前面掃過。
莫德隻感覺喉嚨一涼,發不出聲音,可看到蛇面遭到襲擊,便不假思索的向着槐詩奮力一拳!
瞬間,血色從喉嚨中飙射而出,可緊接着,還沒流出多少來,竟然便已經愈合完畢!
悲觀灰暗的念頭随着怨憎的劈斬從腦中閃現,令他的動作遲滞了一瞬,但饒是如此,那恐怖的力量也在歸墟的封鎖之中掀起了陣陣雷鳴。
瞬間和怨憎的刀鋒硬撼一擊,鋒銳的刀鋒撕裂了他的手掌,卡死在他了他的手臂中。而槐詩的手臂卻浮現出骨節摩擦的聲音。
竟然在反震之下脫臼了!
這樣的感覺如此久違,可槐詩的動作卻不停,踩着桌子飛身而起,憤怒之斧浮現,燃燒的斧刃斬落,瞬間斬斷牛角,嵌入他的顱骨中。
和弦揮灑而過。
瞬息間,莫德的身上便浮現出數道交錯的深邃斬痕。
但那骨骼實在是過于堅硬,堅硬到槐詩的源質武裝竟然也無法将它在瞬間斬斷。
不顧貫穿軀殼的悲憫之槍,莫德伸手拔劍,以傷換傷,瞬間,刻滿惡毒咒文的長劍就沒入了槐詩的軀殼。
“殺了他,莫德!”
椅子上,蛇面不由自主的獰笑出聲。
莫德的生命力,哪怕是跳進火山之中也能夠迅速重生,想要憑借刀劍殺死他,簡直癡心妄想!
可再然後,它終于察覺到不對。
爲什麽那一把窮盡鐵炎城半數詛咒所鍛造的利刃,刺入了槐詩胸膛之後,卻沒有從背後穿出?
反而如同沒入泥潭那樣,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不論莫德如何死死的緊握,試圖拽回。
自這短暫的呆滞中,狹窄的室内驟然回蕩起了遙遠的潮聲,潮聲澎湃。
鲸歌隐隐。
而槐詩,擡起拳頭,對準了莫德的面孔,一拳揮出!
牛頭人嘶啞的怒吼,同樣擡起拳頭,向着槐詩砸去——緊接着,便有坍塌的聲音不絕于耳,骨骼碎裂如泥。
可碎掉的卻不是槐詩的手臂。
而是牛頭人的大半截身體!
就好像被一座從天而降的莊園正面碾壓而過那樣,在阿房的加持之下,無窮之力也在瞬間分崩離析。
連帶着半個腦袋一起,被一拳打成了稀爛!
然後,不等它恢複,槐詩的身體就靈巧的撐着他的肩膀,落在了他的身後,猛然向着膝彎踐踏。
伴随着令人頭皮發麻的清脆聲音,牛頭人的反關節膝蓋連帶着淩駕鋼鐵之上的骨骼随之碎裂。
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在破碎的面孔上,血肉迅速的生長,莫德擡起被怨憎貫穿的手臂,想要攻擊身後的槐詩,可釘進手臂的怨憎綻放血色光芒,瘋狂的汲取着他的鮮血和生命。
緊接着,一條繩索就出現在槐詩的手中,環繞在它的脖子上,迅速的環繞成結,在槐詩的拉扯之下,收緊!
莫德的愈合在瞬間戛然而止。
牛頭人怒吼。
龐大的力量不斷迸發,想要掙脫,可卻無法逃脫悲傷之索的糾纏。
那旺盛如怪物一般的生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哪怕足以摧垮城池的力量在束縛和鎮壓之下,也沒有任何的效果。
窒息突如其來。
在那一張殘缺的面孔上,遍布血絲的獨眼絕望的瞪大,
它想要呼救,可是卻發不出聲音,隻有孱弱的嗬嗬聲從喉嚨裏湧現。他擡起手,抓向身後的面孔,艱難的拉扯,但卻無濟于事。
拉扯着繩索的手掌穩定如鐵鉗。
漸漸的收攏。
隻有沙啞低沉的歌聲自耳邊響起,回蕩在絕望的黑暗裏。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槐詩平靜的仰望着頂穹,溫柔歌唱:“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爸爸的手臂永遠保護你——”
椅子上,美德光焰的焚燒裏,蛇面呆滞的瞪大眼睛。
絕望的看着莫德的動作漸漸遲滞,一點一點的被死亡所吞沒。
可更令他恐懼的,是莫德身後,那一張自始至終都未曾有過任何變化的面孔,并不猙獰,也并不冷酷。
那樣溫柔又平靜的樣子,就像擁抱嬰兒一樣。
輕聲歌唱。
直到在怨憎貪婪的掠食中,他懷中的‘嬰兒’再不動彈,槐詩才緩緩的松開手指。
任由幹癟成石塊一樣的殘軀倒地,潰散成了塵埃。
死寂之中,那個來自現境的男人舒展着許久沒有活動略顯僵硬的身體,将散亂的頭發捋起,終于回頭,向着椅子上的蛇面看過來。
微笑。
“别看我這樣狗心狗面,在現境的時候,我還是個偶像派的來着。”
烈焰焚燒裏,幾乎快要化爲枯骨的蛇面絕望的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隻有哀鳴的模糊哽咽随着烈焰升起。
“不要慌,我理解你的迷惑,和恐懼,但不必害怕,很快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槐詩伸手,按在他的面孔上,似是無意那樣,忽然問:
“——對了,你聽說過巴哈姆特麽?”
那一瞬間,蛇面張口,恐懼嘶吼,在槐詩的指縫下,那一雙蒼白的眼瞳瞪大了,窺見他身後冉冉升起的黑暗。
還有黑暗裏的猙獰輪廓。
正向着他,嘲弄咧嘴,吞噬深淵之口開啓,吹落絕望之風。
黑暗如海,汪洋肆虐。
短短的一分鍾時間不到,籠罩殿堂的歸墟消失不見。沒有觸發任何的警報,也未曾引發任何人的注意。
當黑暗消散之後,遍地殘骸之中,,呆滞的蛇面祭祀緩緩擡頭,眼瞳漸漸的恢複了靈動,看向槐詩的時候,便煥發出了狂熱的光芒。
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地上,大禮參拜。
“聖哉,巴哈姆特!您是唯一的真神!唯有您才是永恒的主宰!”
“很好,接下來我們聊聊其他的吧。”
槐詩撫摸着他的腦袋:“城中除了茲姆之外,是否還存在着其他冠戴者?”
“還有六位冠戴者,除了茲姆大人之外,石熔魔龍中還有三位沉睡進化的巨阙長老,棘龍部落中有一頭上位的霜祝者,在霜骸聚落裏,也有兩頭冰封木乃伊……”
蛇面祭祀将城内的一切重點人物娓娓道來,毫不隐瞞。
“茲姆大人身上有僞神波旬的賜福,能夠召喚它麾下的欲靈爲自己作戰,除此之外,他隐藏着絕大部分的力量,身上還具備着等同于現境神迹刻印的某種加持……以及,一具用大群獻祭犧牲所打造出的孽物裝甲,同樣也是冠戴者的級别,但力量之強,絕不可等同視之!”
槐詩恍然:“哦?心機陰沉啊,難道貪财好色的樣子也是僞裝?”
“不,這個是真的。”
蛇面祭祀疑惑的回答:“這個有必要僞裝麽?”
在地獄裏,貪财好色不過是正常表現而已,哪怕XP稍微古怪一點,但也沒什麽需要僞裝的必要,要說僞裝,反而是如同現境所提倡的那般克制欲望和堅守底線才是真正值得去僞裝的東西……
陷入誤區的槐詩爲止愕然。
不是,你們這小日子過得也太嚣張了點吧?
想到自己身爲現境守護者,每天過着氪個648都要咬牙的日子,而你們這幫狗東西卻能夠每天狂吃海喝亂草……他的拳頭就已經硬了。
“好了,不必多說,帶我去寶庫。”
槐詩将格裏高利準備的假面蓋在臉上,瞬間,就僞裝成牛首武士莫德的模樣,從胸膛前歸墟的開口裏将那一把大劍拔出來,重新别再腰上。
在歸墟裏泡了一圈回來之後,洗掉了那些原本不上道的詛咒之後,整個劍刃一片漆黑,隐隐能看到無數猩紅的眼瞳開阖,看上去越發的邪門。
隻不過,和原本狗頭人的扮相比起來,如今莫德的樣子看上去雖然威武,但卻好像少了點什麽。
雖然如此,但暫時拿來糊弄一下别人也湊合了。
一路上,槐詩昂首跟在蛇面祭祀的背後,直入核心,如同往日莫德那樣,面無表情,甚至沒有在路過的小母牛屁股上摸了一把,卻令往日裏悄悄和他勾搭在一起的母牛有些失落起來。
而槐詩看到别的牛頭人之後,腳步速度越發的加快。
雖然嘴上說的沒良心,但實際上他還是有點擔心雷蒙德。
行動越快越好,再晚了的話,老兄弟要是痛失貞操可怎麽辦!.
與此同時,層層垂簾之後,春光乍現。
“不要嘛,大人。”
牛頭人捏着嗓子嬌笑,拖延時間:“别那麽猴急呀。”
誇張的巨床之上,光溜溜的肉山蒙着自己的四隻眼睛,正大笑着同自己的美人捉迷藏。
“快來,美人,聽話,讓我康康!”
茲姆興奮的扯下了眼罩,已經迫不及待。
在肉山翻湧的波浪中,巨大的陰影籠罩了牛頭人可憐弱小又無助的面孔,雷蒙德眼角閃爍着淚花,在源質通訊中瘋狂呼喊:“槐詩救救救救……救救救!!!!”
“卧槽你拖延時間啊!這才十分鍾不到!”
槐詩無奈:“你就不會唱歌,跳個舞嘛,給他整個有情調的!”
“我他媽的有情調至于還單身這麽多年麽!”雷蒙德悲憤。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那不如你躺平了撅起屁股來請他溫柔一點算了。”
“你以爲這都是誰害的啊!”
雷蒙德習慣性的一陣氣冷抖,淚眼朦胧,抱着萬一的希望,向着肉山抛了個媚眼:“來點情趣嘛,大人,不要這麽粗魯,要不……人家給你跳個舞吧~”
“跳舞?”
茲姆大喜,四隻手掌瘋狂拍打,滿是期待:“好好好,跳一個,美人跳一個給我看看!”
然後,雷蒙德才想起來,自己他媽前半輩子一個臭雇傭兵後半輩子一個臭卡車司機,殺人放火樣樣精通,可跳舞他會個屁啊!
可一言既出,他又不甘反悔,萬一說自己不會跳的話,這醜逼勃然大怒就要霸王硬上弓怎麽辦。
隻能絞盡腦汁開始苦思冥想,自己前半生裏究竟有沒有什麽跳舞的回憶,到最後,腦海中卻忽然有一個渾身誇張肌肉的誇張身影浮現……
于是,有一顆名爲節操的淚水緩緩從牛頭人的眼角緩緩滑落。
一分鍾後,在小隊的公共頻道裏,便有《young man》的哽咽歌聲響起來……
稍後朵朵靓照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