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似毫無意義的來回走動之中,槐詩一步步地修補着遭受創傷的巨大循環,先是将徹底壞死的部分自地下的根系之中切斷,棄之不顧,然後将糾纏成一團亂麻的根莖理順,彼此銜接爲一體。
以自身作爲中轉,在這千頭萬緒的網絡中遊走。
雖然好像是蛋疼的遊泳池問題,一個水龍頭出水,一個下水道放水……可在這整個過程之中,原本遭受挫敗的系統卻漸漸地得到了重整,生機流動。
到最後,無數目光森冷的烏鴉竟然也收回了視線,将兩人當做不存在了。
似乎是認可了他們的存在。
所以說這個小白臉究竟有多會刷好感度啊!
連烏鴉都這麽快搞定……
原照撇了撇嘴,“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這一套嘛,你直說不就好了?”
槐詩愕然回頭,用一種‘诶你竟然讀過書‘的錯愕視線看了過來,氣得原照臉都漲紅了:“我好歹還是成績全優直接保送稷下少年班的!你以爲我跟你一樣隻能靠拉琴上大學啊!”
“原來還是個學霸,失敬失敬。”
槐詩不鹹不淡地拱了拱手,那種淡淡地憐憫視線好像在問‘都上大學了爲什麽心理年齡比我一個高中生還低‘的樣子,讓原照氣不打一處來,
槐詩在繼續向前,随着他不斷地抽取各種不同植物的生機,體内的源質竟然也開始緩緩地變化,在各種植物獨有的生機感染之下失去了原本的單純,變得駁雜了起來。
可這一份過于繁多的駁雜,此刻卻在山鬼聖痕的調配之下,顯得生機勃勃。
好像一顆終于發芽的種子那樣!
生長!
槐詩心中落下一塊大石,自己的猜測果然沒有錯——這一階段自己不需要像陰魂那麽精純的負面源質,反而要求多求雜,越雜越好,種類越多越好。
山鬼就好像一座植物園,要的就是百花齊放,四時長青……可惜,這裏植物的數量雖然不少,種類卻不足。
要是時間充裕就好了,他完全可以按照小貓給的地圖,去孤懸在邪馬台之外的一座以‘神代‘著稱的植物園裏,想必裏面的植物的種類會更多。
既然種類不足,那就先專注質量好了——此刻憑借着山鬼的聖痕,開始重建了體系循環之後,槐詩才感覺到尼伯龍根之戒的好處。
當槐詩變成了這個龐大生機網絡的一部分之後,大量的生命力也在他的軀殼之中随時轉入和流出,讓他可以進行截流,隻要不影響體系的循環,整個上野公園内所有的植物都在不斷地爲他注入生機。
權限狗就是好啊。
随着海量生機的注入,戒指内的陰魂的就開始迅速的蛻變,完成速度喜人,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根本不需要槐詩出力,隻要他找一個植物園蹲着,就可以等着尼伯龍根之戒讀條制造陰魂的聖痕了。
雖然對于第二階段的自己,陰魂的數量被限制爲三,但卻好在不需要去另外尋找什麽珍貴的額材料和浪費時間,隻要槐詩專注自己聖痕的提升,其他的好處就源源不斷地向着自己湧過來。
好半天過去了之後,原照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喂,還要多長時間啊?”
“大概兩天左右吧。”
槐詩回答。
不過兩天的前提是槐詩打算在這裏進階,可這裏進階明顯太不劃算了,湊不夠數量,山鬼聖痕就算是先天羸弱,就算進階了也難堪大用,不如先忍一忍。
但如果想要制造出自己的獨立團裏第一條陰魂的話,應該隻要半個小時就夠了吧?
槐詩心中估摸着時間。
可忽然間,原照卻猛然回頭,手中的三戟叉擡起,迸發凄嘯,一道氣刃飛出,直接刺進身後低矮的灌木叢中去,一時間噼啪作響的聲音不斷傳來,草葉飛迸。
緊接着,槐詩才聽見遠處細碎的腳步聲,皺起眉頭。
原照竟然比自己察覺的都還快?
這個弟弟有點東西诶。
當松動的樹叢停止震動的時候,裏面卻傳來一聲細碎的嗚咽,一隻黃色的柴犬從裏面小心翼翼地露出頭,向着原照的方向看過來。
“是條狗麽?”
他松了口氣,彎下腰,嬉笑着朝着那隻小狗招了招手:“哎呀,小東西真可愛,過來給我看看?”
“你是沙雕嗎?”
槐詩搖頭歎息,直接提起了他的後領,轉身就跑!
就在他們的身後,那一隻邁着小碎步過來的柴犬竟然在瞬間加快了速度。
快得像是一道黃色的閃電,跳起飛躍到空中,緊接着,原照就看到了在空中,那一隻瘦巴巴的柴犬驟然膨脹了起來。
好像吹脹的氣球那樣。
炸了!
無數血肉飛散,在空中便化作了漆黑腐爛的色彩,潑灑向四面八方,血雨所過之處,遍地焦黑,猛毒在迅速地擴散着,就連地上的土壤都在嗤嗤作響。
被惡臭的風吹過,原照隻覺得本能的一陣煩悶,頭暈眼花,緊接着,就被槐詩甩在了地上,槐詩掏出美德之劍直接割手,甩了兩滴血到原照的嘴裏去。
沒時間配解毒藥了,以毒攻毒算了。
“你幹什麽啊!”原照一不小心,吞了槐詩一滴血,臉都綠了,可旋即就感覺到随着那一陣鐵鏽的味道擴散,自己昏黑的眼前竟然漸漸亮了起來。
一時間,他的臉色變化,也沒有忘恩負義到怪槐詩解毒的辦法太見鬼,隻能心裏悄悄祈禱這個小白臉沒有什麽傳染病……
旋即,他就反應過來,大驚失色:“狗炸了!”
“我看到了。”
槐詩面無表情地摘下霰彈槍,填入子彈,在無數驚起鴉群的尖叫中,環顧着四周,最後,猛然調轉槍口,對準身後扣動扳機。
轟!
巨響迸發。
一個半透明的人影竟然被從虛空之中打了出來,一聲慘叫,血液飛迸,可緊接着就不見蹤影了。
好像隐身了那樣。
“什麽鬼!”
事到如今,原照哪裏還能不明白是敵襲,拔出槍來就對準周圍一陣亂捅。可來的人明顯精通潛伏技巧,此刻憑着原照的一陣亂捅,根本什麽都捅不到。
如今當對方收起了輕視,真正潛入黑暗中時,就連槐詩也難以憑借着烏鴉們的視線找出他的蹤迹了。
“先走!”
槐詩伸手在腰包裏,抓了一把鐵塊直接在手中熔煉起來,煉金之火一閃而過,短短的兩秒過後,脫手而出。
随着刺目的閃光一閃而過,一顆劫灰煙霧彈驟然自他們周圍爆發,灰色的霧氣吞沒了一切。
槐詩扯住了原照的領子,向前狂奔而出。
緊接着,他就聽見了天空之上傳來的凄厲呼嘯聲。
自遠方的高樓之上,一個蹲坐的人影聽從着耳機裏的指示,從身旁的箭囊裏挑選着箭矢,最後拔出了一支鐵灰色尾翎的修長箭矢,搭在了堪稱龐大的鐵弓之上,斜斜地對準了天空。
弓弦拉動,迸發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随着手指的松脫,凄嘯聲沖上了天空。
一點鐵光沒入了雲層之中,可随着鐵光的消散,很快,一點、兩點、十點、百點宛如暴雨一般的鐵光自灰黑色的雲層之中亮起,向着大地上墜落而下。
将煙霧籠罩之處盡數覆蓋在内。
暴雨之箭瞬間從天而降。
“松開我!”
原照掙紮,從槐詩的手中掙脫,自空中翻身,手從懷中抽出了一截細長的鐵鏈,直接扣在三戟叉的前端,緊接着,長槍向着空中穿刺而出。
瞬息間,槍杆動蕩起來,緊扣在長槍之上的鐵鏈宛如長鞭一樣抽打着空氣,迸發低沉的嘯聲。在細長鐵鏈的撥蕩和抽打之下,那些如隕星一般墜落下來的箭矢竟然盡數被阻攔在了槍刃之外,飛向了其他的地方。
這一手絕活兒看得槐詩眼睛都直了。
羅老隻教了他怎麽簡單的上手長兵器,可這種招數明顯就屬于流派的秘傳和前人所琢磨出的技巧了,根本不是倉促之間就可以上手的。
如果不是地方不合适的話,槐詩都要逮住原照先耗點羊毛下來了。
“羨慕吧?”
原照斜眼看着槐詩驚愕的樣子,得意的眉毛都挑了起來:“我們原家的秘傳,你學得會嘛!”
行吧,先讓這小鬼得意一會兒。
可随着兩人的狂奔,緊接着,他們便看到一個頂着大盾的升華者從天而降,手中将一根沉重的樁子猛然敲進了地裏。
自轟鳴的聲音中,鐵樁落地之處,驟然飛出了兩道光線,牽在了槐詩和原照的身上。
緊接着,他們身體就驟然一震,感覺了沉重了許多,被虛無的光線拉扯着,越是向外,就越是舉步維艱。
這明顯也是一件心悅框架之下的道具,雖然不知道原理究竟是什麽,可一旦被鐵樁所射出的光線照住,連跑都跑不掉。
“啧。”
感覺到前方的遠處驟然升騰而起的諸多源質波動,槐詩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身後。
身後的密林之中,隐隐綽綽的光芒之下,有十幾個人形的輪廓緩緩浮現。
“幸虧聯系了另一隊人,否則就真被你們跑掉了……”
爲首的升華者帶着鬼面,手持着槍械,目光森冷,掃視着槐詩和他身旁的原照,忽然開口說道:“喂,小鬼,我們隻找槐詩的麻煩,你現在走開,我們不殺你。”
“我就知道你惹出來的麻煩!”原照頓時怒目瞪了過來:“你究竟得罪過多少人啊?爲什麽有這麽多人來搞你?”
槐詩仔細想了半天,無奈聳肩:“還真挺不少的……一開始還會算,後面都數不清了。”
“這次真是被你連累慘了。”
原照煩躁地嘟哝了幾句,擡起手,将槍刃上的鏈子摘下來,塞進了懷裏去,擡起眼睛看向前面:“喂,你知道我們是社保局的人還敢來襲擊我們?”
“多新鮮啊,難道亮出身份就可以決定名次了?那新秀賽還比什麽?”
在另一頭,漸漸走過來的持刀升華者冷笑:“給你最後五秒鍾之間,快滾,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你說滾就滾,難道你原大少我不要面子的嗎?”
原照嗤笑,回頭擡起槍刃指着那個人的臉:“今天教你們一個乖,你們要是一個個上來單打獨鬥幫我挂回去,我什麽都不說,認栽,算我學藝不精,将來咱們邊境再見。
但如果你們想一起上的話,我先提醒你們一下,我表哥是金陵社保局的局長,我表姐姓諸叫做諸清羽,現在是東夏第二的白帝子,我曾祖父是内閣總領西南邊境的軍務大臣,我母親姓李,燕京李氏的那個李!“
凝視着那些升華者們錯愕的神情,原照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向着他們勾了勾手指。
“今天這個事兒,少爺我他媽管定了。夠膽子你們這幫孫子就一起上!我要往後跑一步,我不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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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