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家祖祠很宏偉,這是整個納蘭家建築群裏面唯一一處不是東歐式風格的建築,普普通通的裝瓦結構平房,簡單古樸厚重,不花哨浮華,就像北京城裏稍微大點的四合院,門樓上有塊黃花梨木做的匾,年代久遠,也不知道是納蘭家哪位祖宗做的,上書納蘭祖祠。整個祖祠的院子很大很開闊,四四方方,院中央是一不大不小的湖,湖中一巨大的假山群,水是活水,和整個納蘭家的水脈相通。院子左右各有兩處偏房,裏面擺着一些納蘭家祖傳的遺物,自然不是珍貴的,更多的是紀念意義。
正對小湖和假山群的才是真正意義的納蘭家祖祠,一前一後兩棟建築,前面是納蘭家議事大廳,後面則是供奉納蘭家列祖列宗靈位和族譜的地方,顯然整個納蘭家的風水眼就是祖祠這裏。
整個祖祠看似很平靜,其實卻暗流湧動,祖祠的門口隻站着幾位納蘭家的護院高手把手,除過納蘭家的人和黑夜,其餘人是沒有資格在這個時候進入祖祠的,納蘭南山帶着衆人走進院子之後,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整個院子,嘴角泛着絲絲的冷笑,眼神也更加的陰冷,納蘭南山故意對着身邊的衆人說道“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場鴻門宴?”
在納蘭家旁系裏面最有威望,也是此次堅定站在納蘭南山旁邊的年過花甲的老人冷哼道“量他納蘭長生也沒有這個膽子,看看納蘭家到現在被他折騰成什麽樣了?”
花甲老人叫納蘭長白,是納蘭旁系裏面和納蘭長生同輩裏年齡最大,資格最老的大佬,同出一脈,往上數三輩那是同一個太爺爺,隻不過繼承家主大位的不是他們這一系,至于納蘭家那些還活着的老人們這次都沒有出面,不過他們沒出面并不代表他們沒有表态,沒有他們在背後的支持,大多數旁系的男人們也沒有這個膽子和納蘭長生分庭抗禮,不得不承認納蘭南山的本事,說服了這些老人。
“長白哥說的對,除非他想和整個納蘭家爲敵,現在站在他這邊也就納蘭長勝和納蘭長青,我們這邊加上長河哥是四票,三比四,我不覺得他還有翻盤的機會”在納蘭南山小院裏那位納蘭家直系,也便是納蘭長生的堂弟納蘭長天不屑的說道,爲了這次罷黜納蘭長生的計劃,他們籌劃了良久,除過這四票,如今在整個黑龍江身居高位的納蘭家大佬都堅定的站在他們這一邊。
包括兩名黑夜,納蘭南山一行六個男人終于走進了納蘭家祖祠議事大廳,整個大廳皆是紫檀椅,可謂奢侈。納蘭孤獨似笑非笑的上前恭敬的喊道“各位叔叔伯伯好,難得這次人這麽齊”
作爲納蘭家家主納蘭長生的兒子以及未來将要接任的家主,納蘭孤獨自然有資格出現在這祖祠裏,納蘭孤獨那不加掩飾的譏諷讓衆人微微不悅,曾幾何時納蘭孤獨是整個納蘭家的驕傲,帶領着納蘭家走向輝煌,如今是成也納蘭孤獨,敗也納蘭孤獨。
“孤獨,看起來心情不錯?”納蘭長天笑着回道。
“能看見各位叔叔伯伯,孤獨這心情能不好?”納蘭孤獨笑呵呵的說道,随即對着日常負責祖祠的仆人喊道“給各位叔叔伯伯上茶”
納蘭長生坐在正中央家主位置上不苟言笑,早已安排好一切的納蘭長勝卻笑的玩味,至于最後一位支持納蘭長生的直系,四十出頭沉穩老辣的納蘭長青對着衆人點頭示意,不熟絡也不陌生,低頭繼續發短信。
衆人落座,仆人上茶,納蘭長生看着衆人一直不說話,衆人也由着他去,自顧自的聊天,反正一會他就要離開這個位置權勢顯赫的位置,納蘭家祖祖輩輩多少人不知道爲了争這個位置争的頭破血流。
十分鍾後,年齡最大的納蘭長白坐不住的喊道“長生,該祭祖了吧”
“祭祖”納蘭長生平靜道,他雖然看似平庸,可從小耳濡目染父親的手腕以及在這個位置上也做了幾年,多少也有點上位者的氣勢,至少明知道自己處境不好,要用如此破祖訓的辦法掌權,可依舊顯的不慌不忙。
掌管祖祠的老仆人一聽祭祖,連忙用渾厚的聲音吼道“祭祖”
一幫人連忙站起來,跟随者老仆人緩緩走進供奉列祖列宗和族譜的後堂,整個後堂隻有基站白熾燈和周圍的蠟燭,顯的有些幽暗,正中央是巨大的靈位,上面納蘭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密密麻麻。
老仆人按照祭祖的程序一道一道的來,這樣的程序衆人早已習慣,照做而已,最後一項程序則是磕頭上香,納蘭長生長跪不起,小聲說道“不肖子孫納蘭長生破祖訓,望列祖列宗原諒”
祭完祖,也就意味着真正的較量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衆人剛回到議事大廳,屁股還沒有坐穩,納蘭南山率先發難,徑直對着納蘭孤獨問道“孤獨,我們說好的時間已經到了,現在,你應該給我們納蘭家其餘人交出一份滿意答案”
納蘭孤獨尚未開口,納蘭長勝搶先回道“納蘭南山,什麽時候這納蘭家輪到你做主了,我看你這也野心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納蘭南山喝茶,擡頭呵呵笑道“那你要問納蘭家的列祖列宗,誰定的規矩,納蘭家黑夜傳承要确保納蘭家的安危,這是黑夜和傳承的責任,我責無旁貸,難道我要看着某些人将納蘭家帶入深淵,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我有何臉面見納蘭家的列祖列宗”
“南山說的對,祖訓規定,傳承有責任和義務保護納蘭家的安全,這是祖宗定的規矩,誰也改不了”旁系裏威望最高,資曆最老的納蘭長白緩緩開口道,他沒看納蘭長勝,而是盯着納蘭長生。
“長白伯伯說的沒錯,祖訓是這麽規定的,不過誰說納蘭家到了危難關頭,我看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搬弄是非吧,你們仔細想想,幾年前納蘭家是什麽樣子,隻不過偏居一隅,被李家死死限制,現在看看,整個黑龍江,納蘭家是何等顯赫,人要知足”納蘭孤獨反駁道,絲毫不留情面。
“孤獨,是誰讓納蘭家黑夜損失殆盡,更是犧牲了青山,不說這個我還不來氣,你能不能告訴我,長白山一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就你是安然無恙回來的,南山卻身負重傷,其餘人全軍覆沒,如果沒有你們的一意孤行,會造成如此大的犧牲,現在沒了黑夜的庇護,我們占着這黑龍江也隻不過是鸠占鵲巢,遲早會被李家吞掉,到時候,納蘭家那什麽保證安危,我希望家主和孤獨能給我們一個交代,别讓納蘭家寒心”直系的納蘭長天厲聲呵斥道,聲音堅定恐怖。
納蘭孤獨眼神有點躲避,這是他的恥辱和傷疤,被一個女人羞辱是何等的無能,納蘭孤獨冷笑道“難道所有人都死在長白山裏,你才滿意嗎?長天叔”
“你……”納蘭長天惱怒道
兩邊人馬,你來我往,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這時候,納蘭南山揮了揮手,示意納蘭長天安靜,起身笑道“孤獨,我想今天我們的主題不是議論這些,而是這是你答應我們給出答案的最後一天,如果不能讓衆人滿意,你知道結果會是什麽?”
納蘭孤獨話裏有話的說道“我知道,你也知道”
“大家放心,納蘭家經曆了數百年到今天,期間遇到的挫折和危難不少,可都度過了,我知道大家都是爲了納蘭家好,但别被某些利用了,都說納蘭家到了危難時刻,我并不這麽認爲。黑龍江被我們牢牢掌控着,就算是李家想動手,他也得掂量掂量我們納蘭家的實力。其次,我還想告訴大家的是,我們的堅定盟友諸葛家的人已經到了,現在就住在我們納蘭家,諸葛家的實力我就不多說了,這是當年讓李家老爺子吃虧的家族,蜀南竹海一戰,李家損失了多少精英,你們也都有耳聞,李家和諸葛家是宿敵,不會看着李家在東北一家獨大,到時候在對付他們,我們納蘭家足以牽制李家,讓他首尾不能相顧,等到李家在南方吃了虧,到時候就是我們納蘭家的機會”納蘭孤獨大聲說道,底氣十足,想要穩住衆人。
就在這時,納蘭南山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
另一邊,當納蘭家家族會議開始的時候,納蘭孤獨的小樓客廳裏,諸葛洛書臉色沉重的坐在諸葛洛水的面前,諸葛洛水洗了些水果,正想和小叔叔好好聊聊關于諸葛家的事情,訴訴身在異鄉的煩惱和憂愁,可惜諸葛洛書并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因爲他們沒有機會拖延,不想卷入接下來的紛争中。
“洛水,其實我來哈爾濱,隻是想傳達老祖宗們的一個決定”諸葛洛書很是認真的開口,老祖宗們在諸葛家那就是頂天的存在,沒人敢違抗老祖宗們的決定。
諸葛洛書的認真和嚴肅讓諸葛洛水突然心中一顫,意識到了什麽,小聲問道“小叔叔,難道你來哈爾濱不是來幫孤獨的?”
諸葛洛水很聰明,她猜到了。
諸葛洛書不意外,回道“洛水,納蘭家這次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納蘭孤獨沒有機會了,内憂外患,很有可能出事,老祖宗們已經放棄了北方,這是他們的決定,我無能爲力,希望你明白,我的任務就是來帶你回蜀南竹海,不管用任何方法”
“小叔叔,老祖宗們真是這麽決定的?”諸葛洛水堅強的問道,緊握的雙手指甲幾乎陷進肉裏,她出乎常人的顯的很冷靜,并沒有震驚之後大吵大鬧。
諸葛洛書不忍看洛水的表情,無奈的點頭道“洛水,你知道,老祖宗們的決定是改變不了的”
“我知道”諸葛洛水紅了眼睛,倔強的抹掉,臉上的淡妝被弄花,楚楚可憐。
諸葛洛書想要說什麽來安慰洛水,突然發現這個時候自己詞窮了,最終問了一個有點廢話的問題“洛水,你真的愛上了納蘭孤獨?”
“恩”諸葛洛水繼續擦着眼淚點頭。
“他不适合你,你愛他,但你知道他愛你嗎?我想他更多的是利用你”諸葛洛書不忍道。
諸葛洛水說了句這輩子她永遠不會忘記的話“我愛他,這些還重要嗎?”
諸葛洛書不忍再打擊,有點恨當初沒有堅持反對這門婚事,才造成今天的苦果,看見洛水哭的如此傷心,諸葛洛水異常難受。
“小叔叔,他會怎麽樣?”諸葛洛水牽強的哭着笑着問道。
諸葛洛書遲疑片刻,并不想騙洛水,隻得承認道“輕則以後隻是納蘭家最普通的人,重則命也保不住,納蘭家有人和李家裏應外合,他不是對手”
“我明白了,我們什麽時候走?”諸葛洛水笑得燦爛的問道。
“馬上就得走”諸葛洛書毫不猶豫的說道。
諸葛洛水起身道“等我,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諸葛洛書微微點頭,有點疲憊的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搖頭,他在想,諸葛家有多少女人爲了家族的利益放棄了自己的幸福,老祖宗們一直灌輸給他的那些東西,是對的嗎?
幾分鍾後,諸葛洛書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霍然起身大喝道“遭了,陽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