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縱有百年光陰,不管凡夫俗子,達官貴人,鄉野匹夫,綠林好漢,誰真能大醉三萬六千場?若能達一半者,其中若幾人爲等閑之輩?大多數不過能醉一場是一場,仰天大笑出門去……
已經醉了一場的李炎黃,雖未仰天大笑出門去,可這份八風不動穩若泰山的氣勢,若誰在,不贊句,北方八王爺,真乃天字号大枭雄,人活到李炎黃這個份上,不說圖個什麽,就這份豪邁,就已經足以讓世人敬佩。
黃狗嗷嗷叫喊,駝背老人開門,不請自來的客人已經等候多時,當看見這位氣質出神入化的女客人時,老人霎時失神,微微數秒,畜牲不懂規矩,肆無忌憚張狂,老人怒罵道“畜牲再喊,拿你下酒”
兩隻老黃狗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氣,識趣的跑到木材堆的後面,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低聲哀鳴,這有趣一幕讓柳伊然對老人好感倍生,柳伊然大大方方道“老人家,聽聞這裏好酒好肉,便想蹭上一頓,深夜打擾,還望見諒”
老人笑迎客人,哈哈大笑“好酒好肉,早已伺候”
都是上了年紀的人精,老人怎能不知是敵是友,柳伊然輕笑進屋,青龍對着老人微微點頭,柳伊然看着正在喝酒吃肉一臉平淡的李炎黃輕聲叫了聲“龍叔”
當開門那一刻柳伊然出現的時候,李炎黃比老人的震撼還要來的直接,他想過這個客人是很多人,敵人,朋友,愣是沒猜到會是柳伊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柳伊然,李炎黃似乎想到了什麽,放下碗,不禁張狂的笑了起來。
柳伊然坐下,老人取碗倒酒,遞給一頭垂背白發的青龍一碗,青龍輕笑接過,狠狠的喝了口,如同李炎黃一樣,歎了口好酒,并非客氣話,而是真是好酒,老人年輕時是紅星二鍋頭廠子裏的學徒,偷得一手手藝,回到東北本想靠這點手藝賺點零花錢,誰知這世界在那個時候已經亂成了一團,不過這門手藝一直留着,進山之後,便拿着山裏的野果子和小麥高粱等等自己釀起了酒,鑽研出了些獨門秘方,也算小有成就,更何況這藏了十年的老酒,聞一聞都能醉人。這世間高人很多,隻看你能否有緣遇到,或者有眼發現。
“那小子沒死?”李炎黃率先開口問道。
柳伊然笑的很有趣的問道“龍叔猜到了?”
“你都出現在這裏,叔還能不知道些什麽?”李炎黃苦笑搖頭道,這裏距離北京那是十萬八千裏,更何況還是在這深山老林裏見到柳伊然。
柳伊然喝了口酒暖暖身子道“性命無憂,療養十天半月也算能出院”
“誤的了二月二?”李炎黃擔憂道,這是大事,比什麽都大的大事。
柳伊然皺眉道“尚不知道,不行就往後拖一拖,礙不了事”
“這山裏可不太平,你怎敢來?”李炎黃打趣道。
柳伊然饒了眼屋内,又看了眼老人,笑道“這世外桃源,有酒有肉,我怎能不來,三生若沒事,坐在你對面的就是他,他能來,我便能來”
“你們倆都變了,長大了,成熟了”李炎黃點頭道。
柳伊然問道“叔,這不好嗎?”
李炎黃搖頭,沒了剛剛和老人那番唏噓感慨,隻是沉聲說道“他越來越像老爺子了,不得了不得了”
不得了不得了,兩個不得了,柳伊然沒明白,站在一旁的青龍卻又明白了,驚出一身冷汗。
這将計就計的局中局設的,渾然天成,縱使他和朱雀也未看破,設局人成了棋子,高,高。
青龍的失态,李炎黃看在眼裏,冷笑道“老爺子手把手教了二十年的怪胎,豈能是你等相提并論的,真要如你們所想,這主仆關系不是要調換過來,明白了?”
“明白了”青龍哈哈大笑道。
老人雖不清楚何事何人,但這處處話中帶着刀光劍影,比真正動起手來更傷人,李炎黃有點像落魄枭雄。柳伊然不懂,隻是喝酒倒酒,青龍不解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要早知道了,你覺得我會不會阻攔?”李炎黃冷哼道。
青龍想了想,給出答案道“我想你會”
“可惜我沒有猜到”李炎黃歎了口氣,眼神充滿憂傷。
青龍感慨道“論陰謀詭計,這小子青出于藍”
李炎黃輕哼一聲“盡得老爺子真傳”
“現在一切都已經明了,你想說些什麽?”本事柳伊然和李炎黃的對談,現在卻成了青龍和李炎黃的交鋒,兩人你來我往,柳伊然成了旁觀者。
“我能說些什麽,死的死,叛的叛,傷的傷?”李炎黃哈哈大笑道。
青龍輕笑道“你還是生氣”
“我怎能不氣,他這招瞞天過海,瞞過的所有人,誰能猜到?”李炎黃又喝了一碗酒,聲音不禁加大。
“你說,我們有一天會不會成爲棄子?”青龍說到了一個他兩到不遠提起的話題,這話題直白,見血。
李炎黃微微擡頭,燈光下卻看不清他臉的輪廓,猶豫再三說道“棄子不大可能,更多是死子”
“爲了李家能夠崛起,死又何妨”青龍不屑道,顯然他和李炎黃還是有些差距,不過卻終歸也是殊途同歸。
“應該這麽說”李炎黃笑道。
“怎麽說?”青龍問道。
“從踏入李家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青龍沉默,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李炎黃緊接着也笑了起來,兩人很默契的端起碗,一飲而盡,不知是找到了什麽共同點,柳伊然看似不明白,卻似明白。
小木屋裏,枯黃的白熾燈下,是刀光劍影,是你來我往,是無奈悲涼,是大笑大悲,懂了?明白了?認命了?誰也不知道,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可是距離小木屋不過幾裏的深山裏面,卻是真正的生死遭遇,這一次,二龍和老二,帶着完整的血殺,終于直面納蘭家的黑夜和傳承。
這是一場無趣的戰鬥,論人數論實力,二龍和血殺都穩占上風,穩占上風不代表就一定會赢,更何況在絕對的環境下,不确定因素比較多,一身黑袍的納蘭南山死死的盯着二龍,這支實力不明的敵人俨然已經包圍了他們,李炎黃的心腹二爺和義女李影也在列,很明顯他們是來救李炎黃的,那邊是敵。
“你們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納蘭南山輕笑着回道,整隻六人黑夜小隊已經不動聲色的散開,嚴陣以待。
二龍平靜回道“沒人陪你們納蘭家黑夜過招,你們在這大山裏得多無聊”
納蘭南山的黑袍在寒夜中唰唰作響,在這空曠的山裏有點讓人不寒而栗,隻露出眼睛的他有點像《v字别動隊》中的v,二龍的話很自信,似乎沒把納蘭家黑夜放在眼裏,納蘭南山微怒,整個人陰暗的有些可怕,他本就是一個腹黑的男人,而且藏得很深很深,不然他在幾年前上海之行中便不會是那樣的下場,隻是可惜蘇妲己和李三生他們沒能殺了納蘭孤獨,如果那個時候納蘭孤獨死了,這納蘭家才會變的有趣,他低估了納蘭孤獨的實力。
“李家的人?”納蘭南山試探性的問道。
二龍淡淡的回道“李家血殺”
納蘭南山遲鈍了下,笑道“沒想到把李家血殺都給逼出來了,看來是你們幹掉了鬼六那支小隊?”
“你和他會是同樣的下場”對于納蘭家,二龍恨之入骨,特别是納蘭孤獨,納蘭家的黑夜,必須留在這長白山裏。
“口氣倒是不小”納蘭南山冷哼道。
二龍突然手中結降三世印,盯着納蘭南山說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納蘭南山不再啰嗦,直奔二龍而來,還未等衆人看清,一團黑色影子就已經殺到了二龍面前,二龍不動如山,口中喃喃自語,結印緩緩放在胸前,整個人刹那間居然出現了幻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納蘭南山大驚失色,想要退後,卻已來不及,隻感覺後背一陣發涼,整個人撞向不遠處的蒼天大樹上,二龍略顯意外,納蘭南山的實力怎會如此,心中雖然疑惑,但還是緊随而去。
至于血殺和黑夜,早已經大打出手……
兩支黑夜小分隊,一支遭遇了二龍和血殺,另一支正在山麓處死死監視着林場動靜的黑夜傳承小隊也遭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納蘭孤獨收到的消息正是他們發出去的,帶領着納蘭家黑夜小隊的這位傳承是納蘭孤獨的一位旁系伯伯,和納蘭南山不一樣,他死忠于納蘭家,隻接受納蘭家家主的命令,更是黑夜的精神領袖。
他的名字叫納蘭青山,已經年過半百,直奔花甲而去……
“你是?”上了年紀的納蘭青山很沉穩,并不像納蘭南山那麽的沖動,盡管知道這位扣着鼻屎邋裏邋遢驚世駭俗的大叔可能是敵人。
以如此造型出場的隻能是翻山越嶺遠道而來的三十怪蜀黍,三十怪蜀黍嘿嘿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加上你背後的黑夜也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放下你的隐忍和城府,你的眼神和你任何一個動作都會暴露你的想法,想殺我,兩大傳承外加整支黑夜或者才有點份量”
這話一出,不禁納蘭青山震驚,整支黑夜小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擁有數百年曆史的黑夜從來還沒遇到如此狂妄的對手,自信也好,自負也罷,但這個男人能站在黑夜面前說這句話,就不得不讓人浮一大白。
“看來是位高人”納蘭青山根本沒有懷疑三十怪蜀黍的話,直覺告訴他,眼前男人的危險。
“高人不高人,不知道,我隻是個過客,看一場戲而已,你們的主子什麽時候到?”三十怪蜀黍一副不在意,嬉皮笑臉道。
“李家的人?”納蘭青山輕聲詢問道。
三十怪蜀黍樂呵道“你們納蘭家人的腦子還算不笨,不過也就那位老家主真聰明,這位新家主除了亂.倫給納蘭家人帶綠帽子,還能幹點别的?”
納蘭青山的臉色瞬間鐵青,冷笑道“侮辱納蘭家,後果自負”
“呦,脾氣還挺倔的,沒實力就别裝逼,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三十怪蜀黍不屑道,這個時候空中響起了直升飛機的轟鳴聲,沒過多久就出現在視野範圍之内,三十怪蜀黍笑道“你們主子來了,我先撤了,一會見”
等到納蘭青山回過神的時候,三十怪蜀黍早已經消失不見。
赤裸裸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