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心斷絕,幾千裏……
以“誠樸雄偉,勵學敦行”爲校訓已經有一百零九年曆史的南京大學的老教授的水平自然毋庸置疑,至少坐在玉兒旁邊的李三生聽了有二十多分鍾也沒找出什麽大的瑕疵,如同“誠樸雄偉,勵學敦行”的意思一樣,老教授講課言簡意赅,不拘泥于書本,旁引佐證,深入淺出,邏輯性很強,善于引導學生進行思考,這也怪不得能讓大妖精玉兒聽的津津有味,隻是看起來老教授的脾氣不怎麽的好,沒少給李三生這個剛剛準備“逃課”的壞學生瞪眼,教室裏的學生在經過李三生進教室的一個小插曲之後便又繼續認真聽講,不過對于李三生卻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顯然以後上課遲到了就用這招,實戰性很強。
半個小時之後終于下課了,一節課下來李三生中規中矩的也沒騷擾認真聽講的玉兒,兩個人像是很普通的同學,隻是下課之後結伴出了教室的親密舉動才瞬間震驚了在坐的南大才子們,對李三生便是更加的佩服,隻能暗歎“高手,果然是高手”
“盯着我幹什麽?”兩個人并肩走在南大的校園裏面,經過一夜的大雪,南大的校園銀裝素裹,别有一番風情,李三生不說話,外表看起來寵辱不驚但内心早已經欣喜若狂的玉兒也沒打算開口,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李三生看,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李三生還是終于落敗了。
“好奇你怎麽會跑到南京來”玉兒轉過頭撇了撇嘴回道,嘴角那一抹笑容早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心情。
“專程來南京看你,你信不?”李三生笑道,随意的打量起了南大的建築,玄武校區是南大的老校區,在李三生看來,不管是南大也好還是浙大也好,隻有老校區才有濃濃的學術味道,新校區現代化的建築總少了些什麽,這僅是他一家之言。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有什麽陰謀迅速向本宮招來”玉兒踮起腳尖在李三生的後腦勺彈了下,一臉兇相問道,可憐的李三生不僅手裏抱着玉兒娘娘的家當當苦力,還要忍受玉兒娘娘的折磨。
兩個人随意的找了條椅子,李三生用書将椅子上的積雪清理幹淨之後坐了下來,心不在焉的問道“玉兒,你在南京待了這麽長時間,覺得南京一個什麽樣的城市?”
“六朝古都,曆史悠久,氣候宜人,不過好像經濟不怎麽樣,雖然是江蘇的省會,但還沒無錫有錢”玉兒想了想回道,這是她僅能想到的,和李三生待的時間長了,也早已經習慣了李三生天馬行空的思想,在秦嶺學院剛認識的時候,李三生就喜歡問一些在他們認爲很扯淡的問題,以至于一開始一大幫子人以爲李三生精神有問題。
李三生沒有點評玉兒的評論,笑了笑說道“一會陪我去南京大屠殺紀念館看看吧”
玉兒聽到南京大屠殺幾個字不禁心情也跟着低沉了下來,她到南京上學已經有一年半的時間了,以前更是來過好幾次,但從來沒有去過那裏,不想去,更不敢去。
在李三生和玉兒坐在長椅上說話的時候,十來米外的一棟樓底下,一個帶着眼鏡穿着羽絨外套的男人眼神玩味的看着他們,過了幾分鍾才自言自語的說道“還以爲你不出現,口氣倒不小啊,真以爲我們南大沒人了,那既然來到南京,那我怎麽也得盡點地主之誼吧”
“蘇副主席,劉院長找你”
聽到喊聲之後,男人這才轉頭離開,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方向的十米開外也有一個男人盯着李三生和玉兒,眼神陰狠,雙拳緊握,這個男人便是被李三生上次在南大餐廳當着衆人面羞辱的魏明禮。
李三生陪着玉兒回到宿舍放下書換了身衣服之後,兩個人便出了南大,向着江東門而去。
等到到了江東門之後,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雪花,玉兒帶着自己用毛線織的手套和帽子,下了車又變戲法似的從包裏面取出了一個同樣的灰色的毛線帽子戴在李三生的頭上,咂眼一看,戴在李三生頭上還有種韓版風格。
“你自己織的?”李三生問道。
“跟着曼怡學的,織的不好看,你不準笑話”玉兒扭扭捏捏的說道。
“挺好看的,不錯”人家女孩子費盡心思的織出來的東西,就算不好看也得表揚,更何況确實不錯,想到玉兒這樣的富家女跟着許曼怡學織東西,不禁覺得好笑,但在南京大屠殺紀念館前,李三生想笑也笑不出來。
擡頭,遠遠看見侵華日軍南京大屠遇難同胞殺紀念館幾個大字直入人心,李三生知道,這是鄧.小平當年親自題的字,兩個人步伐沉重緩緩走進了紀念館,雖然下着雪,但紀念館裏面的人依然不少,大家都緊皺着眉頭,希望能真正去認識那段曆史。
李三生手裏拿着一束和這裏的灰白建築形成強烈色彩反差的菊花,菊花是在南大外面的一個花店順便買的,兩個人并沒有在别處停留,直接來到了祭奠廣場上的碑璧前,從右側台階而上,李三生用手輕輕的觸摸着用花崗岩堆砌而成的紀念碑,遇難者30讓人震撼不已,玉兒緊緊的跟在李三生的後面,李三生将菊花放在碑璧前,後退幾步,緩緩的鞠了三個躬。
這三個躬是爲爺爺鞠的,李三生依舊記得,爺爺當年講完故事後說過的一句話“有生之年,你若能到南京,替爺爺在南京大屠殺紀念碑前鞠三個躬”。
李三生一直很奇怪,爺爺爲什麽不親自來,今天算是知道了,這逆天的怨氣,以及當年的一幕幕經曆,爺爺是不想來。
當一切都完成之後,李三生也算是如釋重負,淡淡的對着跟着她一起鞠躬的玉兒說道“我爺爺小時候給我說他年輕的時候便來過南京,那個時候正是南京被屠城的日子,爺爺說他從上海逃到南京,卻沒想到趕上了那個黑暗的日子,爺爺說,這輩子他都沒見過那麽多的屍體,比他見過打仗的屍體都要多,整個南京城到處都是屍體,男的,女的,老的,幼的……”
聽到從李三生嘴裏講出來的這段曆史,玉兒不禁震撼,不由自主的抱住了李三生的胳膊,小聲的問道“那李爺爺是怎麽逃出來的……”
“爺爺說他和他的師父趁夜殺了不少日本鬼子才逃出去的……”李三生繼續說道。
“不說這個了,走吧”李三生搖了搖頭說道,玉兒哦了聲。
等到上了車,氣氛不再那麽的壓抑之後,玉兒這才問道“三生,我們現在去哪?”說完便轉過了頭不敢看李三生,隻是眼角卻悄悄的在打量李三生的表情。
李三生何嘗不知道,這是玉兒第一次叫他三生,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玉兒一直叫他李三生,熟絡後便叫他三哥,而今天卻意外的叫他三生,李三生,三生,一字之差,卻親近萬分,李三生何嘗不知道玉兒心裏面打的那點小九九。
“你今天不用上課?”
李三生沒有表現出異常,這讓玉兒很是高興,自認爲李三生是默認了,不禁高興的說道“我請了一天的假”
“那就去秦淮河畔夫子廟”李三生說道。
等到到了古色古香的夫子廟之後,雖然下着大雪,但這裏依舊是繁華似錦,夫子廟是南京的美食中心,小吃素有“秦淮八絕”之稱,玉兒帶着李三生吃吃喝喝的走走停停,嘴基本上就沒停過,貢院,孔廟一一轉了個遍,一直轉到天黑,這才在秦淮河岸邊找了個落腳的地方休息,兩個人相對而坐,李三生看見一對吵架的夫妻之後才笑着說道“玉兒,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跟着李三生逛了一天的玉兒邊吃着五色小糕邊說道“好啊,不好笑就罰你晚上不準吃飯”
很顯然,玉兒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一男士到書店買書,問:《幸福的婚姻生活》在哪裏?店員說:該書屬于幻想類小說,在第一排。男士說:《夫妻相處之道》呢?店員說:該書屬于武打類小說,在第二排。男士說:《理财、購房要義》?店員說:那是妄想綜合症,屬精神病類,在第八排。男士說:《男人應該是一家之主》?你猜店員怎麽回答的?”李三生問道,隻是他還沒講完,玉兒早已經咯咯的笑個不停,哪裏有功夫回答,随口說道“店員說什麽?”
“這裏不賣童話書”
“哈哈……”等到李三生說完答案,玉兒更是捂着肚子笑了起來,看着玉兒笑的那麽燦爛,笑的那麽開心,笑的那麽好看,李三生不禁看的癡住了,隻是他的腦子裏卻在想着在浙大病床上躺着的雪兒,她以後再也沒機會笑的如此燦爛了。
這麽多天的抑郁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李三生猛的站了起來,握住欄杆,大喊道“當時我醉美人家,美人顔色嬌如花。今日美人棄我去,青樓珠箔天之涯。天涯娟娟姮娥月,三五二八盈又缺。翠眉蟬鬓生别離,一望不見心斷絕。心斷絕,幾千裏……”
心斷絕,幾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