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一雙腳,滕青山走過田地,踏過河水,想要去哪就去哪,完全随心所欲。沒人能看到他!
他也不說一句話,就這麽默默看着九州大地上的諸多事情發生。
……
轉眼已經是炎夏,揚州楚郡郡城内。
一身白袍的滕青山,依舊赤着腳行進着,楚郡郡城的街道上來往行人不斷,可是沒有一個人碰到滕青山,就算有人朝滕青山走去,也會無意識的自己拐個彎,而他們自己卻認爲自己的路是直的。
“嗯?”滕青山蓦地轉頭,朝旁邊一座深宅大院看去。
一邁步,滕青山就進入了這座深宅大院内。
在這座豪奢府邸的後院當中,一名穿着錦衣的肥胖老爺,正追逐着一名穿着布衣,身上還有着補丁臉『色』蒼白的『婦』人,嘴裏還怪笑着:“我說,李家媳『婦』,你就從了老爺我了吧。從了老爺我,你就不必再補衣服,洗衣服這等苦活了。”
“老爺,請你自重。”那布衣消瘦『婦』人,慌忙連躲避。
然而這後院的院門早被這老爺給鎖了。
她沒地方跑。
“嘿,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這肥胖中年人也饒有興趣地不斷追逐着。
一身白袍的滕青山站在旁邊的屋頂上,俯瞰着下方庭院當中,發生的這件事。
“呼,呼。”
這肥胖老爺也喘息了起來,『摸』了一下腦袋的汗,甩甩頭,反而大笑道,“李家媳『婦』,還真是能跑。老爺我就喜歡你這樣夠辣的!來,來,再跑,再跑!”這肥胖中年人說着,還猛地竄出,一把抓住了那貧窮人家『婦』人的衣服。
嘶啦!
衣服被撕了一塊,這『婦』人『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半邊身子。這頓時令肥胖中年人雙目一亮,更加興奮。這貧窮人家李家媳『婦』,雖然生活不好,臉『色』蒼白,可卻愈加顯得嬌弱,仔細看,的确很有幾分姿『色』。
雖然看起來,年齡也不小,怕有三十,可卻多了幾分少『婦』的風韻。令這肥胖中年人精蟲上腦,也是難怪。
“老爺,饒了我吧,讓我走吧。我不要補衣服的大錢了。”這李家媳『婦』眼睛都紅了,雙手捂住殘破衣服,拼命跑着。
“錢?老爺,老爺我有的是!”這肥胖中年人氣喘籲籲,“從了我,我給你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子,可是個大數字。
“我不要銀子,老子,放我走吧。”這李家媳『婦』滿臉淚水。
“呼,呼。”
肥胖中年人停在原地,不斷的喘息着,“你這浪蹄子,夠,夠能跑的!”一個富家大老爺,出則做轎子、馬車,在家也有人服侍。這奔跑起來哪能和做各種活計的貧窮人家『婦』人相比?這富家大老爺顯然跑不動了。
“來人。”肥胖中年人猛地喊道。
嗖!
那關閉的院門突然打開,立即沖進來兩個精悍的漢子。
“老爺。”這二人恭敬行禮。
“她。”肥胖中年人喘息着,還指着那衣服殘破的女子,“你們,你們……”邊說邊喘息,“你們給我将她給抓住,捆住,送進旁邊屋子裏去!”
“是,老爺。”這兩名仆人連應道。
這兩名精壯漢子,顯然懂得内勁,雖不是什麽高手,可也靈活迅速。二人一左一右,迅速地朝那李家媳『婦』包圍過去,那李家媳『婦』急地發瘋一般連奔跑,可是僅僅眨眼功夫,“蓬”的一聲,就被其中一個精壯漢子直接給一把撲倒。
“放了我,老爺,求你了。”這李家媳『婦』凄厲地喊道。
“放了你?”腆着個大肚子,肥胖中年人走過來,在李家媳『婦』臉上『摸』了一把,賊笑道,“等會兒老爺跟你來上一火後,會放你的。别急!”
說話間,李家媳『婦』已經雙手被捆縛起來。
那殘破的衣服下『露』出了洗的發白的肚兜。
“你們都退下吧。”肥胖中年人吩咐道。
“是。”
兩名精壯漢子彼此相視一眼,迅速乖乖退去。他們對他們老爺的脾氣,可是清楚的很。“吱呀”一聲,院門又再度關閉。這肥胖中年人一把抱住雙手被困住的李家媳『婦』,這『婦』人較爲瘦弱,也不重。
任憑這少『婦』掙紮,可那繩子紮的很緊。
抱着這少『婦』,肥胖中年人賊笑着就進了旁邊屋子。在屋頂上,從頭到尾,滕青山都默默看着,他的眉頭微微皺着。
“又是這種事。”滕青山心中暗歎。
自從離開大延山,行走天下開始,滕青山就見了人世間很多事情。偶爾一些氣憤的事,也令他忍不住想要出手。可一想到自己是要當一個旁觀者,如果自己不在,許多事依舊會發生。有這樣的想法……
也令滕青山大多時候都忍住沒『插』手。
隻是有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滕青山實在忍不住,才『插』手:“侮辱非禮一個『婦』人。既然家财萬貫,妻妾成群,爲何還要非禮一個『婦』人?”
“救命啊!”
“救命!”忽然屋内傳來凄厲的喊聲。
滕青山掃『蕩』的世界之力,輕易發現,此刻那肥胖中年人已經開始撕這李家媳『婦』的衣服了。
“出手?”
“我是一個旁觀者。若我今天不在,事情一樣會發生。”
“可是……”
滕青山眉頭皺着,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可是依舊感到棘手。
忽然——
“蓬!”的一聲,院門猛地打開。
隻見一名精瘦少年,乍一看也就十五六歲,正彪悍地持着一柄殺豬刀,一沖進來便嘶吼道:“周老賊,周老賊!”他身後則是迅速跟着三名護衛,可是這精瘦少年卻是紅着眼,猛地就竄進了屋子内。
“啊!你個小賊。”一聲痛叫之聲。
随即隻見肥胖中年人捂着鮮血直流的手臂,就連逃了出來。而沖進來的護衛們慌忙連道:“老爺,老爺你沒事吧。”“快,快去喊大夫。”
“你們做什麽吃的?”肥胖中年人喝道,“快,給我将那個小賊抓住,我要扒了他的皮!”
就在這時,那手持殺豬刀的精瘦少年,正拉着那『婦』人的手:“娘,我們快走。”這李家媳『婦』眼睛通紅,她沒想到她兒子一個乖乖少年,竟然能在關鍵時候沖進來。
“抓住他。”肥胖中年人連喝道。
頓時三名護衛上前。
“滾開,誰來,我砍死他。”精瘦少年雙眸發赤,仿佛一個瘋子一樣猛地朝外沖,刀尖直接朝前,而且迅速地『亂』刺。一時間這些實力并不算高的護衛們,根本不敢近身,隻得朝一旁避讓開。精瘦少年憑着悍勇之氣,硬是拖着他娘逃出後院。
“廢物,廢物。”肥胖中年人氣的直叫,而後又捂着手臂。
“老爺,他逃不掉的。還有人在外面堵住。”其中一名護衛連說道。
的确,外面的确還有更多的人。
滕青山站在屋頂上,俯瞰着前方,隻見那精瘦青年手持殺豬刀,正拼命拖着他娘。那李家媳『婦』這時候也快速跑着,不拖自己兒子的後腿。然而這周家府邸内護衛有不少,而且護衛當中也是有高手的。
“誰攔我,我殺了誰!”精瘦青年嘶吼着。
滕青山在旁邊屋頂上低頭俯瞰,他看的出來,這精瘦青年應該學過《虎形拳》,在如今九州大地上,《虎形拳》應該算是最流行的,許多窮苦人都能學到。畢竟青山會館雖然賣一百兩銀子一本,可是一些窮山村内,卻是會抄錄成更多份。
對此,青山會館并沒強行阻攔。
這也令《虎形拳》流傳極廣。
“小賊,還想逃?”一名彪悍護衛暴喝一聲,手中一柄大砍刀猛地劈來,精瘦青年剛閃躲開,這彪悍護衛一翻手,那砍刀就猛地拍擊在精瘦青年身上。
蓬!這精瘦青年連退三步,而後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亮兒,亮兒。”那『婦』人慌了。
“大老爺,大老爺,求求你,放了我家亮兒。”這李家媳『婦』連向,被簇擁着的肥胖中年人求道。
肥胖中年人臉『色』冰冷,眼眸中有着一絲兇光,怒道:“這個小兔崽子,敢對老爺我揮刀,不要命了。給我打,往死裏打。不扒了他一層皮,老爺我這心中惡氣難消。”
“是。”
那些護衛們齊聲應道。
『亂』棍之下,那精瘦少年再次被打得吐血倒在一邊,那『婦』人一臉淚水。
“周老賊,周老賊!!!”精瘦少年咬牙切齒,死死盯着那肥胖中年人,可是他已經傷重的爬不起來了。
“哼。”
“給我『亂』棍打死。”肥胖中年人惡狠狠道。
“周老爺,你這是要打死誰啊?”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頓時一片寂靜。
隻見數名穿着城衛軍軍服的男子,已然闖進府邸裏來了,其中領頭的一個國字臉男子,嗤笑道,“在我們歸元宗地界,這城内可是有規矩的,是禁止打死人的。我在大街上可就聽到周老爺要殺人了,沒法不管。”
這肥胖中年人有些尴尬、難堪。
“小子,還不走?”這城衛軍領頭人物,眼皮一掀,說道。
那『婦』人連去扶起自己兒子,向那城衛軍領頭人物連連感激,而後離去。
“周老爺,以後可别再這樣,否則,兄弟我可要拿你下大牢了。”這城衛軍領頭人物說道。
這肥胖中年人連陪笑着,去說好話。
“兄弟我還有事,不多留了。走!”一揮手,這幾名城衛軍軍士便大搖大擺離去。
看着城衛軍離去後,這肥胖中年人臉『色』難看,低罵道:“那個小兔崽子,難道有當城衛軍的朋友?”憤怒地周老爺,對旁邊的一名精悍護衛吩咐道,“你,今天晚上帶幾個人,直接将那李家小子給打死,扔進河裏去,要做的幹淨!”
“放心,老爺。”
……
滕青山在半空中默默看着,許久低歎一口氣,便消失不見了。
這隻是人世間其中的一面。
滕青山繼續開始他的曆程,在這大地上,每天都有好事、惡事、喜事、慘事發生。滕青山盡力地讓自己當一個旁觀者,觀察着一切。
離開了揚州,進入青州,而後又直接進入東海,去東海諸多島嶼一一遊曆……
随着時間推移,滕青山也終于做到,不『插』手任何事。
看嬰兒誕生。
看老者死去。
看喜事降臨。
看悲劇發生……
而一切的一切,在這九州天地中,隻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