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大延山上已經有了一絲炎夏的氣息。早晨,形意門東華苑練武場上。
女兒洪霖和兒子‘洪武’都在認真練習着五行拳,洪霖是專修‘崩拳’。而洪武則是五行拳都在練,而滕青山和李珺則是站在一旁觀看着。
“洪武,橫拳轉劈拳,你看我怎麽做的!”
滕青山皺眉喝斥一聲,洪武立即乖乖停下,隻見滕青山施展起橫拳時,整個人好似化爲無盡的大地,讓人無法撼動。待得突然轉爲劈拳時,就好似整個大地的力量瞬間收斂彙聚到一柄開山神斧上,而後猛然劈下!
“五行拳,五行拳,一拳接一拳,我不要求你能做到威力疊加,但是,要做到拳意相連!”滕青山看着洪武說道。
“是。”
洪武再一次認真練拳了。
滕青山看着兒子認真練拳,『露』出一絲笑容微微點頭。旁邊李珺見滕青山模樣,不由笑了起來:“青山,洪武現在連宗師境界都沒到。你也不必太苛刻了。”
“你不知道,洪武其實很聰明。或許天賦趕不上霖霖。可是,洪武很懂得反省,一次次反省,發現自己的錯,進行改正提高。現在他這個年紀,正是練拳最佳時候,豈能懈怠?”滕青山說道,心中卻是有一種滿足。
後繼有人的滿足!
在九州大地時間久了,滕青山也受到影響,這傳徒弟,自然是自家血脈能繼承最好。
“對了,青山。昨天送來的情報上說,天神宮大軍已經殺進涼州了,摩尼寺涼州邊界的軍隊根本擋不住。”李珺『露』出一絲笑容,“摩尼寺那群僧人,一直孤傲的很。對九州大地上任何一個宗派都不怎麽瞧得起。或許嘴上不說,可是行爲上卻是絕對的霸道。這次,他們可要丢大臉了。”
“也該丢丢臉了。”滕青山淡然一笑。
滕青山夫妻二人,對摩尼寺可沒好感。
青山會館的建立,放眼九州,也就摩尼寺麾下地盤被禁止。以如今形意門的威勢,放眼九州大地,誰家不給三分面子?可是就是摩尼寺不給面子!在你面前總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可是做起事來,卻依舊頑固固執的很。
“嗯?”滕青山驚訝擡頭。
“怎麽了?”李珺疑『惑』道。
“說來就來,摩尼寺的人來了。”滕青山淡笑道,忽然眉頭一皺,面『色』變得不太好看。
他清晰感應到,摩尼寺過來的三位虛境僧人,竟然直接朝東華苑飛來。
“哼,真不懂規矩!”滕青山心中暗道。
就好像進别人家,要敲門一個道理。
進入别的宗派,一般情況下是要讓宗派看門弟子通禀,得到允許後,才得以入内!
不過摩尼寺乃是九州大地上堂堂第一大宗派,如果是普通弟子拜訪形意門,在形意門門口等就罷了。可是這次,是虛境強者過來,怎麽可能煩請通禀?三名虛境強者在形意門門口,讓看門弟子進行通禀,實在有些丢臉。
可摩尼寺忘記了……
如今的形意門,也不是他們摩尼寺能小視的。
“滕門主!”一道聲音傳來。
随即三道流光落在了東華苑練武場旁,滕青山一眼看去,隻見眼前三名僧人都是穿着莊重的深紫『色』僧袍,爲首的一名僧人則是胖乎乎的少年,另外二人一個是白發老僧,而另外一個則是黑發老僧。此時三人臉上都有着一絲驚『色』。
“沒想到這滕青山,竟然達到洞虛之境了。”
“這個滕青山,不愧是九州大地開天辟地以來,有數的絕世天才。”
這三名僧人心中暗驚。
胖乎乎少年,微笑合十道:“凡空見過滕門主。”
“凡空大師,我們上次在洪天城外有過一面之緣。”滕青山淡然道,“不知三位,來我形意門,所爲何事?”
“糟糕。”
這胖乎乎少年‘凡空’心中疙瘩一下,此刻滕青山的表情,顯然是不高興。可這胖乎乎少年‘凡空’還是微笑道:“滕門主,這次我和兩位師侄,一道過來,求見滕門主,是爲了……”
“如果是有關你們摩尼寺和天神宮的事情,那就請别說了。”滕青山淡然說道。
三名僧人面『色』一變。
旁邊的黑發老僧聲音沙啞,開口道:“滕門主,這次我師伯他親自,和我們兩位過來,見滕門主。是有着十足的誠意。”
滕青山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女,揮手道:“霖霖,洪武,你們今天就練到這,先歇息去吧。”
洪武和洪霖,見他們爹和三位僧人交談,便立即應道:“是,爹。”
“小珺,你也先去歇息。”滕青山說道。
李珺和滕青山交流了一個眼神,他們二人,可對這固執、水火不侵地摩尼寺,一直有着怨氣。而且今天這摩尼寺的人過來,還是和過去一樣,沒讓形意門門下弟子通禀,就大搖大擺直接飛到滕青山家裏來。
如果這樣,滕青山還幫摩尼寺,那就叫犯賤!
“滕門主。”
見滕青山讓家人都退下,三位僧人感覺氣氛不對,那白發老僧連開口。
滕青山走了兩步,坐在一石凳上,擡頭看着眼前三人:“三位,你們應該知道……這東華苑是什麽地方?是我滕青山的居所!這不通禀一聲直接闖進來,叫什麽?”
三位僧人一窒。
都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去山門下讓看門弟子通禀。不過這些年他們都習慣了,見某個虛境強者直接飛過去就是,還通禀那麽麻煩?可就是這種‘潛意識’當中的認定,此刻卻是被滕青山當成了把柄,明顯是想借此趕走三人。
“師伯,這滕青山太高傲了吧。”黑發老僧傳音道。
“你懂什麽?滕青山這是小題大做,是想讓我們一氣之下離開。這樣,他自然輕易和我們撇清關系。不需要再廢話。”胖乎乎少年傳音喝斥道,而後卻是微笑看着滕青山,“滕門主,你乃是我九州大地曆史上都是有數的奇葩,對滕門主,我凡空早就心存敬意。”
“我凡空,也是活了好幾百年了。都轉世過一次。可是,到如今都沒踏入洞虛之境。慚愧啊。這也令我,愈加佩服滕門主你。”胖乎乎少年,将滕青山恭維一番後,又笑着道,“至于不告而入……呵呵,當我們飛來時,滕門主想必已經發現我們了。如果滕門主不想見我們,早就傳音趕我們了,既然滕門主沒趕我們走,顯然是答應見我們了。我們這可不能算是‘不告而入’。”
滕青山心中有些驚訝。
這個胖乎乎的,轉世過一次的少年。看來不是那種修煉修得腦子傻的人,挺精明的。
“我摩尼寺,對滕門主你,是一直很佩服。”這少年凡空,微笑道,“不過我摩尼寺自開山立派以來,在涼州、戎州兩地,都是隻傳佛法。不允許其他修煉之法傳播進來。兩三千年傳下來,門下弟子們都習慣了。所以才是遵守祖師之命,禁止涼州、戎州修煉滕門主所創的内家拳。不過——這次我們長老殿商量了,覺得,内家拳和我佛宗修煉之法,有互補之效,該在我涼州、戎州二地好好推廣一番。這次來,就是告訴滕門主你此事的。”
滕青山看了凡空少年一眼:“你涼州、戎州,也讓子民學習内家拳?”
“正是。”凡空微笑道,“内家拳修體,我佛宗之法練心,彼此互補,是極好的。而且我佛宗之地,也講心靈自由。将來那些内家拳修煉者,若是願意去形意門,我摩尼寺絕不阻攔。”
滕青山似笑非笑看着凡空。
這凡空很聰明。
如果是一般隻懂得修煉的高手,自然很高興自己的拳法得以傳播。所謂‘拿人手短’,得了别人好處,等會兒拒絕就不好拒絕了。
“不用了。”
滕青山淡然一笑。“我形意門講究一個緣分,有緣就學我的内家拳,無緣就罷了。至于涼州、戎州二弟的子民,是否學我内家拳,我也懶得管。三位……如果沒事,我就送三位離開了。我今天還有要事去做。”
少年‘凡空’,以及其他兩名老僧都一怔。
凡空更是心中失望的很。
一般修煉高手,對談判的技巧,都不懂。可很顯然,滕青山不是那種隻懂得修煉的人。
滕青山話說的簡單。
可意思很明白了——三位,你們還是乖乖走吧,還有點臉面。你們不走,我可要攆你們走了。
這少年‘凡空’不甘心,依舊擠出笑容,說道:“滕門主,我聽聞門主有一不死鳳凰,我早就很想見上一見,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不死鳳凰不喜和外人接觸。”滕青山‘呼’的站起,說道。
凡空僧人,和其他兩名老僧。
彼此相視,最後隻能合十告辭,無奈不甘地飛離開去。
……
萬丈高空當中,三名僧人臉『色』都難看。
“師伯,這滕青山實在是不給我摩尼寺一點面子。”黑發老僧氣急道。
凡空少年淡漠道:“不給面子?不給面子,就是直接動手将我們打出去了。難道,你對付得了滕青山?”
黑發老僧一窒。
“臉面不是人家給的,是自己掙的。”凡空少年淡漠道,“待得師叔出馬,擊敗那裴三。用實力告訴天下,我摩尼寺乃是天下第一宗派。到時候那滕青山就算再有傲氣,在我摩尼寺面前,也得矮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