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狩獵歸來,自然是男人們收獲多多,小到野雞野兔,大到野熊、豹子、獐子等兇猛野獸,還有些溫馴的野山羊和野鹿,軍士們一一擡回營地,聽着女眷們的驚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滿帶着激動和贊賞,男人們的那點虛榮心得到滿足,雄心壯志空前高漲,想着明天還會有更多獵物扛回來。
所有獵物歸攏在一起給皇帝過目,皇帝那一組人馬射殺的獵物最多最大隻,皇帝龍心大悅,帶着淑妃一邊巡看,一邊哈哈大笑,和身邊近臣指點着獵物,交流述說在山上打獵時遇到的種種險境。
趙瑜身穿銀色軟甲,将兩隻還帶着箭羽的火紅狐狸遞交給荥陽公主,荥陽公主大喜過望,抱了一隻去細細撫摸,又讓身後的蒙玉屏幫着接下另一隻,蒙玉屏走近前來,對着趙瑜甜甜一笑,從趙瑜手裏接過鮮豔奪目的紅狐狸,一張臉飛滿紅霞,似乎被狐狸毛給映紅了。
趙瑜問道:“玉屏兒今日可有收獲?”
蒙玉屏不好意思,抿着嘴一笑:“射到了一隻小灰兔!”
趙瑜笑:“不錯啊!都能射到兔子了!”
蒙玉屏反問:“瑜哥哥,明天你們去哪裏?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荥陽公主忙說:“他們去的地方有猛獸,你女孩兒可不能去!”
趙瑜點頭:“明天要進入更深些的山林,太醫院需要新鮮虎骨,想捕一隻猛虎。去的人都得精挑細選,你們女眷還是留在外邊吧,跟着侍衛們安全些!”
蒙玉屏聽話地答應一聲,仰臉看着趙瑜,滿眼欽慕:“聽說瑜哥哥今天射殺到一隻大熊,瑜哥哥真厲害!”
趙瑜微笑:“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十幾個人一起呢!”
三個人站在空地上說話,夕陽西下。餘輝将他們的身影渡上一層金邊,遠遠看去很是吸引人,路過的人們都會忍不住瞄過去一眼。
不遠處一棵大樹旁,許俊卿穿件藍色暗紋箭袖緊身獵裝,負手而立,身姿略顯單薄,卻也俊雅挺拔,他臉色平淡。目光清冷,注視着心情愉快的趙瑜,他笑得那麽爽朗,目光溫和地看着站在他身邊的蒙玉屏,佳人明眸皓齒,巧笑倩然,身姿婀娜嬌美,與韋公子有幾分相似,若不是正面得見,恍眼看去還以爲是端王妃來了。
端王妃。她此時在家安心養胎,絕不會想到千裏之外。有這樣一位佳人代替她取悅端王!
許俊卿心裏微微抽痛,輕歎口氣,轉身離開。
另一邊,敬王和莊王、仁王站在一起,三雙眼睛也直瞪瞪地看着趙瑜他們,敬王雙手抱胸,一隻手摸着下巴。皺眉道:
“我和四哥生來犯沖的吧?才發現荥陽公主身邊有這女孩兒,還沒來得及動手呢,他那邊就又勾搭上了!”
莊王哈哈笑:“五哥。這叫近水樓台先得月,荥陽公主府離端王府近着呢,離你那邊卻是遠了一倍!有什麽好事兒,自然是四哥先知道,這水靈漂亮的表妹,也還是先認四哥這位表哥喽!”
仁王笑道:“五哥,你聽人家叫‘瑜哥哥’,多好聽!想想她要是叫‘琛哥哥’,一不小心就成‘撐哥哥’了,那算什麽回事兒?”
三人都笑起來,敬王給了仁王一拳:“那叫你最好,‘璎哥哥’,蒼蠅是吧?”
正在互相取笑,皇上身邊内侍來請:禦帳開宴,皇上請王爺們一同用膳!
晚上會燃起篝火,燒烤各樣淹漬好的野味,君臣一同飲酒作樂,慶賀首戰告捷,此時要先吃點飯食養腸胃,免得喝多了酒傷身,太醫和内侍爲皇帝安排下酒前禦膳,皇帝卻又體恤他的兒子們,都叫去一起吃。
飯桌上,皇帝笑問趙瑜:“聽說你今天射到了紅狐狸,怎麽,都不讓朕瞧一眼就收起來?怕誰搶了你的?小喬喜歡,盡管替她多挑幾樣嘛!”
趙瑜答道:“回父皇話:荥陽公主說想要紅狐狸皮毛,孩兒就拿給她了!”
莊王有些奇怪,看向趙瑜:“四哥,你今天可隻射到兩隻紅狐狸,都給了她們,萬一明天沒有了,拿什麽給四嫂?”
敬王和仁王也看着他,趙瑜笑了笑:“你們四嫂不喜歡這些,不論世人眼裏多麽珍貴的皮毛,她看着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仁王問:“女人們誰不是夢寐以求想要一件華麗皮毛衣裳,四嫂卻是爲什麽不愛?”
趙瑜笑意更深:“她就是個小傻瓜,說穿着皮毛會想到被射殺的禽獸,心裏不舒服,身上也不舒服!”
敬王執筷的手頓了一下,目光閃爍不定,暗歎口氣,低頭吃飯。
皇帝哈哈大笑:“那小丫頭!一張嘴巴厲害得很,卻是個心地善良柔軟的!她不喜歡皮毛也罷了,回頭朕給她幾匹新來的西蜀彩錦!”
趙瑜笑着頓首:“兒子代媳婦謝過父皇!”
皇帝點點頭,看看其餘幾個已成親的兒子,補充道:“每個娶了媳婦兒的,都有!沒娶媳婦的瞧着吧!”
敬王、莊王和仁王歡喜謝恩,幾個年紀尚小的皇子乖乖低頭吃飯,一邊腹诽:娶媳婦又不是想娶就能娶的,父皇您老人家小器不給就不給了嘛,編什麽理由!
端坐在皇帝身邊的淑妃此時也在腹诽、悔斷腸子:難怪做了那麽多努力仍拿不下端王妃,原來她不喜歡皮毛!偏自己還自作聰明,大手筆給了她兩塊珍貴無比的紫貂皮毛,真是割了肉呢!那小妮子倒好,不哼不哈拿回去,又不愛用,難道扔庫房閑置着?心疼死人了喲!
晚上的篝火宴會,場面熱烈而歡樂,寬闊空地上燃起小山似的大火堆,熊熊燃燒着,隔開一定的距離,團團圍住大火堆又分别架起許多小火堆,呈衆星捧月之勢,衆人圍坐在火堆旁,割肉燒烤,噴香的烈酒送下大塊鮮美野味,吃得是熱鬧開懷,高興異常。
酒過三巡,趙瑜的席位添了幾個人,先是荥陽公主帶着驸馬和蒙玉屏過來,趙瑜請他們坐下,敬酒的人和相互灌酒的人來了又走,驸馬很快倒下,蒙玉屏見趙瑜喝了很多,怕他也倒下,自告奮勇幫他喝了幾碗,荥陽公主贊許地點頭笑着,趙瑜卻擺手不再讓她喝。
下邊各位王爺、文武官員都看見了:端王身邊有一位姿容豔麗的女子爲他擋酒。
不一會,許俊卿也過來,和趙瑜互敬了一杯,向荥陽公主行禮問安,之後便含笑看向蒙玉屏,此時的蒙玉屏卻不肯理會别人,她全部的注意力隻在趙瑜身上,不管趙瑜醉不醉,她都能夠找到理由接近他!
趙瑜指着許俊卿,對蒙玉屏說道:“怎麽,不認識了?這是許狀元啊,你弟弟多虧了他才能進文華書院!”
蒙玉屏聽了,趕緊細看許俊卿,這才站起身來,莊重地行了個禮,紅着臉道:“先生穿官服和着常服的模樣差别好大,小女子眼拙,一時竟是認不出來!還請先生原諒!”
趙瑜請許俊卿入座,笑着拍拍他肩膀:“風流才子,俊雅名士,名揚天下的狀元郎啊,換件衣裳居然就認不出來了!來來,玉屏兒該給先生敬酒,得好好說道說道!”
許俊卿也不客氣,順着趙瑜的手勢就坐在他右側,剛好擋在蒙玉屏和和趙瑜之間,阻住了蒙玉屏看着趙瑜的目光,她也不能再頻頻靠近來爲趙瑜添酒或替他接下别人敬的酒碗。
蒙玉屏心生怨怼,對這個忽然出現的許狀元煩得不行,而許狀元行爲卻十分古怪——他坐下來之後,不是面朝趙瑜,去和趙瑜說話飲酒,竟是轉過身來對着蒙玉屏,滿臉帶笑,彬彬有禮地問她話,看着她的目光也溫柔多情,似隐含着某種含意。
趙瑜回頭看了他們兩次,隻是微笑着,并沒有打擾他們,反而阻止了兩個向他敬酒之後,還想找許狀元喝酒的文官。
蒙玉屏暗覺不妙,小心冀冀地和許俊卿對答,到最後實在不想答理他了,索性不作聲,那邊的荥陽公主發現她不說話,問她是不是困了?明天還有狩獵,若是困了便回去歇着,她自己也喝夠了。
蒙玉屏連忙搖頭,這個時候趙瑜喝得半醉不醒的,她怎舍得走開?
便轉過臉去和荥陽公主說話,期望許俊卿被冷落之後自己離開。
卻不料許俊卿像屁股被粘着了,坐着一動不動,蒙玉屏和荥陽公主說話,他就和趙瑜飲酒談笑,時不時地轉臉去看蒙玉屏,臉上牽挂期許的表情,令人迷惑不解:端王身邊那女子到底什麽身份啊?許狀元敢于坐得這麽近,兩人笑容親切,言談親密,許狀元這可像是一副迷戀鍾情的神情啊,而那女子也不拒絕,旁邊的端王趙瑜更是事不關己一般!
怎麽回事?那女子不是端王看上的女人嗎?
趙瑜雖然有點酒量,終是不能敵絡繹不絕上來敬酒的人們,低聲對許俊卿說了一聲:“你還不走?我可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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