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呆在當場,震驚,快樂,歡喜,愉悅……一時間無法分辨,隻知道心裏漲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頂得他胸口快要爆裂了,還有千千萬萬個“小喬”堆積在喉嚨口,一不小心關閉不住就會狂喊個不停,他急切地想要見到小喬,抓住她,讓她把剛才做的、他還看不清楚、來不及體味的那件事重做一遍,否則,死也不甘心!
在走廊上遇到再次來請的青梅,急急問了一句:“你小姐呢?”
“已經在花廳候着,王爺請随我來!”
話音剛落,一陣風掠過,人已不見。
青梅隻是轉着頭前後各看一眼,便很淡定地走開,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冷月沉星就經常這樣神神鬼鬼的,她隻是有些不解:今天這些主子們都怎麽啦?怪怪的,少爺要她引路,活像他第一次來林宅,找不到吃飯的地兒似的,隻說王爺和小姐會一起走過來。結果小姐喘着氣先跑進花廳,居然把王爺落後頭了!是小姐讓她再來請一次,難不成兩個最後各走各的,王爺找不到花廳,小姐是餓得耐不住才要用跑的?
又來到那夜和小喬相對整晚的花廳,看到黃文正和小喬站起來迎接他,小喬還是躲在黃文正背後,低着頭不敢看他,這次是心虛的。
趙瑜費了好大勁才控制住自己沒走過去把她給揪出來,看着她露出半邊粉紅嬌豔的臉兒,耳朵上的紅潮還未退去,他心裏歡喜不盡,甘之如饴,甜蜜中卻又夾雜着一絲酸意,黃文正這小子總擋在中間做什麽?如果不是小喬親哥哥,定會尋個借口趕了他出去,那樣小喬就沒地方躲,隻有到自己身邊來!
青梅随後走進花廳。身後跟着小魚,小喬已經替趙瑜和黃文正各盛了一碗三鮮湯,小喬問:
“前院怎樣了?”
小魚回答:“都安排好了,從金福大酒樓調來席面,坐了五桌,管家和冷月、沉星招呼着,另有人從旁侍候!”
她暗自想:王府侍衛這是來保護小姐呢還是來蹭吃蹭喝的啊?一來十幾二十個,小姐以前沒他們可安全得多。有他們才不安全了!再加上王爺和王爺後面帶來的人,我的老天!這上的可全是大魚大肉、好酒好飯,幸虧我們家有金福大酒樓,不然光是買這麽多食材,得要多少銀子?等會再仔細算算,若是讓家裏廚子們給這些人煮吃的。不累死了才怪!
趙瑜也想到這點,笑對小喬說:“不必如此,王府離林宅隻有兩條街,教他們輪班,回王府用飯就行了。金福大酒樓席面價錢不低,聽說今晨也給侍衛們請的酒樓早點?侍衛們可是吃慣了嘴就不走的,你有多少銀子也不夠用!”
小喬抿嘴一笑:“我不用銀子!”
趙瑜不解地看着她,忽然恍然大悟:“我竟是忘了……被你弄得暈頭轉向!昨日宋娉婷剛告訴過我:金福大酒樓,是韋越雲名下産業!”
小喬飛快地看他一眼。紅着臉把頭垂着更低,趙瑜呵呵直笑,黃文正莫名其妙:妹妹突然變得害羞起來,王爺光顧看妹妹,笑得好傻,飯也亂吃,吃一口飯喝一口湯,還吃得很香甜,桌上這麽多樣菜。妹妹又特意加了幾樣。都不愛吃?
一頓飯三個人吃得各有體會,小喬被趙瑜盯得不自在。吃不下飯,隻喝了碗湯墊肚子,然後就是低着頭數飯粒,心裏後悔自制力太差,情不自禁,想親就親了他,這舉動太大膽了吧?他心裏怎麽想?趙瑜則魂不守舍,從頭到尾都食不知味,卻又吃得無比高興,總之是填飽肚子了。黃文正終于盼到爲父親洗清冤屈的時刻,既餓又開心,盡管放開肚皮吃,比任何一頓都吃得有滋味,喝兩碗湯,青梅給盛了四碗飯,樣樣菜都嘗過,結果撐得動不了。
還好小喬沒讓上酒,否則這兩人非醉了不可。
趙瑜抓住機會,留黃文正獨自一人坐在飯桌旁喝茶消食,自己找了個借口拉着小喬離開,在院子裏佯裝觀園景,左轉右轉,很快甩掉跟随的丫頭婆子,消失不見。
于是午後,林宅裏悄悄亂套了:丫頭婆子們不見了小姐,黃文正四處找不到妹妹,不敢大聲,咬着牙小聲責罵青梅和小魚,一大一小倆丫頭急得想哭:真的找不見,小姐去哪了啊?
王府侍衛也暗暗地亂了一下:内院各處瞅不見王爺身影!不過他們隻是亂了一小會,很快便淡定下來,若無其事、壞心腸地光看林宅的人無頭蒼蠅般亂撞亂轉,硬是找不着自家小姐的蹤影。
後花院南邊角落,地處僻靜,有一個原先主人留下的暖房,建在與前面荷池相連的一處小湖岸邊,小喬去過孫府養花的暖房,人家純粹隻是爲了養花,小喬買下這宅子,看到這個暖房卻是又養花又種菜,大合心意,當即交給幾名會伺弄園子的婆子,讓她們擴建整理,三間暖房變成六間,雨雪未消融的時候,率先在暖房裏種起豆苗瓜果,此時三月天氣,外間花草樹木欣欣向榮,暖房裏更是如同夏日森林般,到處綠蘿藤蔓糾纏攀爬,枝葉繁茂,蔬果累累,置身其間,恍然有如去到了野外。
小喬和趙瑜手牽着手,就在這間暖房裏徜徉,趙瑜看着滿眼蔥蔥郁郁,綠肥果壯,大爲驚奇,說道:“宮裏也有暖房,盡養些奇花異草,以後,我們在王府弄一個更大的,就像這個,種菜種果,既能吃,又好看——我覺得這些瓜果比那些花兒好看!”
他深情地注視着小喬:“厚院裏那些瓜果青菜,甚至小徑邊幾叢長得特别茁壯碧綠、不舍得拔除的青草,我都覺得極好看,竟不輸于百花!”
小喬微笑着與他對視,抵不過他逐漸變得熾熱起來的目光,嬌羞地低下頭,輕聲道:“因爲,那是經我們親手養護長大的,天天給它們澆水松土……”
話未說完,腰背上一緊,雙腳站立不穩,整個人完全陷進趙瑜懷裏,毫無防備之下,她禁不住驚呼一聲:
“哥哥!”
趙瑜呼吸一窒,故作鎮定,聲音卻明顯在輕微顫抖:“叫我趙瑜!你,剛才在房裏對我做了什麽?”
“沒、沒有做什麽!”
趙瑜輕笑,一手将那顆拼命鑽往他懷裏躲避的小腦袋撈起:“小喬乖,不能那樣趁人不備——來,我們再做一次!”
小喬被迫與他面對,一張粉臉紅至耳根:“這裏邊有人!你看不見,她們在藤苗間幹活兒!”
“沒有!都出去了,這裏邊隻有我和你!”
兩個人緊緊相擁,兩顆心好像變成一顆,同時在彼此胸腔裏猛烈跳動,咚咚心跳聲默契到聽在兩人耳裏,不是兩個,而是隻有一個音律!
趙瑜俯下頭,兩張滾燙的臉貼在一起,他喜歡這種感覺,小喬長大了,身段修長柔美,肌膚豐潤緊緻,吹彈得破的面龐溫香軟滑,他的臉覆在其上,輕輕摩挲,貪婪地吸取她的氣息,不願離開。
身體又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小喬的手不知何時攀上他的脖子,她在踮腳尖,親吻他的臉、眼睛、鼻子、嘴唇!
狂喜的感覺再次将他淹沒,但這回沒沖昏了頭,細品滿溢的幸福,四片嘴唇觸碰,輾轉貼合在一起,小喬又将離開之際,趙瑜手臂用力,更緊地抱住她,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上,然後他反過來親她,語無倫次地喃喃道:
“小喬!一直這樣!我們今天……不出去了……”
所謂食髓知味,趙瑜領略到此間甜美,再不肯放開小喬,兩人緊緊摟抱在一起,缱绻纏綿,深情忘我,怎麽親也親不夠,半天時間過去,沒有離開暖房的意思。
幾個婆子守在外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平日裏兄妹倆一起住着,在家裏發号施令的多是小姐,少爺在外任職,不管後宅事,可畢竟小姐是妹妹,未出閣的姑娘,跟王爺私自呆在裏邊這麽久,不妥啊!還是得告訴少爺去!
黃文正雖然年輕,到底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不像小喬那樣不太在乎規矩,一到京城就找借口把教導媽媽撇一邊去。他平常時候聽說的,臨離開江南外公叮囑的,無不是提醒他要保護好妹妹,在他的認知裏,保護好妹妹的閨譽,也是非常重要!
即使是未婚夫妻,在自己家裏,也不能當着下人的面這樣無狀,當着大家的面牽牽手,說說話就可以了,躲起來老半天不現身,像什麽話!
生氣歸生氣,卻不能顯露出來,那是王爺啊,現在還求着人家呢!
想了一想,做哥哥的不好出面,吩咐青梅小魚,不要帶婆子仆婦,兩個人走去暖房外請一聲兒,隻說天黑了,小姐該回房,這樣也算是提醒他們不要過火,就行了!
兩人好不容易才分開,趙瑜替小喬整理微亂的鬓角,不舍地說道:
“小喬,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開,今晚就随我回王府吧!我在王府裏修了厚院,建了木樓,你去看,裏裏外外,和潘家後院的那個一模一樣!我拆開那個包袱,裏邊有你的衣裳、小玩物,今天沒一起拿過來,是因爲它們隻屬于那裏,那裏才是我們的家!都好好放着呢……回去吧,小木樓在等你!”
小喬閉着眼伏進他懷裏,雙手環抱他的腰,耳朵貼在他胸口,聽他雄渾有力的心跳聲,趙瑜攬着她,低頭用臉頰撫弄她柔軟的黑發,兩個人感覺幸福無比,如果可以,根本不願意去理會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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