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趙琮和敬王趙琛兄弟倆一同出宮,因見趙琛眉頭微鎖一副不舒服的樣子,便問他:
“五弟怎麽啦?看你像有什麽心事?”
趙琛說:“我沒事大哥。”
趙琮微笑:“你小時候總跟着我,有事沒事我還看不出來?不想說,自己能處置便行!”
趙琛默了一默,終是說出實情:“大哥也知道,我不愛那蔡氏,喜歡一個女子,原想聘了做側妃,誰知被四哥看見……竟是一聲不吭,直接就當做自己的人看住,我連見那女子一面都不行了!”
趙琮怔住,前後看看,忍着笑說:“你們行啊!兄弟同争一個女子,這種事我還隻是聽說,沒想到自家弟弟也來這一手!不過四弟出手搶女人這倒令我放心了,原本還真怕他不近女色呢,你不記得他小時候特别愛幹淨,自己床榻衣物一般不讓人随意亂碰,就他身邊兩個侍從能動?我們家的男孩,十八歲之前屋裏不用貼身丫頭,院子裏可以有,他卻也沒有,隻留着奶娘和幾個擦抹灑掃的仆婦。誰都知道那周夫人是他惜才,留着陪自己下棋,實際他們是清白的,我特意讓太子妃去查了一下,他舊府裏幾個侍妾都還是處子……是怎樣不俗的絕色女子,能令他不管兄弟情誼,出手搶占?”
趙琛苦笑:“确實是個絕色無雙的,我也隻是驚鴻一瞥,驚爲天人,再也不能相忘!”
“隻是驚鴻一瞥?你沒與那女子說上話、未有約定?如此就不能說他搶占,人家女子怎知你心儀于她?說不定她喜歡老四,不喜歡你!”
趙琛辯道:“我們一同去信義侯府打球,是我先發現此女子,當時四哥還不認識韋越雲呢,我在四哥面前提及好幾次,又将我赢得的彩頭分與韋越雲、宋家丫頭和孫家小姐,四哥是看出我意思的。當時還笑我,哪知等他親眼見着韋越雲,就出手搶了先!”
趙琮終于還是忍不住,笑了幾聲:“不過一個生得美的女子,總還會有的……”
他忽然收起笑容:“慢着!你說什麽?信義侯府,韋越雲?”
趙琛點頭:“是的,韋小姐與信義侯孫文斌同是江南人,據說兩家還住得挺近。她與孫文斌之妹孫蘭貞、宋家丫頭是好友,這次來京,也多半是因信義侯府提攜而來。”
“原來是她!我倒是忘記昨夜威義侯說過的這件事,略提了一提,也與老四有關!”
趙琮闆起臉:“這女子或有顔色,卻不是個好的。攀附信義侯府,誘使威義侯提親在先,如今又迷惑了你和老四,挑拔兄弟生隙——這不是個惑亂天下的嗎?”
趙琛怔了一下,遲疑道:“韋越雲不是那樣的人……”
“事關四弟、五弟,中間還摻雜着威義侯,連守備營都亂套了!這女子了不得!你随我來,把你知道的韋越雲的事盡說一遍,一會讓人把老四也喊來。回府教太子妃去請了那韋越雲過太子府。我倒要看看,她是怎樣個傾城傾國!”
回到太子府,請來太子妃高氏,跟她說了事由,太子妃即往後堂去了。
兄弟倆坐下喝茶,忽報威義侯求見,太子說聲請進來吧,威義侯進到中堂見禮,面色有異。太子請他坐下:
“有話就直說!”
威義侯便也不忌諱敬王。對太子說道:“早上讓屬下細查了一下韋越雲的根底,她的祖父是前朝京官不假。卻竟然是——罪臣黃繼盛的嶽丈!是我疏忽了,隻道是緻仕朝官,不去留意,沒想到有這一層!”
他冒了一頭冷汗:還好還好,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韋越雲娶回家做正妻,被有心人揪出這茬,那牽扯可大了!
敬王不屑道:“那又怎麽啦?黃繼盛什麽罪?即便是殺頭,又不殊連九族,你查人祖宗三代就可以了,查那麽多做什麽?”
太子臉色凝重,轉頭看着趙琛道:“黃繼盛,前朝兵部左侍郎,當年我們兄弟四個逃出京城,他曾經領兵圍追,雖然後來親手殺死老二、老三的人都被一一指明正身,捕殺滅族,但黃繼盛是幫兇,他身爲兵部的人,忠于叛逆,與他有親屬關系的女子,豈是能沾的?等會老四來了,須得狠狠說一說他,他的人個個都是狗鼻子,怎會不懂?爲貪女色縱容庇護,全然忘記當年被打成殘疾、流落民間、生不如死的時候了麽?”
趙琛瞠目:“四哥他生、生不如死?他哪裏殘了?”
趙琮瞪他一眼:“又胡思亂想!他不是腦子被打壞失憶了嗎?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若不是我去江南辦事遇着他,強行将他帶回,讓方先生全力救治,他能好得了?說不定現如今還是個江湖浪蕩子!”
趙琛低下頭,威義侯說道:“端王有今日之尊榮,全賴太子殿下英明,當年當機立斷,不顧自身危險将他救回來!”
趙琮唇角微翹:“自家兄弟,不救他救誰?”
說話間,侍從來報說太子妃親自将韋小姐接進太子府後院,太子冷笑:“還要太子妃親自去接?看來老四把這女子看護得真的是嚴密啊!”
侍從答:“足足一隊侍衛,盡是王府精幹,跟随韋小姐一同來了!”
太子無語,臉色陰沉得像要擰得出水。
氣氛一時沉郁下來,不多會兒,端王到了,幾乎是随着通報聲,大踏步邁進中堂。
“見過太子哥哥!五弟也在?董侯,有禮!”
敬王和威義侯站起身還禮,敬王此時對端王唯有同情,好心提醒他:
“大哥看似生氣了,四哥好好說話……”
趙琮看着趙瑜,把聲音放平和:“坐吧,知道你辦事不喜拖沓,咱們就開門見山,先說第一件:守備營是怎麽回事?”
趙瑜看一眼威義侯:“守備營目前還是我管着,龔守福随我從北邊一同調回來,若論功績才幹,有比他更能勝任守備營主将官之位的,當前朝局安定,太平盛世,守備營不過擺個樣子,那位子就是放着個庸才也無所謂,反正裏邊早已填充了各種各樣憑關系進去的人,不過要個資曆,能頂什麽用?若遇緊急,百裏外的騎兵巡營才是真正管事的!我原想着此事不重要,未予理睬,誰知事關親己,這回不理不行了——威義侯,你那幾個蠢才還回給你,你不想要,也不能随意亂塞,再讓本王看見,直接扔到邊關去!”
“……”
威義侯敢怒不敢言,眼睜睜看向太子。
太子咳了一聲:“再怎麽說,他們也曾随我征戰過,是有功之臣,你不能如此!”
“是!如今守備營已整頓完畢,人員無缺,風氣端正,紀律嚴明,保證無徇私舞弊、收受賄賂、拉幫結派、私自賣官之事,那外緊内松、一盤散沙的景像是一去不複返了!請太子殿下驗查!”
端王說着,唇角泛起一絲諷刺的笑意:“那種先給好處,再蓄意逼婚的事,從此也不會有了!龔有福到底跟過我一場,就算蒙在鼓裏,他小子辦的事也是兩邊讨好,既不得罪舊日袍澤孫文斌,也沒太出格——大家都不知道吧?此次他關的,可是我趙瑜的小舅子!”
太子坐在堂上,手裏還端着茶盞,聞言擡頭瞪眼看他,敬王暗自爲他着急:還小舅子呢,等着挨罵吧!威義侯目不斜視,看不到上方端王的臉,沒覺出可怕,内心盡是幸災樂禍。
此時太子的貼身侍衛從側門進來,躬身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太子慢慢放下茶盞,微側臉問道:“他看真了?”
侍衛答:“他不敢說謊!”
太子擡頭看向端王,慢悠悠問了一句:“四弟認識黃繼盛麽?”
端王搖頭:“聽說過,不認得!”
“我都不認得,你又怎麽會認得?”
太子拂袖而起:“我的侍衛裏,卻有人認得他,因爲以前在兵部時常見到,言行舉止容貌無不熟悉!四弟剛才帶進來的侍衛隊裏發現一人,越看越覺得其面容長得像黃繼盛,問過旁人得知,此人正是守備營裏被關的、韋越雲的哥哥韋華陶,即黃繼盛嶽丈韋漢柏之孫!”
威義侯驚怔,端王安穩坐着,敬王半天反應不過來:“韋漢柏之孫長得像黃繼盛?那他是……”
“你說會是什麽?把韋華陶帶進來!再讓人細查罪臣黃繼盛一家情況!”
很快黃文正被兩名侍衛反扭手臂送進來,端王淡然說道:“不用抓着他,跑不了,放開!”
太子嘴角帶着譏笑,目光卻淩厲地看住端王:“這個,是不是你說的小舅子?若他與罪臣黃繼盛有關,你還會認嗎?”
端王點頭:“沒錯!韋越雲的兄弟,自然是我的小舅子,怎會不認!”
黃文正擡頭看着端王,目光灼灼,原來自己的身份被人查探出來了!而端王,他仍肯認他兄妹!果然沒看錯人,他才是值得妹妹托付終身的男人,可惜了……
“趙瑜……你太過份了!”太子臉色泛青:“把韋越雲帶上來!”
“慢着!”端王揚聲喝道:“聽清楚了:要用請的——韋越雲,是端王趙瑜的未婚妻子,誰敢無禮,本王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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