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男人商量成親事宜,難免有些想不周到的地方。
于是作爲墨不赦的小叔父,目前帝都裏唯一的親人與長輩,墨長川忍不住深深長歎一聲,“不赦,你打小的時候,你那娘親也不知是從哪裏把你抱來的?這般不聞不問,是不是因爲你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墨不赦嘴角一抽。
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如果真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隻怕你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多感歎吧?
墨長川憂傷感懷,“這些年讓我這個叔父又當爹又當娘,他們倒好,自己出去當隐士,樂得逍遙自在,簡直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墨不赦默默地瞥了他一眼。
既當爹又當娘?
也不知是誰,在他才十二歲的時候,就美其名曰男孩子需要鍛煉,把他一個人丢在帝都,自己跑出去遊山玩水去了。
一走就是三年,一千多個日子,他的足迹幾乎踏遍了九州大陸,卻仍然依依不舍,不願意回來帝都。
而在他十二歲之前,這位小叔也還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已,雖然脾氣很好,對他也很愛護,但是……指望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當爹又當娘,說出去誰會相信?
當然,這個問題墨不赦是不會與他争論的。
晚飯之後,墨不赦進宮去求見皇後時,并沒有料到,主上和月流殇居然都在。
他靜了一下,才想起來,主上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與皇後一起用晚膳,這個時候在未央宮,很正常。
“呦,我們的準新郎官來了?”月流殇斜倚着屏風,吊兒郎當地看着走進大殿的墨不赦,眉眼間掩不住風流倜傥,“這是來幹什麽呀?不會也是請求皇後娘娘賜婚的吧?”
已經成爲月夫人兩年多的新辰,貼近他的身旁,不着痕迹地掐了一下他的腰,示意他收斂一些嚣張。
月流殇撇嘴,垂眼看向自己如花似玉的嬌妻,猝不及防地俯首,在她唇上偷了個香,随即眯眼,“娘子,好甜。”
新辰臉色爆紅,瞬間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這是在未央宮,皇後的宮殿裏,皇上和小皇子也都在,這個人怎麽這麽肆無忌憚?
墨不赦淡淡看了月流殇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朝主上和皇後恭敬地行了禮。
青鸾坐在正殿首座寬大的椅子上喝茶,已經三歲多的小皇子,一個人獨自待在一旁的小書案前翻看奏折,蒼鳳修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地看着。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怪異,但是對于墨不赦和月流殇他們來說,已經習慣了。
從周歲之前就表現出了逆天的聰慧與早熟,小皇子蒼紫宸在他們眼裏,早已是個傳奇。
對于墨不赦的突然到來,青鸾顯然并無意外,淡淡一笑,“找我什麽事情?”
墨不赦垂眼,卻突然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是爲了尹家的女兒?”青鸾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也并沒有打算爲難于他,“流殇方才還在這裏跟我商量這件事呢,我雖然沒見過這個姑娘,但是流殇說人還不錯。”
墨不赦訝異地擡頭,看了月流殇一眼。
月流殇勾唇一笑,“很奇怪麽?本座已經悄悄見過她了。”
墨不赦聞言,卻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了然地颔首。
“流殇說,那個姑娘不适合繼續待在尹府。”青鸾擡眼,看向新辰新月,“新辰已經成過親了,對這些事宜比較清楚,這件事就交給新辰和新月負責吧,至于那位尹姑娘的住處,墨不赦,你跟流殇商量就可以了。”
月流殇摩挲着下巴,淡淡道:“墨不赦,我們倆誰大?”
墨不赦聞言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這些年,我一直對這個問題好奇,卻從來沒有開口問過你。”月流殇勾唇,不懷好意的眼神在墨不赦身上掃視了一圈,“本座知道你跟我同年,但是你是幾月生的,卻從來沒告訴過本座。”
墨不赦皺眉。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他與月流殇的确是同年出生,按理說,兩人也認識這麽多年了,對于彼此的生辰應該有一個透徹的了解了,可惜,墨不赦性格沉悶,不喜歡張揚,也從來不拿自己的生辰當回事。是以,這些年幾乎很少有人知道,墨不赦是幾月出生的。
加上他平素繁忙,一年之中也很少有空閑的時候,每年生辰,墨長川若是在帝都,就會命人準備一碗長壽面給墨不赦,若是不在的話也就算了,墨不赦根本不會記得還有生辰這回事。
此時流殇問起,他心知必有原因,卻無論如何搞不懂,月流殇的目的是什麽。
“墨不赦,本座在問你呢。”月流殇挑眉,眉眼間一道光芒劃過,昭示着他的心裏此時必定在盤算着什麽,“告訴我你的生辰是幾月,然後我才會考慮,是不是要答應借你一處宅子。”
青鸾饒有興味地保持着沉默,面上淺淺的笑容,也想知道月流殇在打什麽主意。
墨不赦濃眉微鎖,淡淡道:“八月十六。”
“八月十六?”月流殇靜了一瞬,随即嘴角慢慢揚起一抹璀璨的笑容,笑得眉眼彎彎,像個成了精的狐狸,“真是天助我也。”
天助我也?
青鸾若有所思地擡頭,看向突然有些神經質的月流殇,“妖孽,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沒什麽。”月流殇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淡定地把新辰往身前一拽,卻止不住嘴角笑得一抽一抽的弧度,“墨不赦,也不要說本座欺負你,叫一聲嫂子,本座在帝都黃金地段的幾處宅子随你挑。”
話音落下,殿上瞬間陷入一片寂靜無聲。
青鸾嘴角劇烈一抽,新辰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了一下。
便是蒼鳳修,也慢慢轉過頭來,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或許他們心裏同時閃過了一樣的想法——月妖孽,要不要這麽幼稚?
拐彎抹角,居然隻是爲了占這一點口頭上的便宜?
墨不赦嘴角也抽了抽,臉色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