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少年時,那得意忘形的笑容似乎還殘留在衆人腦海裏未曾褪去,此時畫面卻突然逆轉,紫衣盟的主事們臉色慘白僵硬,齊齊驚恐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雙腿發軟卻強自支撐着不軟倒在地,幾乎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你不是一向視人命如草芥嗎?”流殇手裏的劍尖泛着森冷的寒光,抵着歐陽織錦染了血迹而顯得狼狽卻妖豔的臉龐,他的表情亦如他手裏的劍一樣,冰冷,無情,嗜血,殘酷,眼底隐隐流露出瘋狂的光澤,“歐陽織錦,因爲視人命如草芥,所以你命人殺了簡氏全府而無絲毫愧悔。爲了得到一個不屬于你的男人,而不惜一切代價對他一家三口趕盡殺絕,爲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不惜狠下辣手,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天?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死法?你有沒有想過……當初你若一劍直接把我殺了,今日你依舊可以逍遙法外,過着你在江湖中猶如女皇一般衆星拱月存在的神仙日子?”
“歐陽織錦,你做了這麽多滅絕人性的事情,卻爲什麽……偏偏留下了我呢?”
“留下了我,就注定你一定會爲你做下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你知道嗎?!知道嗎?!”
伴随着一句句知道嗎,他的劍在她臉上爆開了血花,妖豔而殘酷的血花,回應他的則是歐陽織錦一聲蓋過一聲的,凄厲慘烈的哀嚎與慘叫——
“啊——”
“小畜生,我當初……當初就不該一念之仁……”嗓音嘶啞,喉嚨破碎,她斷斷續續帶着痛苦喘息的聲音,卻依舊聽得出一股濃烈的怨毒,“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絕不會放過你——”
“做鬼?”流殇森冷低喃,一字一句冒出森森寒氣,“你還有做鬼的機會嗎?不,不會,你隻配被打入最底層的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削掉你的胳膊,斬斷你的雙腿,讓你變得面目全非,讓你一向引以爲傲的花容月貌變成醜陋猙獰的鬼臉……然後,把你這雙眼睛挖下來,鼻子也割了,尤其是這雙總是吐出惡毒話的嘴巴,我要把這兩片嘴唇切下來,當做下酒菜陪你進去地府……你下了地獄,閻王也認不得你,六道輪回,你最該去的是畜生道,你這樣的人隻配去畜生道!隻配去——畜生道!”
最後一個字音狠辣地落下,犀利的劍尖毫不留情地削下了歐陽織錦臉上最突出的一處,一塊高挺的鼻骨飛起,帶着淋淋血迹飛出去老遠,歐陽織錦再度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啊——救命!救命!惡魔,惡魔來了!他是惡魔,快把他打死,快來救我!”
此時的歐陽織錦,雙臂被斬去,臉上血痕交織遍布,猙獰不堪,鼻子被削掉,整個人早已成了浴血的怪物,哪裏還有一點人樣?
廳裏衆人渾身衣衫已被汗水濕透,隻驚得毛骨悚然,腳下酸軟,幾乎就要癱軟在地上。然而,有的人似乎還有些心智,在這樣讓人魂飛魄散的時刻,腦子裏想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逃命。
有一個人的腳步以一種幾不可察的速度,如烏龜一般慢慢朝大廳正門的方向悄悄移去,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心弦卻一直緊繃着,喘氣的聲音都屏住了,視線一直不動聲色地鎖在流殇的背上。
一步一步,在流殇以劍尖在歐陽織錦的臉上不斷劃着圈圈叉叉的時候,離正門愈發近了。
隻剩下三步的時候,他已是大汗淋漓,心神卻微微松了下來,悄悄擡眼看了似乎完全沒有察覺的流殇最後一眼,轉身沖着門外撒腿就跑!然而,在他心裏還慶幸着已經逃過一劫的時候,一柄劍卻仿佛有生命一般,嗖的一聲,從背後追了上來,瞬間将他整個人定在堅硬的梨花木門闆上!
睜大着眼,眼底寫滿了驚恐,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的時候,他已然帶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想逃嗎?”流殇殘冷地揚起唇角,濺了血迹的臉上,妖豔得似是開在黃泉路上的曼陀羅花,妖異卻帶着劇毒,隻看得廳上剩下的衆人腳下像是生了根一樣,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兩腿卻簌簌地打着寒顫。
閉了閉眼,流殇克制住自己心裏洶湧奔騰的淩虐與毀滅欲,當着那些早已經恐懼得沒有什麽理智的衆人的面,動作很溫柔地将歐陽織錦的雙唇一點點切了下來。
“小畜生”、“賤人”、“孽種”,這些咒罵人的詞彙,流殇四年裏聽了不知道多少遍,從起初的恐懼蒼涼聽到最後已經麻木,所有的侮辱性與淩虐的的字眼,皆是出自這一雙惡毒的唇瓣。
慘叫已經變成嘶嚎,歐陽織錦所有的驕傲與尊嚴,目空一切視他人性命如蝼蟻的自大冷血,在這一刻盡皆化作烏有。曾經最喜歡把自己厭惡的人踩在腳底,如今風水輪流轉,報應來得如此之快,被踩在腳底的人已經變成了她自己。
周圍的人已經按耐不住心裏的恐懼,明白過來坐以待斃不如全力一搏,這麽多高手對付一個少年……難道一點勝算也沒有嗎?
抱着不信邪的态度,克制住雙腿打顫的軟麻,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之後,廳裏所有人執劍騰空而起,數十柄犀利的劍尖無情地襲向那個白衣已經染上了紅色的少年!
流殇冷冷地挑唇,身體翩然騰空,在空中靈活翻轉幾周,手裏的劍發出一道道凜冽森然的劍氣,一聲聲悶哼,一聲聲慘嚎,待他身子飄然落地之際,周遭的地上隻剩下遍地的屍體。
一把火,燒幹淨了紫衣盟數十年基業,包括那個作惡多端的歐陽織錦在内,再無一絲生物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