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學士忙不疊點頭,抱拳作揖,“是啊是啊,他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還請月公子大人有大量……”
兩人滿臉賠笑,隻希望這位祖宗能發發慈悲。
酒樓内外圍觀的衆人聞言,真真是被這一幕弄懵了。
月公子……到底是什麽來曆?
王大學士膝下三個女兒,近四十歲才有這麽一個幺子,那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舍不得他受半點委屈,全府上下把他當成小祖宗一樣供着,此時被人這樣對待,他心裏疼得快要滴血,面上卻不能表現出絲毫來。
爲什麽?
當然是因爲月流殇。
月流殇是誰啊?以前他們不認識,現在可是認識得不能再認識了,這就是一個狂妄無度的祖宗,真正的活祖宗啊,從幾年前攝政王府生辰宴上就認識了,當時可是對着皇上都敢挑釁諷刺的主,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
這些年攝政王登基成了皇帝,他時不時出入皇宮,雖然沒有一官半職在身,然而宮裏沒有一個人敢不把他放在眼裏。掌管着蒼宇皇朝整個天下的經濟命脈,與四王交好,與皇後娘娘也交好,有時在皇上面前說話都沒有一點規矩,我行我素百無顧忌……若此時他們敢與他硬碰硬,那才是真的找死。
“爹,你幹什麽?!快救我呀,我頭皮都快被扯掉了!”方晉書大吼了一聲,眼神一轉,看向父親帶來的家丁護衛,“你們都是死人嗎?!給本少爺活捉了此人,我一定要将他千刀萬剮——”
“晉書,閉嘴!閉嘴——”方禦史大驚失色,慌忙對着兒子大喝了一聲,“你不要再說話了!臨安,你也不許再說話!你們都給我閉嘴!”
“爹……”方晉書被吼得一怔。
王臨安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太妙,吓得快要哭了,“爹,救救我。”
“剛才不是挺有氣勢的嗎?怎麽,這會兒就成了喪家之犬了?”月流殇将兩人的頭發放在一隻手裏拽着,轉身冷冷看向方禦史和王大學士,“你們倆來得正好,本座方才的話還沒說話,你們不妨一起聽聽。”
方禦史擦了擦汗,結結巴巴道:“月、月公子請說。”
“本座給這兩人三條路走,第一,帝都有名的幾家勾欄院裏,他們可以随便選一家作爲賣身之地,進入接客一年,此時本座就不再追究。”
“什、什麽?”方禦史聽到第一句就傻眼,表情呆滞地看着月流殇。
王大學士更是一臉面無血色,“接、接客?他們是男子啊……”
月流殇面無表情地道:“第二,淨了身進宮當太監,本座也可以網開一面。”
此話一出,方禦史和王大學士面色劇變,身子不由齊齊踉跄了一下,顯然被這句話吓得不輕。
“我不要!我不要當太監!爹!救我!救我!我不想當太監啊……”
“爹,我也不要!我不要當太監——”
王大學士臉色泛着青色,額頭上的冷汗争先恐後毒地冒了出來,“月公子且先息怒,老夫……老夫膝下就這麽一根獨苗……”
方禦史身在官場也這麽多年了,素來是個人精,此時轉頭看向自己兒子,憤怒地罵道:“你個不争氣的東西!到底是怎麽得罪了月公子?!啊?月公子是你能冒犯的嗎?還不趕緊賠罪!”
月流殇對他們的呵斥與求饒皆是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地道:“第三,直接把命留在這裏,本座同樣可以當做今天的事兒沒有發生過。”
蹬,蹬,蹬。
方禦史腳步踉跄着退了幾步,臉色慘白,清楚地意識到今日之事隻怕不會善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麽事情惹了這位性子殘冷的祖宗,但是方禦史知道自己兒子平素被慣壞了,雖稱不上橫行霸道,但逛青樓是家常便飯,仗着身邊護衛人多勢衆,以及自己這位禦史的身份,對人出言不遜,調戲良家婦女,或是與人打架鬥毆,幾乎哪每天都會發生一些事情,然而隻要鬧得不是很過分,他平素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成想,有一天會栽倒在月流殇的手裏?
當務之急,是必須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才能想出應付之道。
與王大學士對視了一眼,方禦史轉頭看向呆立在一旁的肖雲軒,“肖公子,你是與晉書一起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速速告知老夫。”
肖雲軒原本以爲方禦史和王大人來了今後,月流殇必要遭殃,卻壓根沒想到這位公子居然是大有來頭,不由呆了半晌,此時聽方禦史着急上火的催問,才蓦然回神。
對上方禦史慌亂蒼白的表情,肖雲軒心裏沉了沉,遲疑地道:“晉書和臨安對月公子……出言不遜。”
出言不遜?
方禦史愣了愣,如果隻是出言不遜,應該不至于發這麽大脾氣吧?肖雲軒難以啓齒的表情讓他心裏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卻硬着頭皮道:“晉書到底如何出言不遜了?你倒是快說呀。”
肖雲軒看了看月流殇面上的森然與譏諷,委實有些說不出口,隻覺得自己若是把那些話再重複一遍,便更加是對這位公子的亵渎。
但是他不說,自有其他人替他說了,“方公子說,要這位公子陪他喝酒,是看在這位公子姿容還不錯的份上才看得起他,而王公子則說,他經常出入風月場所也沒有見過月公子這般風華絕代的人物,讓人看得都移不開眼了。”
方禦史聞言,瞬間眼前一黑,幾乎就要栽倒在地——這該死的畜生,把月流殇當成風月之地的小倌調戲了?
接着又有一人說了一句話,把方禦史和王大人兩位位高權重的官老爺直接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方公子還說,月公子是哪處勾欄之地出來的小倌,老鸨膽子不小,居然敢放他一個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