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
蒼鳳修聞言,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徑自站起身,朝外走去。
兩人出門的時候,月流殇抱着紫宸在庭院裏玩,青鸾擡頭看去,瞬間嘴角一抽,“妖孽,你在做什麽?”
“……”月流殇站在回廊上,聞聲轉過頭來,砰!
一個小小的身軀站立不穩,瞬間從欄杆上栽了下來,呈五體投地的姿勢。
“紫宸!”青鸾心下一緊,忙不疊跑到長廊上,卻見蒼鳳修身形更快一步,眨眼間已經把紫宸抱了起來,撣着他前襟的灰塵,微微皺眉,“怎麽這麽不小心?”
這句不小心,也不知道是在說流殇,還是說紫宸。
紫宸憋了憋小臉,硬是把痛呼咽了回去。
月流殇意識到自己闖了禍,臉色一讪,尴尬地笑笑:“青鸾,你突然出聲,吓了本座一跳。”
“合着還是我的錯了?”青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紫宸剛學會走路,身子還不穩呢,你就讓他自己站在欄杆上?不知道的隻怕還以爲你要謀害皇嗣呢。”
“謀害皇嗣?!”月流殇驚叫,一副大受冤枉的表情,“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本座有那麽惡毒嗎?”
青鸾瞪他一眼,當然知道他沒那麽惡毒,但是,“那你讓他站在上面幹嘛?”
“練腿力啊。”月流殇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小皇子從現在開始,可以練基本功了,要不然還等十歲之後才開始練武嗎?本座看小皇子殿下的天賦很好,腦子那麽聰明,這武功應該也可以學得很快吧。”
練腿力?
讓一個十一個月大的孩子,站在欄杆上連腿力?
青鸾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她要不要告訴他,紫宸之所以這麽聰明,是因爲擁有前世的記憶?甚至,他還是妖孽之前一直讨厭至極的少年小皇帝……算了,說出來隻怕把他吓死。
看着坐在蒼鳳修臂彎中的蒼紫宸布滿黑線的小臉,青鸾心頭突然覺得好笑,“紫宸,我們回宮好不好?”
蒼紫宸聞言眼神一亮,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他家父皇。
父皇和母後是不是和好了?
蒼鳳修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案,“該回去了。”
“主上這麽快就原諒她了?”月流殇覺得很意外,臉上看起來似乎隐隐還有些不滿,直看得青鸾嘴角抽搐,恨不得狠揍他一頓,“妖孽,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你家主上老死不相往來,你才覺得解氣?”
“嘿,要真是這樣才好了。”月流殇一副欠抽的狂妄,“對于你這樣自以爲是的女人,就該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什麽事可爲,什麽事不可爲。”
“……”青鸾冷哼一聲,朝他伸出了雙手,“原諒的代價在這裏,你以爲你家主上是心慈手軟的主嗎?”
月流殇看到那兩隻手掌上清晰的腫起,不由一呆。
月色不是很亮,但是回廊上點了燈火,明亮的燈光映照下,青鸾一雙手掌青紫交加,掌心呈現三道可怖的檩子,雖沒有破皮流血,但是那三道高腫的檩子依舊觸目驚心。
這是……主上的傑作?
不知怎麽回事,月流殇突然間就沉默了下來,說不上心頭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明明氣她的自私任性,可真看她被罰成這樣,心裏又無法抑制地覺得心疼。
而且,主上是不是也太狠了些?一雙白嫩的纖手,怎麽就下得去手呢?
青藍此時顯然一點兒也不覺得丢臉,淡淡收回雙手,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對于你假傳聖旨,讓青雲騎把蘇煜和夜無籌打到昏厥的舉動,你家主上算是格外仁慈了是不是?”
當然不是。
月流殇擡頭看着她,眼底神色糾結,明顯欲言又止。
夜無籌和蘇煜是屬下,冒犯主上,意圖弑主,公然違抗聖旨,就是殺了也不爲過——當然,主上是不會下旨殺了他們的,所以,他代主上給他們應得的教訓,就算罰得狠了些,他們畢竟是男人,養傷一段時間也就可以了。
但是青鸾……月流殇默默地想着,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女人,柔韌纖細,肌膚嬌嫩,還是主上的心頭至寶,怎麽就下得去手呢?
果然……主上的心狠,用在誰身上都是一樣的。
青鸾是他心頭至寶沒錯,但是,前提條件是她不能做出超過他底線的事情——對于主上來說,唯一的底線,顯然就是青鸾的命了。
既然她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他自然樂于用最刻骨銘心的方式,讓她從此學會在乎。
月流殇這般想着,在心疼這個丫頭的同時,又無法避免地想到當時的心痛——那天得知她的舉動時,刹那間自四肢百骸傳來的尖銳痛苦與絕望的心情,一度幾乎将他淹沒,他絲毫不會懷疑,主上的心痛是他的千倍萬倍,那種滋味,這輩子他們都不想再嘗到第二次。
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讓人感覺不适,青鸾看向面色平靜的蒼鳳修,“我想去看看三王。”
“他們還沒死呢,有什麽好看的?”蒼鳳修還沒說話,月流殇語氣很沖地脫口而出,“青鸾,你好不容易讓主上原諒你了,此時不是應該與主上你侬我侬嗎?做什麽關心他們三個?你放心好了,有本座在,不會讓他們死的。”
就是因爲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青鸾默默在心裏吐槽。
三王的事情,蒼鳳修心裏自有決斷,她其實不必這麽放在心上,但是關鍵問題是……人家明擺着是受她拖累——
好吧,雖然夜無籌從私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隻要他家主上能活,其他人死絕了都無所謂,但歸根結底,這件事還是因她而起,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三王都是受她連累的。所以,即便隻是出于道義,她也不該置之不理。
況且,夜無籌還是他們将來的親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