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幾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補身子的?”
“是。”兩人走前一步,新辰從托盤上将白色瑩潤的玉碗端起籁,遞送到青鸾面前。
青鸾看了一眼,接過來試了試溫度,從廚房端來這裏,已經不是很燙口,她拿着勺子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于是也沒客氣,很快就吃光了一碗。
新月見狀笑了笑,“新辰留下來伺候郡主,奴婢把這個送回去。”
青鸾淡淡點頭。
新月轉身離開,月流殇才慢悠悠地道:“女孩子家吃東西要優雅端莊,一小口一小口,湯不能沾到唇上,不能發出聲音,動作要放慢,極盡優雅,青鸾,你剛才這動作太豪放了——”
“豪放?”青鸾斜睨他一眼,“你還沒見過更豪放的。”
月流殇聳肩,“好吧,本座知道自己說不過你,有一位客人已經等你很久了,你要不要去見見?”
“客人?”青鸾奇怪地皺眉,“是誰?”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月流殇故作神秘地笑道,“他現在在後院,青楓的廂房裏。”
青楓的廂房裏?
青鸾眸心閃過一抹深思,随即漫不經心地瞪了故弄玄虛的月妖孽一眼,轉身往後院走去,“既然已經等了很久了,你爲什麽不早說?”
“早說晚說都一樣,沒什麽區别,不過是讓他多等一會兒而已。”月流殇笑嘻嘻地說道,眼底卻閃過冷飕飕的幽芒,“他上次害得本座被你打了一掌呢,等這一點時間算是便宜他了。”
青鸾聽到這裏,馬上就猜到他說的是誰了。
“他來做什麽?”
“這個問題你不要問本座,因爲本座也不知道。”月流殇事不關己地說着,完全一副漠然的姿态,“不過,他鬼鬼祟祟地潛進王府,一定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待會兒你可一定要好好審問一番。”
鬼鬼祟祟?
青鸾眼神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你确定你這番話不是帶着情緒?還見不得人呢,他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隻怕是這小心眼的家夥記仇還差不多。
“你那是什麽眼神?”月流殇感覺自己被侮辱了,“本座才沒那麽小心眼,他如果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爲什麽不敢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來,他就是怕遇着主上嗎?”
青鸾不置可否。
兩人散步一樣走到了青雲騎的北院,穿過寬敞空闊的校場,直接去了青楓的廂房。
青雲騎現在皆在西域,這些廂房自然是空下來的,爲了不引人注目,青鸾也沒有多餘的敲門動作,直接推門而入。
屋裏站着一個人。
聽到推門的聲音,他緩緩轉過身來,淡淡一下,“青鸾郡主。”
青鸾微微眯眼,看着眼前這個曾經見過一次面的男子,唇角淺淺地勾起了一抹有趣的笑痕,“風老闆。”
原來這個人,就是上次她個蒼鳳修第一次吵架之後,去的那家金運賭坊的老闆,風無涯。
“在下冒昧打擾,還請青鸾郡主不要見怪。”風無涯歉意地說了句,看了眼她身邊的月流殇,視線很快又落回了青鸾面上,“上次在下在月公子和青龍王面前說的話,導緻了他們與郡主起了沖突,在下感到很抱歉。”
青鸾神色漫然地瞥了他一眼,“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本郡主不想再追究,風老闆今天過來,所謂何事?”
“是有一件事想請郡主幫個忙。”說這句話時,風無涯面上有黯然的苦笑閃過,随即很快消失于無形,快得似是青鸾的錯覺。
青鸾沒說話。
“不過,在請郡主幫忙之前,我可以用一個消息作爲交換。”風無涯淡淡說着,似乎有些局促,擡手道,“郡主可否坐下說話?”
青鸾沉默地看他一眼,緩緩在桌邊落座。
月流殇靠在門上,懶洋洋地提醒道:“青鸾丫頭,說話可以,喝茶就不用了啊,本座怕有人在裏面下毒。”
青鸾聞言嘴角一抽,“妖孽,你就閉嘴吧。”
“沒關系。”風無涯輕笑,帶着包容,像是在面對一個孩子的無理取鬧,“月公子是個性情中人,況且,她的擔憂不無道理,郡主身份特殊,暗中想對付你的人很多,想利用你對付鳳修的人更不少,郡主事事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青鸾眸心微閃,唇畔浮現一抹清淺的笑容,“你要告訴我什麽事情?”
“關于西川紫苑的事情。”風無涯拿過茶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到唇邊卻沒有急着喝,而是看向青鸾,“西川紫苑回到扶桑之後,發現他的父皇已經被人用藥控制,神志不清,而朝政大權則完全掌握在了他的五弟西川紫覆的手裏,西川紫苑緊急調兵想奪回大權,卻因爲妄圖謀逆犯上的罪名而被下入了死牢,現在生死不明。”
青鸾皺眉,“西川皇室的内部争鬥也如此嚴重了?”
“身在皇室的人,有野心是正常的。”風無涯說道,“曾經的祥和與美好,從十五年前西川紫菱踏入蒼宇大陸的土地上開始,就已經化爲烏有了。可以說,造成今天這一切局面的罪魁禍首,就是皇室的老皇帝和西川紫菱。”
青鸾點頭,“原本習慣了由嫡長子或者嫡長女中能力出衆者即位,下面的兄弟姐妹都會心甘情願地接受,不會生出不平,然而一旦這種平衡的局面被打破,事情變得不再那麽理所當然,則局面一定會失控——西川紫菱當年不安于隻統治一個扶桑,而妄圖征服蒼宇大陸,這無形中就是給她的兄弟們上了野心勃勃的一課,如果她今日成功了,固然無話可說,可偏偏她失敗了,那麽下面的人生出諸多心思,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風無涯點頭,“秦婉這個人,郡主應該已經見過了吧?”